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些中央軍該不是看中我的人和槍吧?’在國民黨軍隊中,這種撬牆角的事情多了,楊森不能不對肖柏他們防一手,於是他說:“肖將軍,這裡是我的防區,你們又能如何幫忙?”
肖柏也不和楊森拐彎抹角:“楊司令沒有和日本人交戰的經驗,如果楊司令信得過我的話,那麼在城防的安排上請聽我肖柏的部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擊退日寇,守住安慶這座江北要地!”
‘果然是要來撬牆角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楊森心裡暗道。想到這裡,他說:“肖將軍,實在很對不起!你們的軍隊若是要協助我們守安慶,我伯堅舉雙手歡迎!但若是要剝奪我指揮權,那你們請回吧!”
“我們不是要來剝奪楊司令的指揮權!只是願意給楊司令當參謀!”
楊森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我們川軍有自己的參謀,我們自己可以打仗!這裡不需要你們!你們請回吧!”
肖柏站起來對楊森一拱手:“楊司令,在下告辭了!但是在下有言在先,若是安慶失守,委員長怪罪下來,我肖柏愛莫能助!”說完,他轉身便帶着李振華和一羣警衛離開楊森的司令部。
走出楊森的司令部,警衛營長林萬男說了句:“旅座,剛纔我們對楊森的態度是不是有點過了?這些軍閥把兵看得像命一樣,你打起他的主意,他當然會很不樂意的。”
肖柏笑了笑說:“我這就是要讓他知道我打他主意!不然他若真的和我們合作,我們還真沒有理由收編人家的部隊!”
說完,肖柏讓林萬男去給武漢方面發電,電文上寫着:“川軍武器極差,而且楊森又剛愎自用,不肯聽從在下勸告,安慶已經岌岌可危!”
肖柏讓人發這封電報的用意是搶先一步說明情況,這樣在安全失守之後,他就能趁機剝奪楊森的指揮權,把一部分川軍收編到自己麾下。
肖柏他們走了後,氣得七竅生煙的楊森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用一口四川話罵個不停:“媽勒批!瓜娃子主意打到勞資頭上了!把勞資惹毛了,看勞資咋個收拾這些b娃子!狗日的龜兒子趁早爬開!省的勞資操心!”
一邊的副官等到楊森的氣消了,才上前小心翼翼的說:“司令,我們是不需要他們幫忙,但是安慶不能不加強戒備!那個肖柏說的是沒有錯,若是安慶失守,委員長怪罪下來,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這些龜兒子在安慶勞資心裡不爽,我們看是不是把他們轟出去?”
“司令,不可!讓他們在安慶也好!他們幫我們守住了安慶,是我們的功勞!守不住,我們剛好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
楊森的氣消了,他點點頭:“你們馬上去安排,碼頭要留哨兵!否則小狗日的連夜殺過來,我們還真一點防備都沒有!”
得到肖柏提醒的川軍冒着大雨連夜在安慶佈置防禦工事,在碼頭和江邊佈置了哨兵,在城牆上壘砌沙袋和磚石,佈置防禦工事。
肖柏的獨立旅卻進入安慶城內,川軍也不敢阻攔這些中央軍,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在城內開始忙乎起來。
“動作都快點!我們的實力弱,不能和鬼子硬拼!我們要在安慶和敵人打巷戰,就必須把這座城市變成一座堡壘!”肖柏緊張的部署兵力。
肖柏並沒有把所有的雞蛋全部裝在一個籃子裡,他把步兵第四營、第五營、炮兵營、工兵營和輜重隊全部安排在懷寧縣城,和安慶遙相呼應。安慶城內,留下步兵第一營到第三營、警衛營、特種兵分隊和狙擊連。
就在獨立旅和川軍第27集團軍做出緊張部署的時候,武漢大本營得到肖柏發去的電報,蔣介石一見到電文大驚失色:“這個楊森剛愎自用,居然不聽從肖柏勸告!快讓人給我把辭修給我叫過來!”
陳誠連夜來到蔣介石的官邸,只見蔣介石把肖柏發來的電報往他面前一丟:“辭修你自己看着!安慶要塞,豈能讓川軍去守!一旦安慶失守,江防要塞馬當就岌岌可危!辭修您看是否電令楊森,要他聽從肖柏安排?”
“校長,千萬不可!肖柏只是一個少將旅長,而人家楊森是中將司令官,楊森怎麼可能聽從他的安排?還有,兵和槍對於這些軍閥都是命根子,他們最怕被中央軍收編,又哪裡肯老老實實交出指揮權?”其實,陳誠說了這些,反而是幫了肖柏的忙,否則蔣介石一旦發電給楊森,那日後肖柏也沒有資格去收編川軍。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安慶失守?”
