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一支軍隊在越南北部山區的山林中穿行。
“這裡是什麼地方?”耿敬雷詢問身邊的一名參謀軍官。
那名參謀軍官拿出地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羅盤,回答道:“我們目前在七溪一帶,根據約定,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東溪一帶。”
“對,他們在那邊等着我們。”耿敬雷點點頭。
參謀軍官說道:“長官,這裡距離中越邊境很近,如果形勢一有不對的地方,我們隨時可以退回到中國境內。”
耿敬雷卻搖頭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出來了,就不會輕易回去!除非我們完成我們的任務。”
密林中沒有日本人,但在越南的山林中,毒蛇、毒蟲和瘴氣,都是戰士們最大的敵人。炎熱的氣候使人難以忍受,那些鋪天蓋地的大蚊子,叮上一口,身上就腫起一個大包。還有暗藏的毒蛇、螞蝗等。密林中,處處隱藏着危機。
所幸的是這些廣西子弟兵對炎熱還比較習慣,倒也沒有出現什麼水土不服的現象。
“長官,我們昨晚進入越南境內,難道小鬼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嗎?”一名參謀軍官問道。
耿敬雷回答道:“日本人肯定有動靜,只是這裡地形險要,他們要來,只能吃虧根本佔不到一點便宜!”
正如耿敬雷所說的,日軍並不敢貿然進入山區對第二遠征軍進行搜索。而當時日軍的主力集中在緬甸一帶,日本人認爲,出現在越南境內的不過是中國小股部隊,只不過是對他們進行小規模騷擾,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天黑的時候,隊伍到了東溪一帶。
發現對面山林中隱約有動靜,耿敬雷對傳令兵下令道:“去給對面發暗號!”
傳令兵下去,來到一棵大樹後面,對着對面的山林學了幾聲布穀鳥的叫聲。不久之後,對面也迴應了幾聲老鴉的叫聲。堆上暗號之後,從對面山林中走出一位衣衫襤褸,頭上戴着斗笠,手裡拿着步槍的游擊隊員。
傳令兵也走出,摘下帽子,向對面那個越南遊擊隊員揚了下手。
“來了!接應我們的人來了。”耿敬雷對戰士們說。
胡志明和武元甲帶着越南遊擊隊的人走了過來,同耿敬雷他們會合。
“很高興見到你們!歡迎來自中國的朋友!”武元甲走上來。
胡志明擔任翻譯,把武元甲的話翻譯給耿敬雷他們聽。
耿敬雷伸出手:“很高興見到武元甲將軍!”
兩邊的人會面之後,胡志明讓越南遊擊隊舉行一次簡單的歡迎儀式,隨後耿敬雷就和越南遊擊隊的人交談關於下一步作戰計劃的事情。
“我們的人太少!而你們的人也不恨多,而且沒有飛機大炮,我們沒有辦法同日本人面對面的大幹一場。”武元甲告訴耿敬雷。
聽完胡志明翻譯的話,耿敬雷回答道:“就憑着我們這點人,若是去攻打河內還是西貢這些大城市,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我們不可能去白白送死的!”
“那你們爲什麼不多派些兵過來?”武元甲問道。
“不可能,我們自己兵力都不足,又怎麼可能多派兵呢?不過沒關係,貴國山多,我們可以在這裡同日本人周旋!”說着耿敬雷走到地圖前,“對了,各位來看地圖。你們看這裡,這裡是峴港,是越南的中部,你們覺得這裡是不是和蛇的腰部很像?只要我們能夠從山區走過去,出其不意的向這裡發起攻擊,那麼日軍必然首尾無法兼顧!”
