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 華北大空戰(4)

傳說中荊棘鳥浴火重生後變成了鳳凰。

戰士浴血之後就是猛士。魯迅說,真的猛士敢於面對淋漓的鮮血。侵略者舉起屠刀的時候,如果叫自己的人民用仁義來化解仇恨,所能得到的只有下一次屠殺。

而在這一刻,真正的猛士誕生了。

此刻的燕山山麓,溫柔得象躺在身邊熟睡的情人,一片密林中,突然,草叢微微晃動,另一株“草叢”也動了起來。原來,那晃動的草叢一名精心僞裝的軍官。

不遠處另外一株“草叢”移動過來,向這個軍官彙報:“報告,日軍已經大規模出動,準備再度轟炸包頭機場,很可能還會直接對延安機場進行大規模轟炸!”

“很好!我們做好迎戰的準備吧!”軍官說道。

草叢和樹叢開始動了起來,人們把一門一門被精心僞裝的高射炮從樹叢中拖出來。披着草皮樹枝的炮管被搖起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天空。身上披着樹葉草皮的炮手們紛紛打開彈藥箱,把炮彈塞進炮膛。

沿着山麓一路過去,零零星星埋伏着星羅棋佈的高射炮。

內蒙草原上,茂密的草叢有一米多高,有的地方凸起一塊塊小土包,上面也長滿野草。就在得到通知的時候,有的土包卻動了起來,從土包下面伸出炮管,對準天空。有的小土包,也是被精心僞裝的高射炮。

原來,這是按照肖柏提議的要求,在日軍飛機空襲己方機場的途中,沿路佈置高射炮,一路攔截敵機,一直從燕山排到包頭。

高射炮主動前推出擊,沿途攔截,是抗美援朝中反絞殺戰的手段,現在被肖柏拿來,用來對付長途奔襲的日軍飛機,在當時也算是一種新的方法。高射炮兵並不在機場和重要目標附近佈置,而是在敵機奔襲途中佈置。

這樣可以打敵機一個措手不及。

早上六點四十分,天空中響起一陣沉悶的轟鳴聲。

“注意對空觀察!準備火力攔截!”各炮兵陣地上,響起指揮員的聲音。

有人拿起望遠鏡,對準遠處空中聲音傳來的方向。

從望遠鏡內,只見遠處天邊出現一個個小黑點。經過望遠鏡放大,小黑點在望遠鏡裡顯出一個個墨綠色影子,機身上還有刺眼的紅色膏藥。

“是日本人的飛機!準備火力攔截!”觀察員喝道。

這些高射炮,大部分都是蘇制的85毫米高射炮,射擊高度可達驚人的14000米高空!當年飛得最高的戰鬥機和轟炸機,最大飛行高度也不過才12000米的高度。因此那時候,沒有一種飛機能夠飛得比85炮的射高更高。

而這次,日軍機羣是從7600米的高度進入的,這剛好是高射炮的最佳射高之內。

“三號炮,四號炮準備!雙炮齊射!”指揮員有條不紊的下達了命令。

高射炮手冷靜的盯住天空中出現的敵機。看着越來越近的敵機,炮手們沒有絲毫畏懼。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十分清楚,一旦開火之後,自己的炮位就會暴露。只要暴露位置,很快他們就會遭到敵人的火力報復。因此,這些高射炮兵,每一名戰士都是抱了必死之心,不惜一切代價以擊落敵機爲主。

“距離12000,高度7600,目標速度428,準備!”

炮手搖動手柄,炮口按照瞄準提前量,對準了日軍飛機的前方。

“放!”指揮員手中小旗用力搖動。

聽到命令,炮手踩下踏板。

“咚咚咚”炮口吐出一條修長的火舌,一長串炮彈向空中的目標奔去。

炮彈殼彈出落地,裝填手把新的炮彈塞進炮膛中。伴隨着火炮的發射聲,炮兵陣地上響起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雙炮齊射,另外一門高射炮也在同時吐出一條火舌。

這兩門高射炮,同時瞄準日軍的一架零式戰鬥機。首次射擊,炮彈在敵機周圍爆炸。只見空中騰起無數黑色銀灰色的煙團,從煙幕中飛迸出不計其數鋒利的碎片,向那架日軍的零式戰鬥機惡狠狠撲去。

若是在平時,兩門高射炮肯定無法擊落一架零式戰鬥機。但現在,日軍飛機絲毫沒有任何防備,只是按照原定的路線飛行。結果這架飛機是勻速直線運動,直挺挺的自己向彈幕衝過去,向空中飛舞的鋒利碎片“投懷送抱”。

隨着幾聲刺耳的鋁片被擊穿聲,第一架零式戰鬥機頓時千瘡百孔,拖着滾滾濃煙,打着旋向大地的懷抱撲去。

飛機撞在山頭,“轟”一聲巨響,化爲一團火球。

“地面有支那人的高射炮!”日軍機羣頓時亂成一團。

“幹掉他們!”日軍航空大隊長喊了聲。

兩架97式戰鬥機發出怪叫聲,向地面俯衝而下,機翼下的機關炮和機槍閃爍出耀眼的火光,機關炮彈和航空機槍子彈下暴雨一樣,向地面的高射炮陣地潑灑而去。

“嗖嗖嗖”怪嘯的子彈掠過炮兵陣地,一名炮手捂住鮮血直流的脖子,堅持在炮位上。這位戰士,是被子彈擦過。所幸只是擦過,若是被航空機槍子彈擊中脖子,恐怕早已身首異處。可雖然只是擦過,卻把靜脈打斷,血流不止。

