“走,叫上得齡,到地牢去看看這孫子?”
直覺告訴秦浩明這裡面有故事,很簡單,如果是爲了錢,嚴崇年沒有必要爲建奴如此賣命,以至於不惜己身?
這其間定是有他們所忽略的事情,必須查探清楚。
片刻功夫,幾人來到總督府地牢。
昏暗中,看不清嚴崇年相貌,只是依稀見一人一身血跡斑斑,奄奄一息躺在乾草叢中不知死活。
呀吱的牢門聲驚醒似睡似醒的他,幾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牢子用刀柄敲着柵欄,大聲怒喝,“裝死欠揍嗎?還不趕緊滾過來參見秦督!”
“小人冤枉,請秦督饒命?”
聽見牢子的喊叫,嚴崇年先是一怔,接着撕嚎着像狗一樣匍匐在地用力爬過來,看情形是想抱秦浩明大腿申訴。
可惜尚爲及到眼前,牢子搶先一步凶神惡煞一腳把他踢翻,大喝,“老實點,休要玩什麼花樣?”
這要是讓老狗髒兮兮身體接觸到秦督,那是他的失職。
不要說,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嚴崇年被踢開後自己爬起,不敢擡頭去看,只是對着來人乖乖跪下,肩背汗毛已是根根豎起,甚至隱有抽搐之勢。
實在是被打怕了。
“嚴崇年,山東蓬萊童生,以說書爲生。借譏諷明朝歌頌建奴,受建奴金錢救濟。”
旁邊,吳鋒把近日的審訊情況再次複述一遍。
有點意思。
秦浩明微微頜首,饒有興趣左右大量年約四旬,長得尖嘴猴腮,眼角狹長,一臉猥瑣的嚴崇年。
“說吧,爽快點,爲何替老奴一味鼓吹?還有,城南趙家是怎麼回事?”
秦浩明吔視着嚴崇年,語氣平緩,沒有任何威逼利誘,彷彿就事論事般。
可嚴崇年頭上冷汗津津,渾身顫簌不安,他明白秦浩明位高權重,一個應對不好,立馬就是梟首的局面。
畢竟,向他這樣的人物,如何可能跟他嘰嘰歪歪?
能夠到牢裡見他一面,聽他一言,已是莫大造化。
“啓稟秦督大人,小人崇禎七年被滿人所虜,後不得已做了他們的包衣奴才。
他們見小人口舌活絡,就委派小人以說書先生的身份潛入大明,在一些邊角地區宣揚大清的“仁義”和政策。
至於趙家原本是山西大商人,一直在遼東發展,爲睿親王多爾袞服務,小的錢財就從趙家領取,更多的小人就不清楚了。
以上所言,句句屬實,請秦督饒小人一條狗命?”
計較清楚的嚴崇年跪伏在地,涕淚縱橫一五一十交代。
看到嚴崇年的醜態,秦浩明嘴角漫起濃郁的譏誚,他並不急着回答。
而是將手按在腰畔佩刀的刀柄處,繞着他緩緩而行。
猩紅的舌尖微微點觸有些乾澀的嘴脣,看到嚴崇年前面鞭痕累累,後背卻不乏橫肥白膩,口中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呵笑。
他突然伸手抽出放在刑架上的皮鞭,朝嚴崇年後背狠狠抽去,便將他的背部給劃出一道道血痕。
背部傳來割裂般的疼痛,嚴崇年已是一顫,但卻不敢妄動,只是咬緊牙關,身軀趴得更低。
然而這疼痛要比他想象中持續的還要久,秦浩明似乎上了癮一般,繼續鞭打不止。
於是嚴崇年的背部便遭了殃,很快便被血水塗抹一遍,再沒有一點完好皮膚。
其實對秦浩明來說,嚴崇年的話是真是假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發泄心中的怒火。
後世掌摑事件,他也大聲叫好,卻從未有機會身體力行。今日裡,正好藉機出氣。
“左一個大清,又一個滿人大爺,建奴一點點的壞話你都捨不得說,你究竟還是不是漢人?
爲了區區錢財之物,連民族都可以不要,無恥之尤!