“校長,即使安慶失守,我們的馬當要塞還是可以抵擋日寇海軍入侵!我們江防部隊正準備在江面佈雷!日本人的軍艦想要通過馬當沿江西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那個楊森一意孤行不聽肖柏的建議,那就用日本人的手來削弱他們的力量吧!校長,您不是早就看這些軍閥不順眼了?”
蔣介石點了點頭道:“好的,那辭修你先下去吧!記住要加強馬當一帶的防禦!看樣子日本人馬上就要發動攻擊了!江裡必須要佈滿水雷!你讓江防部隊這兩天就去辦!那樣即使安慶失守,還能亡羊補牢!”
“是!”陳誠退了下去。
肖柏的獨立旅動作極快,經過一個十日夜晚和十一日白天一天一夜的努力,安慶城內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城內的百姓被獨立旅暫時轉移到懷寧縣城,不結實的房子都被拆毀,拆下來的建築材料用來建造工事,堅固的建築物得到加固,房屋的門窗都被堵死,房間內挖開小洞連接。各個火力點之間合理聯繫,在街區上不存在任何死角。爲了能夠更好的登上屋頂,肖柏還下令趕製了大量的木梯竹梯。
雖然楊森他們也看到了肖柏獨立旅的動作,但是他們對肖柏的舉動覺得很不屑,楊森的副官不屑的說了句:“放棄了堅固的城牆不去守,卻要在城內耍!”
楊森眉開眼笑:“安慶城可是一座要塞!當年曾國藩攻擊太平軍,打了整整兩年!現在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央軍不協助守城,卻要在城內耍,等我們守不住了,我們一撤退,把責任全部推給他們!”
當年的國軍根本沒有巷戰概念,在楊森他們眼裡,放棄了堅固的安慶城防不守,卻在城內民房守,是一件很愚蠢很可笑的事情。殊不知自從火器誕生以來,堅固的城牆在戰爭中的作用越來越小,每次國軍守城,在日軍優勢火力面前,城牆反而成了埋葬國軍的墳墓!更何況波田支隊是有日軍艦隊的配合!再強大的城防工事,在日軍軍艦強大的炮火面前,也是無用的擺設!
歷史還是和原來的一樣,六月十一日夜晚,波田重一中將帶領他的波田支隊,從長江下游登船在日本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配合下,向安慶方向發起進擊。
安慶江邊碼頭上,幾名川軍士兵冒着大雨盯着江面。雨夜下,漆黑的江面上只聽到瀝瀝的雨聲,似乎十分平靜,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鬼天氣,日本人會來嗎?”一名穿着藍灰色軍裝的士兵說了句。
另外一名士兵摘下溼透的帽子,一邊擰着衣服上的水一邊說:“應該是不會來的!都是那些該死的中央軍!要不然我們兄弟現在可以在兵營裡睡覺了,何必在這裡淋雨!”
“不管那些龜兒子了!我們再站一會兒就回去烤火,然後睡覺去!”一名渾身凍得發抖的士兵說。
就在此時,突然江面上傳來一陣馬達聲。
“小心!有動靜!”所有的川軍士兵紛紛趴在溼漉漉的戰壕裡。
“不會是日本人來了吧?”
“不清楚,也許是日本人的巡邏艇吧?”
“等等,先看看再說。”
馬達聲越來越近,不久之後,一條龐然大物的身影出現在碼頭附近的江面上。與此同時,江面上出現大批交通艇、汽艇和小快艇,正在向江岸的方向靠近。因爲燈火管制,岸上的川軍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船是誰的船。
不一會兒,一條汽艇停靠在江岸上,船上跳下一條條人影,跳進水中,冒着大雨向岸邊衝了上來。緊接着又是一條汽艇靠岸,船上跳出一羣人。
上岸的人越來越多,距離漸漸近了,那些川軍士兵終於看清楚,有人的槍上面掛着一幅白色的小旗!
黑暗中白色的小旗顯得十分顯眼,儘管看不清旗上的膏藥標誌,但是白色小旗中間有一個圓圈,那不是日本人的旗幟又是誰的旗!
“日本人來了!”
一名川軍士兵端起民國元年式單打一步槍,對準一名端着三八式步槍正逼近的鬼子扣動扳機,“砰”一聲淒厲的槍聲打破了寧靜的雨夜。
缺乏訓練的川軍士兵這一槍沒有打準,但也把鬼子嚇了一跳。
所有的日本人和臺灣人紛紛趴下,隨着三八式步槍幾聲淒厲的槍聲,子彈“嗖嗖”怪嘯着向中國士兵的陣地飛來。
那幾名川軍士兵連忙低下頭,子彈帶着尖銳的怪嘯聲從他們頭頂劃過。
“啪啪”數枚照明彈打上天空,川軍陣地被照得白晝一樣。巡邏艇上的日軍機槍手轉動重機槍,92式重機槍發出咆哮聲,子彈潑水一樣射在川軍陣地上。
藉着重機槍的掩護,一名日軍擲彈兵衝到陣地前,向川軍陣地射出一枚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