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佐軍官退下去之後,日軍參謀軍官田中久一大佐才上對鷲津鬆平說:“司令官閣下,我們就這樣放棄了那一萬多支那礦工,那不是影響了我們臨城煤礦的進度?如果因此影響到聖戰,恐怕……”
“礦工?煤礦都被肖柏的獨立旅給炸了,礦工還有什麼用?我們抓住他們殺光他們?萬一槍炮無情,傷到了我們優秀的帝國特工,那不是得不償失!而且追上他們,肖柏也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就算是把礦工都殺光了,也抵不上一個肖柏!”
“司令官的意思是我們的特工已經成功接近獨立旅?”
“是的!”
“那他能否靠近肖柏並一擊殺他?”
鷲津鬆平中將略思索一番才說:“那個肖柏武功高強,而且警惕性很強,要下手估計很難。不過無所謂,只要帝國優秀特工在他身邊,以後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到時候要消滅他不是難事!”
“那在必要的時候呢?”田中久一問道。
“只要有機會,我們優秀的特工會不惜犧牲自己,去除掉肖柏!”
過了一會兒,王百春被叫到棗莊指揮部中。他看到鷲津鬆平中將,頓時嘴巴張得老大:‘天啊!以前見過的太君,最大的才大佐,今天見到了司令官閣下!’於是他開始做起了美夢,想到自己成爲棗莊保安軍司令……
誰知,鷲津鬆平一見面就讓人賞了他兩個耳光。對於一個小小的“支那”營長,鷲津鬆平還不想自己動手打,以免弄髒了自己高貴的手,於是就讓田中久一大佐“代勞”獎賞了王百春兩個耳光。
“你滴!辦事不力!讓支那人跑了!”田中久一大吼大叫着。
其實,鷲津鬆平之所以要打王百春,是因爲這件事他必須找一個藉口,否則容易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那樣日軍參謀部精心派遣進入獨立旅的間諜就可能暴露目標。而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最好的捱打對象當然是王百春這個漢奸了。
王百春捂着被打痛的臉,連連點頭哈腰:“哈伊!哈伊!”
鷲津鬆平卻喝住大佐,伸出手拍了拍王百春的肩膀,就像拍一條狗一樣:“你滴,良民滴!對皇軍忠心!我看好你!”
王百春雖然被大佐打了,卻得到中將的信任,他感覺受寵若驚。
棗莊西部山區,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在寒風中行軍。
“我們獲救了!”等到鬼子遠離了之後,徐龍才發出一聲激動的喊聲。
“隊長,有人暈倒了!”一名戰士跑上來說。
徐龍趕過去一看,只見暈倒的是一名穿着單薄軍裝,戴着眼鏡的文弱書生。
“他原來是哪個部分的?”徐龍問那些原來國軍的俘虜。
有一名獲救礦工回答說:“報告長官,他叫聞鵬,原來和我一個部分的,都是第122師的,他是師部的一個電報員,滕縣失守,師長王銘章殉國,我們師部很多人被俘,他就被鬼子抓過來當礦工了。”
聽了那名礦工的彙報,徐龍說了句:“又是川軍啊?你們這裡不少川軍吧?”
“是的!”不少礦工站了出來。
看着聞鵬身上單薄的秋衣,徐龍於心不忍,他脫下身上的棉衣給他蓋上,然後叫來兩名戰士:“搞副擔架把他擡上!”
“隊長……”有人努了嘴,看樣子好像要放棄這名獲救戰俘。那麼寒冷的天,如果聞鵬被丟在這裡,很快就會被凍死。
徐龍明白他的意思,他大吼一聲:“不能!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位弟兄!更何況現在鬼子已經退了!我們更不能丟下他!”
兩名戰士擡起聞鵬,跟着隊伍行軍。
在行軍途中,徐龍得知那個聞鵬本來是一名東北的學生,因爲九一八事變爆發,他逃亡到了關內,後來考上北大,可是他爲了救國,在北大還沒畢業,他就毅然去了湖南通訊學校,經過嚴格的政治審覈之後,有幸成爲第122師的一名電報員。就在他準備用學到的知識助這個苦難的國家一臂之力時,第122師卻在徐州會戰中損失慘重,師長殉國,師部大量人員被俘,於是聞鵬也被俘了。
正在行進的途中,突然一名瘦弱的獲救女戰俘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名戰士走上前去,在她的鼻孔前試了一下,然後轉頭很難過的對徐龍說:“隊長,她不行了!”
徐龍走上前去,他發現那是一個清秀的女孩,最多不過十八九歲,但是早已被鬼子折磨成不成人樣。此時她的臉色已經青中帶紫,一名女兵走到她面前,在她胸口聽了聽後,轉頭很悲傷的說:“隊長,她已經……”
一路上,不斷有礦工倒下,徐龍下令把掩埋了那些死難者。
等到了微山湖邊上的時候,一萬多礦工已經有五百多人遇難!還有一千多人倒下。這是因爲他們平時飽受鬼子的折磨,這次他們獲救之後,因爲身體虛弱又被鬼子追趕,加上天氣寒冷,自然死傷者不計其數。
平時在礦井下面,雖然苦卻還能抵擋嚴寒,現在是一月份的山東,氣候寒冷,就他們身上單薄的秋裝,哪裡抵擋得住寒冷?