難道你他媽就不想一想,你家的後世子孫以後怎麼做人,真當我們漢人永世不會清算嗎?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秦浩明口裡責罵着,手裡的皮鞭繼續抽着,隨着創口的加深,嚴崇年背上血越流越多,漸漸便散出猩熱氣息。
如此血腥場面,李想泰然自若,吳鋒尚有點不習慣,但又不想就此放過這樣的人渣。
抿了抿脣色,他小心翼翼建言道:“秦督,如此無君無父無國無族豬狗不如的牲畜,平白打死豈不輕饒了?
學生建議,不若把他閹割,讓其斷子絕孫,登報告示,警醒世人!”
“大善!”
吳鋒之言,讓秦浩明頗爲贊同,扔下鞭子,朝嘿然大笑的李想說道:“交給你們了,練練手,今後再有此情況,正好你們來處理。
年尾將至,盧伯玉回來時,還有山西範家的孽種也一併處理。”
李想擾擾頭,“殺人我們在行,這個可不行。看來要讓兄弟們拜師學藝,聽說京城小刀劉閹割可是一絕,不會將人致死,要不要……”
“放心,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些牲畜長壽着呢,放手去做。”
想到後世八十歲還不死的老賊,看着委頓在地的嚴崇年,秦浩明語聲恨恨,面露猙獰。
“行,那末將就和兄弟試試。”李想摩拳擦掌,露出白森森的門牙,拍着獄卒的肩膀說道:
“這幾天看好他,上面一刀不能給他一刀,那就下面一刀。”
“走,到復報去一趟,有些事情必須交代清楚。”
吳鋒的建議給了秦浩明很大啓發,他覺得是時候處理和防範漢奸的事情了。
復報二樓,人員穿梭不停,一派繁忙景象。
張溥和楊廷樞等人見秦浩明過來,趕忙拋開手頭事務,邀請他到會議室落座。
都是老熟人,稍微寒暄幾句,秦浩明便告知對嚴崇年的處理方法並說道:
“乾度,不僅如此,包括已經投降建奴的那些無恥之徒,例如佟養性、寧完我、范文程等之流,復報每期安排一個版面,報道他們的醜陋事蹟。
把他們的籍貫、族人以及對大明的劣跡,一一跟民衆講清。今後再把他們整理造冊出版,就叫奸邪傳。
本督要讓這些奸人聲名狼藉,人神共憤,看誰今後還敢當漢奸?”
張溥和楊廷樞欣然應諾,紛紛說這樣一來,這些明奸鐵證如山,後世族人也必把他們開除出籍。
秦浩明搖搖頭,說了一句無奈的大實話,“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
話題太嚴肅,現場一片寂寥,楊廷樞勉強一笑,道:“歷史雖有瑕疵,但我們漢人幾千年來,倒也客觀公正。”
秦浩明點點頭,意有所指反問道:“若是異族入主華夏呢?”
不待他們回覆,秦浩明用佟養性的事蹟舉例說道:“若是異族入主華夏,輿論掌握在他們手中,加上有衆多無恥文人,可以這樣報道:
佟養性雖然出身明朝勳閥世家,但在歷史轉變關頭,能敏銳地看清形勢,堅定地支持新生力量。
努爾哈赤起兵,他偷輸鉅款予以資助,被邊吏察知,將其下獄。
他從獄中逃出即投歸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妻以宗女,所以號“施吾理額駙”,授三等副將,隸正藍旗。
從此,他跟隨努爾哈赤父子成就偉業。”
在場衆人哈哈大笑,皆言不可能。
秦浩明獨自默然,因爲只有他知道,這是真實的歷史,而且還有佟養性紀念館,光明正大爲其謳歌頌德,不知改變了多少歷史,驚呆多少人眼球。
半餉,跟隨秦浩明一起來的吳鋒握着雙拳說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
歷史或許會有歪曲,但終歸能夠拔亂反正自行修復,秦督不必擔憂太甚!”
“也是,吾等讀書人絕不能讓此事發生,定當除魔衛道,捍衛真實的歷史。”
楊廷樞意氣風發,呼應吳鋒的話語。
秦浩明不動聲色,既不附和也不言語,只是默默注視着這一切,不管怎麼說,隨着他到來,歷史已經改變。
那,就決不能和後世一樣,讓建奴入主華夏。
ps:感謝書友藍冰封神打賞,銘感盛情,故土難離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