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長!”顧寧喊叫一聲衝了上去,抱住劉隊長,泣不成聲。
鮮血仍從劉隊長的胸口不停涌出,他已無法把頭轉動分毫,“打鬼子…我…..”,這麼一瞬間,顧寧發覺劉隊長已經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以致他最後那聲呼喊,像遠自天邊,卻又格外清晰。冷…這就是觸摸死亡最初的體驗,生者與死者的差距就是如此明顯。每犧牲一個,對於活着的人來說,都是一次痛苦的煎熬。特別是當戰友犧牲在自己的懷中,鮮血沾滿自己的雙手時,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
“我知道,我們的大哥肯定是說,我終於不是漢奸了!不是漢奸了!我也是殺鬼子的好漢!”一名小特務走上來,淚水磅礴,緊緊抱住自己的隊長。
太陽已經下山,只在西邊留着最後一抹光芒。這光芒被茂密的樹葉一擋,投下來的光線就更少,天色越來越暗,夕陽西下,殘陽如血。戰鬥每時每刻都在繼續,鮮血每時每刻都在流淌,不是中國人的血,就是日本人的血。
城內的槍聲仍然響徹不停,穿着軍裝的日軍基本上沒有什麼反抗能力。只要有窗口射出子彈,馬上就會有狙擊手一顆精確的子彈射來,或者是坦克裝甲車一通火力打擊,把負隅頑抗的日軍擊斃。
穿着軍裝抵抗的日軍並不足畏懼,但那些穿着平民衣服,混跡在中國老百姓中的日本武裝平民、日本特務和日本浪人,卻不斷給進攻的中國軍隊造成損失。
儘管先前入城的國共特工和肖柏的特種兵,對老百姓進行了甄別,擊斃了不少日本人,但因爲國共特工和肖柏的特種兵,本來就是分屬四個不同的組織指揮,彼此之間沒有統一指揮,再加上大部分特工對當地情況也不算太瞭解,因此給日本特務、日本浪人和日本武裝平民鑽了很大的空子,國共特工有不少人犧牲。
別的不說,就說國民政府特工,就有軍統和中統兩部分,加上共產黨特工和肖柏的特種兵部隊,城內四種不同組織的特工機構,根本就無法形成統一指揮。這是在進攻太原之前,肖柏未能考慮到的一個問題。
指揮部裡,肖柏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
前方送來的戰報,不能不讓他感覺痛心疾首。隱藏在中國平民中的日本人,不僅造成了國共特工和自己軍隊的傷亡,甚至還造成自己麾下的特工和特種兵一定的傷亡!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即便是最精銳的特種兵,也難以躲過來自暗處的暗算。
忽然肖柏想到一件事,他轉身喊來一名參謀軍官:“小鄭,你傳令下去,把城內反正的漢奸特務隊和僞軍的頭領全部帶過來,我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忙!”
“是!”參謀軍官退下。
幾十名傳令兵在城內來回奔忙,花費了不少時間,整整用了一個小時,才把所有反正的漢奸隊和僞軍的頭領全部召集起來。
這些人被帶到肖柏的指揮部中。
“長官,不知道您召我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一名反正的漢奸特務隊隊長戰戰兢兢的問了句。他知道,以前給日本人做事的時候,自己沒有少做過壞事。這次被肖柏給召了過來,還以爲自己要受到懲罰。
肖柏只說了一句話:“我需要你們幫忙!”
那名特務隊長連忙問道:“長官,不知道我可以幫上您什麼忙呢?”
“城內現在的情況,你們都知道吧?”
“知道,日本人的特務隊和日本浪人給我們造成不少麻煩。”
肖柏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平時你們給日本人工作,城內的戶籍,應該是你們管理的,那些人是中國人,那些人是小鬼子,你們應該都瞭如指掌吧?”
那名特務隊隊長連忙說:“長官,這些我們當然瞭解。可是,那還得拿着戶籍本一個個去對照名單,或者查證件才能看得出來啊。如果看人的臉,除了少數人,大部分的人我們都不認得,又怎麼知道誰是日本人呢?更何況現在那麼亂,我們又怎麼去從老百姓中揪出那些日本特務呢?這事真有些難辦。”
肖柏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才說:“這樣吧,我把最精銳的特種部隊調來幫你們。現在城內已經沒有多少鬼子正規軍了,對付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需要你們幫忙!我們必須在十二個小時內肅清城內所有敵人!”
“是!”特務隊長連忙點頭,“我們一定做到!”
等到那個特務隊長走出去之後,肖柏又轉頭對傅作義等人說:“各位,現在我的計劃要稍微改變一下。對付城內的殘敵,就交給少量的步兵,還有我們的特種部隊去處理!有反正的特務隊和僞軍配合,他們一定能很好的完成任務!”
他說着,走到地圖跟前,指着地圖說:“現在,我們的主要目標,是對準大同!我建議,立即把進城的裝甲兵調出來,揮師忻口!把企圖前往太原增援卻被我軍阻擋在忻口的那個日軍師團一舉全殲!”