身邊一名裝填手被7.7毫米機槍彈擊中,全身上下十多處受傷,重重倒在血泊中。

緊接着,一連串機關炮彈落下,在炮位周圍炸開一連串小火球,多名跑動中的裝填手和彈藥手倒在血泊中。

“打!狠狠的打!打死這些狗日的!”防空兵指揮官大喊着。

就在日軍的戰鬥機俯衝下來,即將投下炸彈的時候,埋伏在附近的另外一名高射炮突然推開草叢,伸出炮口,對準已經距離地面只剩下不到五百米的敵機。

炮手把已經變得很大的日軍飛機套在瞄準具中,踩下踏板。

“咚咚咚”幾聲炮響,墨綠色的機身上,那耀眼的紅色膏藥上突然噴出一團小火球,炮彈準確擊中97式戰鬥機。

“打得好!”有人大喊了一聲。

這架日軍飛機連續中了數枚炮彈,被打得凌空爆炸,化爲一團巨大的“太陽”,從空中翻滾着墜入大地的懷抱。

第二架97式戰鬥機已經投下炸彈,地面騰起一團火球,一門85式高射炮的陣地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破碎的高射炮零件、飛揚的塵土落葉,人體的碎片,在一團大火球中被高高揚起,向四面擴散。

火球之中,那一團團猩紅色的血霧令橙黃色的火球更加刺眼。

眼看着戰友的炮位被摧毀,更是激起了戰士們的怒火。

兩門高射炮同時對着那架投完炸彈,正準備拉起的日軍戰鬥機。隨着幾聲火炮的怒吼聲,復仇的火焰包圍了這架剛剛拉上去的日軍飛機,把它打得翻了幾個跟頭,慘叫着,從空中向地面栽下。

空中和地面進行激烈的較量,日軍飛機不斷以機關炮和機槍壓制地面,不時向地面越來越多出現的高射炮陣地投彈。就連以空戰爲主的零式戰鬥機,也加入了對地攻擊。塗着紅色膏藥的零式戰鬥機不斷俯衝,向地面瘋狂掃射。

金屬射流猶如瓢盆暴雨,不停向地面潑灑而下。

子彈炮彈落地,犁開一串串泥土落葉。子彈擊穿戰士們的身軀,騰起一陣陣血霧。

不時有日軍飛機怪叫着墜入山谷,不時有高射炮陣地被炸得粉碎。

就在地面和空中激烈交火的時候,西面遠處的天邊,響起一陣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從遠處的雲層中,鑽出一個個小黑點,向空中正在肆虐的日軍機羣撲去。

“飛機!美國人的飛機來了!”一名日軍飛行員喊了聲。

美軍的機羣迅速散開,殺氣騰騰的p-40戰鬥機以疏散的隊形,以雙機編隊的方式,二對一向日軍的轟炸機和俯衝轟炸機羣衝去。

“噠噠噠”美軍戰鬥機開火了。

不計其數的12.7毫米航空機槍吐出火舌,在空中編織成一張密集的火網,向日軍的轟炸機羣籠罩過去。

第一架日軍96式轟炸機躲閃不及,被呼嘯而至的彈痕擊中。一長串航空機槍穿甲燃燒彈在機身上留下一串小洞。這架日軍轟炸機的液壓管道被破壞,飛機無法轉向,只能被不斷射來的子彈連續擊中。

“噠噠噠”兩架飛機從左右包抄上去,把這架日軍轟炸機打得凌空爆炸。

日軍零式戰鬥機發現突然衝出來的美軍飛機,立即放棄對地面攻擊,向那些正在對他們的轟炸機發起攻擊的美軍戰鬥機衝殺而來。

“注意!零式來了!注意躲避!”美軍大隊長提醒他的友機。

日軍的零式戰鬥機利用其轉彎半徑小,敏捷的優勢,很快就殺到美軍戰鬥機跟前。

這時候已經得到肖柏傳授“真經”的美軍飛行員並沒有同零式戰鬥機糾纏,而是迅速以下壓操縱桿俯衝躲避的方式,避開零式戰鬥機的鋒芒。

日軍的零式戰鬥機俯衝追擊,卻因爲這種飛機的俯衝性能不好,只能眼睜睜看着美軍戰鬥機從他們的瞄準具中脫離。只有一架p-40戰鬥機,因爲飛行員的技術較差,被兩架零式戰鬥機纏住,打得翻滾着向地面栽落。

空中飛機的引擎聲變得格外刺耳,p-40戰鬥機的發動機開到極限,飛機以大圈子轉彎,在空中盤旋一圈,又一次轉了回來。

這時候,三架p-40戰鬥機同時咬住一架零式戰鬥機。

那架日軍戰鬥機企圖憑藉自己轉彎半徑小的優勢,緊急轉向,擺脫美軍飛機的追擊。誰知日軍飛機剛剛轉過來,從側翼又衝出一架美軍戰鬥機。

零式戰鬥機龐大的側翼暴露在美軍戰鬥機槍口下。

美軍飛行員當機立斷,按下按鈕,幾串穿甲燃燒彈把這架零式戰鬥機打得變成一團火球,向地面墜落!

但日軍零式戰鬥機的飛行員也都是老手,隨即就有兩架日軍戰鬥機翻滾着轉過來,咬住其中一架p-40戰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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