儘管徐龍讓自己的戰士脫下身上的棉衣給他們,可是民兵和輜重兵一共才一千多人,礦工有一萬多人,哪裡有那麼多棉衣!
掩埋了遇難礦工,徐龍站在礦工們的墓前:“弟兄們!你們一路走好!這筆賬都算在鬼子的頭上!”
隊伍在天黑下來的時候回到微山湖湖畔,留守在微山湖的獨立旅部隊得到消息之後,馬上就派出輜重兵、第四營、第五營和民兵部隊趕來湖邊接應,把剛剛獲救的礦工一個個接回到微山島。
但是令徐龍覺得很奇怪的是,這次日本人並沒有趕過來。一萬多行動不便的人在行動,日本人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會覺察到呢?遍佈中國的日本特務和日本浪人,他們怎麼可能會一點消息都不清楚?
不過不管怎麼樣,隊伍還是平安的回到了微山島。
次日一早,肖柏也帶着隊伍回到了微山島。
接下來,是如果對獲救的礦工進行整編的事情,此前的一萬三千多礦工,在日本人的虐待之下已經死了三千多人,這次獲救之後,半途中又死了五百多人,還有三百多人生命垂危隨時可能死亡。
剩餘的九千多礦工中,有兩千多人是來自徐州會戰時被俘的中國軍人,那些人原本都是壯漢,而且打過仗,只要訓練一下都是不錯的士兵。另外的七千多人,都是日本人從各地抓來的農民,那些人雖然也都是壯漢,但是經過長時間折磨都已經虛弱不堪,需要經過一段時間修養,而且還要經過訓練才能成爲合格的戰士。
那些沒有當過兵的礦工,在修養好之後,肖柏會先讓他們成爲民兵,先在微山湖附近開荒種地捕魚,農閒時刻進行訓練。
肖柏先是下令安頓這些獲救礦工,九千多人,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魚肉招待他們,只能是優先照顧其中的一部分重病號。
“表哥,他的病很重!”林丹妮指着躺在病牀上的聞鵬對肖柏說。
“就是啊!肖大哥,他本來身體就虛弱,又被鬼子折磨了那麼久,我們得要給他補充點營養。”劉琳華也有點擔心的說。
“好好照顧他,他是個大學生,是未來的國家棟梁之才。”肖柏說道。
林丹妮有點問難的說:“現在我們能夠吃上細糧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有大魚大肉的給他補充啊?”
“讓人去抓點魚來,熬點魚片粥給他喝。”想起前天晚上被鬼子和漢奸糟蹋的那些大魚大肉和山珍海味,肖柏就心疼。
不久就有戰士抓了一條活蹦亂跳的烏鱧,肖柏讓人殺了魚,親自給聞鵬熬粥。不久,伙房裡就飄出魚肉粥的香味。
“好香啊!想不到我們旅長還會這一手呢!”有戰士聞到香味,都快要流出口水了。
因爲細糧不足,現在戰士們只能吃窩窩頭、玉米麪、高粱餅子這些雜糧。這種大米和小米混合了熬的米粥,再加上薑絲、魚肉,撒上一點蔥花,那味道別提有多誘人了!魚骨被剔除,魚肉都被碾碎了,以便於病人能夠順利喝下。
一條兩斤烏鱧,撒在一大鍋粥裡面其實也沒有多少,分給了十多名重病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聞鵬漸漸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的牀前坐着一名穿着軍裝的少女,這女孩不施粉黛,卻顯得更加清純可人,粉嫩的臉蛋似乎可以擠出水來,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傲然挺立的胸脯,這一切都是那麼令人心動。聞鵬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見到聞鵬醒了,林丹妮馬上按住他:“你別亂動啊!躺好了!”
說完,林丹妮端起飯碗,一湯匙一湯匙的喂聞鵬。
粥喝了一半,聞鵬卻突然放聲大哭:“姑娘,你真像我的母親!我小時候,每次我生病,我母親也是這樣餵我的!當年鬼子入侵東北的時候,我還小,我父母親,還有我妹妹都被鬼子殺了!我要給他們報仇!只可惜我弱不禁風,又不能拿槍打仗……”
被聞鵬一哭,林丹妮也覺得一陣痛楚,她安慰說:“好弟弟,別哭了,我們獨立旅一定會給你的家人報仇的!”
聞鵬輕吟了一段:“熱血,或是冷冷的鋒刃。堅硬的刀柄……”
說了一半,他就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
“想不到你還會作詩啊?”
“那當然了!人家是北大的高材生!”後面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林丹妮轉頭一看,只見進來的卻是肖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