命令下達之後,專門用來對付日軍正規部隊的坦克和裝甲車被調離出城,大部分的步兵也被調走,只剩下少數步兵,在特種兵和工兵的配合下,由反正的漢奸特務隊和僞軍部隊帶路,對城內殘敵進行最後的清掃。
城內槍聲不時響起,一個又一個被揪出來的日本特務、日本浪人和帶有武器的日本平民被擊斃。
肖柏已經對在太原的日本人下達了格殺令,只要在城內的發現日本人,無論男女老少,一律就地槍決!
城內的老百姓也被集中起來,由反正的特務、僞警察和僞軍拿着名單喊人。到了最後,名單上沒有的,一律被揪出來審問,發現是日本人,立即槍決。
還有日本特務、日本浪人和武裝平民進行負隅頑抗。
可是這些日本人又如何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對手!在反正特務和僞軍的幫助下,特種兵們到處擊斃頑抗的日本人。
殘餘的日本正規軍還在城內的警備司令部負隅頑抗。整座警備司令部大樓,被改成一座巨大的鋼筋水泥工事,擁有立體交叉的火力。工事內,還有步兵炮和平射炮等武器。無論從哪個角度攻擊,都會遭到守軍的火力打擊。
進攻的戰士,以煙幕彈掩護,再以火箭筒和無後坐力炮,向日軍警備司令部發起猛烈攻擊。一枚接一枚火箭彈和無後坐力炮炮彈射向大樓。那些吐着火舌的窗口,裡面騰起一團團火球之後,機槍就停止了咆哮聲。
攻克了日軍警備司令部,至此,太原城內日本正規軍已經被全部肅清。
城內雖然還有少數日本特務,但已經無法夠長多大的威脅。因此肖柏決定,在當天下午舉行一場進城儀式,他要親自把指揮部搬遷到太原城內。
大南門附近的一座建築物上,一條鬼魅的人影在窗口晃動幾下,就從窗臺後面消失。
這個人手裡提着一口大皮箱,皮箱內,藏着一支被分解的毛瑟狙擊步槍。這個人,其實是一名日本特務。可是在中國軍隊進城的時候,他一直沒有動手。因爲他的目標,不是對付幾個小兵,而是直指肖柏!
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什麼事啊?”日本特務以諳熟的漢語問了句。
“檢查!”門外有人吼了聲。
這名日本特務連忙打開櫃子後面的夾牆,把藏有狙擊步槍的箱子放在夾層內,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走到門口,不慌不忙的打開房門。
門開了,門外站着兩名被反正的特務和三名僞軍,後面還跟着兩名頭戴着鋼盔,手持衝鋒槍的中國士兵。
“檢查證件!”一名特務說道。
這名日本人連忙從懷裡取出原日本佔領軍頒發給自己的“良民證”遞了上去。
特務接過“良民證”一看,只見上面寫着:羅尚東,男,1917年出生,忻州人,長期在太原經營布匹生意……最後,還有分別蓋着駐太原日軍警備旅團的大紅印章和太原市僞警察局的大紅印章。
從“良民證”上來看,這是一箇中國人。
但後面兩名特種兵戰士還是不放心,有人伏在對一名特務耳邊,輕聲對他說:“還是瞭解清楚,去向他的左鄰右舍打聽一下比較保險,我們不能出一點差錯。”
詢問了左鄰右舍,都說這個叫羅尚東的人一點問題都沒有,確實是一箇中國人,他自幼就跟着做生意的父親來到太原,現在已經二十二年過去了。這個人來的時候才三歲,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
但善良的中國人又怎麼知道,這個傢伙的父親就是一名日本特務!已經潛伏在中國多年!而這個傢伙,也是從小就接受教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兇殘的日本特務!他在這裡,一直是日本特高課的一支暗箭。現在,日本特務機關上級給他下了命令,要他趁着肖柏進城的時候,刺殺肖柏,給“大日本帝國”清除後患。
特種兵戰士、反正的特務和僞軍離開之後,這個化名爲羅尚東的日本特務打開壁櫥,從牆壁的夾層中取出箱子,手腳麻利的組裝好狙擊步槍。
“肖柏,你讓大日本帝國遭到如此的挫折,今天我就要你的命!”日本特務冷笑一聲,從窗口用望遠鏡向外面觀察。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耐心等待,“羅尚東”終於看到,大南門外出現一支車隊。車隊前頭有三輪摩托車開路,後面有架着機槍的裝甲車和卡車。車隊中間,是數十輛美式吉普車,每輛吉普車上,都坐着一名軍官。
日本特務拿起望遠鏡,對着車隊仔細搜索。
終於,肖柏的臉出現在他的望遠鏡中。
隨着距離的接近,日本特務放下望遠鏡,從窗口伸出狙擊步槍。
“嘭”加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步槍發出一聲沉悶的槍聲,一顆7.92毫米子彈疾速飛出。根據瞄準提前量,衝過來的吉普車剛好撞在飛速而去的子彈上,坐在吉普車上的那名身穿整潔將軍服的軍官頭顱剛好被擊中,子彈帶走了這名軍官的半個頭顱。
“噗”灰白色的腦漿混合着鮮血噴出,噴在風擋玻璃上。
“不好了!肖長官遇刺了!”駕駛吉普車的士兵連忙一腳踩下剎車。
整個車隊頓時大亂,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