在越南境內,最大的敵人不是日本人,而是法國人。
當年的法國早已向德國投降,法國維希政府由德國“罩着”。而當日本入侵越南的時候,法國駐越南的總督讓·德古中將向日本投降。在法軍投降之後,法國總督仍然還是總督,法軍仍然還是法軍。只不過那時候的法軍聽命於日軍。根據日本和法國總督讓·德古中將之間的《共同防禦協定》,法軍實際上變成了日本在越南的法國僞軍,協助日本統治越南人民。法國雖然明知日本人的目的,卻也無可奈何。
除了法軍之外,還有聽命於法軍的大批越南僞軍。
武元甲提出一點:“我們的隊伍如果在山區行動,恐怕會遭到法軍和越南僞軍的攔截,他們纔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還有這回事?法國不是盟軍嗎?”耿敬雷覺得很奇怪。
覺得奇怪歸覺得奇怪,但他不敢怠慢,還是向國內的肖柏發去了一封電報。
接到了電報之後,肖柏才恍然大悟:原來在越南還有這麼一層阻力!當時他派兵進入越南的時候,因爲疏忽,把這一段歷史給忘記了!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肖柏回電,下令耿敬雷必須在越南遊擊隊幫助下,同法國軍隊和日軍同時作戰。
法國人不是盟友而是敵人。在東方是這樣,在西方也是這樣!法國已經投降,在德軍入侵蘇聯的大軍中,就有不少法國士兵。當然也有部分“自由法國”的士兵在蘇聯同蘇軍並肩作戰抵擋德軍,那數量同德國的“僕從國”軍隊中的法軍數量不能相比。
隊伍從越南西北部繞行,從山區運行。
但是幾萬人的隊伍,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當隊伍抵達宣光境內的時候,有給法國殖民者服務的越南僞軍發現了這支軍隊的動向,於是向當年臣服於日本腳下的法國人彙報,於是第二遠征軍的蹤跡暴露。
“報告長官,敵人好像對我們有了防備!前方朗發一帶的鐵路線有大量敵人在活動!”打頭的偵察兵回來向耿敬雷彙報了這件事。
“走!我們去看看去!”耿敬雷對幾名參謀軍官做了個手勢。
走到敵軍防線外圍的樹林中,耿敬雷拿起望遠鏡,觀察對面法國人和越南僞軍的防線。他發現法軍和那些給法國人服務的越南人沿着鐵路線拉開,在鐵路線邊上堆上沙袋和木頭,構築成一道防線。周圍還有幾座碉堡。看那個架勢,大約有法軍一千多人,越南僞軍有五千多人。這樣的實力根本無法阻擋第二遠征軍的攻擊。
“我們硬打過去不成問題。但是我們打過去之後,我們的行蹤暴露,在日後我們的補給可能都會成問題。”耿敬雷皺起眉頭說了句。
擊潰這些垃圾不需要消耗太多彈藥,可是人還是要吃東西的。軍隊過去之後,如果法國人配合日本人切斷自己的後勤補給線,那麼自己的軍隊能否支撐到峴港?三萬多人的一支大軍,可不是幾千人的越南遊擊隊啊!游擊隊不需要補給,可以從敵人那裡搶,可以從老百姓那裡獲得糧食,大軍可不行。
猶豫歸猶豫,最終耿敬雷還是毅然決定,向法國人和越南人發起攻擊。
以第二遠征軍的精銳之師對付那些法軍和越南僞軍,那簡直是牛刀殺雞。隨着耿敬雷一聲令下,幾門92式步兵炮和75毫米山炮架起來,迫擊炮架好,炮口對準了法國人的工事。炮手們七手八腳做好開火前的準備。
“預備!放!”指揮員手中小旗用力搖下。
“咣咣咣”炮口吐出一團團猩紅色的火球,炮彈向遠處法軍的防線呼嘯而去。
一排炮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確落在法國人頭頂炸開。伴隨着橘黃色的火球爆裂綻開,很快法軍的工事就被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沙袋和木頭被炸飛到天空中,四處飛散。火光中,人體的碎片和殘肢斷腿四處橫飛。
炮彈落在那些臨時構築的、不太堅固的碉堡上,像是切割豆腐一樣,把碉堡炸開天窗,把裡面的法國人和越南人撕成碎片。
“敵襲!敵襲!”驚慌失措的法國人和越南人四處亂竄。
話聲未落,又是一排炮彈呼嘯着落地,砸在人羣中間炸開。火光騰起之處,刺眼的血花夾雜在飛濺的泥土中四處翻滾。
地面翻滾的濃煙烈火尚未散去,又是一排炮彈呼嘯着砸落下來,炸起一片火海。
炮彈落在窄軌鐵路上,枕木和道砟被揚到空中,鐵軌被擰成麻花。趴在鐵路線上的幾名法國人和越南人被揚到空中,在半空中撲騰幾下,隨後被撕成碎片。
炮彈不斷落下,法國人和越南人的防線頃刻之間就被撕得支離破碎。
“衝啊!”隨着各基層指揮官一聲令下,趴在地上的戰士們紛紛躍起,向法國人和越南人的防線發起猛烈的攻勢。
大部分的法國人早已被中國軍隊的氣勢嚇住,當中國軍隊發起衝鋒的時候,那些龜縮在破爛工事中渾身發抖的法國人大多數都選擇了舉手投降的道路。而越南僞軍的反抗反而比法國人會強一點,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不是爲了自己的祖國而戰。隨着突擊隊員們手中的衝鋒槍掃射聲,越南僞軍開始潰敗。
“噠噠噠”子彈從越南人的背後追上去,鑽入他們的體內,把越南人一個個撂倒。
戰士們衝過去,有越南人藏在暗處打冷槍。但那些越南人大部分都只來得及開一槍,就被跟隨在中國軍隊後面的狙擊手擊斃。
突破這樣的防線,幾乎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就在中國第二遠征軍突破敵軍防線,戰士們正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有偵察兵來報:“報告長官,前方發現大批日軍!大約有兩個聯隊!”
“發現日軍?”耿敬雷大吃了一驚。
日軍的戰鬥力可是那些法國高盧瘟雞遠遠不能比的!軍隊可以輕鬆突破法軍防線。但要突破日軍防線,也許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