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魔高一丈
聽到外邊來的這個傢伙的喊聲，那個鎮長更加驚慌。
從於效飛他們來到這個團長的防區，這夥被日本鬼子收羅來的原來的土匪就掂記上了出手豪闊的於效飛他們。儘管那個假借檢查去摸底的副官已經知道了於效飛他們的身份，但是這些想錢想瘋了的土匪還是沒有放棄他們的想法。反正他們心裡根本沒有什麼法律和勢力的概念，他們一直心黑手狠，搶劫之後總是不留下活口的，不管是日本人還是以前的什麼國民黨官員，只要宰了還不是一樣？
所以他們商量了一夜，表面恭敬，主動來送於效飛他們，實際上把他們送到了這個他們在農村的主要據點，然後讓這個表面是鎮長，其實是他們的把兄弟的土匪頭在這兒把於效飛他們殺人滅口。
但是，他們沒想到，日本兵也跑來搗亂，搜索新四軍幹部隊伍的日本兵一直到了鎮子附近來轉悠。他們更沒想到，這夥人這麼扎手，個個武藝高超，儘管赤手空拳，可是他們這麼多人有刀槍在手，就是不能上前一步。這和他們原來設想的他們經常遇到的到農村來狐假虎威、敲詐勒索的那些特務完全不同。
聽說日本鬼子到鎮子上來了，那個鎮長的額頭開始冒汗，他咬牙喊道：“兄弟們，一齊上，幹掉他們，日本人來了就糟了！”
他這一喊，那些刀槍更象是雨點一樣朝於效飛他們身上刺過來。
於效飛眼看這幾個警衛員要頂不住，如果是他自己，早就打出山門，痛快逍遙去了，可是有這幾個不能打的首長在旁邊，事情可就麻煩了，即使能衝出去，首長身上只要留下一處傷口，那也是護送工作的重大失誤啊！
於效飛一咬牙，大喊一聲：“開槍，消滅他們！”
說着，他掏出20響就平掃過去。
幾個警衛員被一夥土匪壓着亂打，心裡早就憋出火來，一聽命令，舉槍就打，5個人6支槍，一齊掃射，轉眼把土匪全都打倒了。
於效飛忍不住心裡的怒火，撿起地上的一支紅櫻槍對準還沒被打死的土匪連刺幾槍，沒留下一個活口。
這時，其他的警衛員早就默契地衝到門口去進行警戒。一個戰士喊道：“鬼子上來了！”
密集的槍聲驚動了上岸來的鬼子，這些是鬼子的戰鬥部隊，反應非常快，他們醒來就是來搜查新四軍的幹部的，現在一聽到有情況，馬上包圍了鎮公所。
這些戰士本能地做好了戰鬥準備，於效飛提醒說；“別慌，咱們還沒暴露，保護好首長，準備應付意外，我來對付鬼子。”
一陣緊張之後，鬼子已經在門外大喊了起來：“裡邊的是什麼人，快交槍投降！”
於效飛用日語喊道：“我們是日本特務機關的，在這兒執行任務，叫帶隊的軍官進來！”
外邊的鬼子聽到是自己人，探頭探腦地看了一陣，發現裡邊的人手裡都沒有拿槍，這才衝了進來。鬼子沒有那麼輕易上當，而是舉槍把他們全部包圍了起來。
於效飛面無懼色，負手站在院子當中。看到裡邊沒有動靜，日本軍官這才從外邊進來。這是一個日軍少尉。他來到了於效飛面前，小心地問：“你們是那部分的？”
於效飛傲慢地把證件扔到了地下。日本少尉十分惱怒，但是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只好忍着性子彎腰把證件撿了起來。這一看，才知道對方的軍銜比自己高了不只一個等級。在日本軍隊裡邊，等級的森嚴簡直讓人無法想象，下級軍官在上級面前，簡直是站在地獄裡邊擡頭往上看一樣。他一看到於效飛的表情，心裡立刻象是被砸進了一塊寒冰，一下子涼到了底。
於效飛問：“你就是這兒的指揮官？”
日本少尉急忙立正低頭說：“是的，閣下，這兒是我的防區。”
“這兒有土匪你知不知道？”
日軍少尉一看就知道於效飛他們剛剛跟土匪激戰了一場，已經有三個人受了傷，鮮血還在不停從傷口裡邊涌出來，他嚇得不敢出聲。
於效飛掄起胳膊就給了他兩巴掌，然後纔沒有表情地說：“趕緊給他們包紮，讓人準備汽船，我們還要去執行任務，要是我回來的時候，那個二團的人還有一個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就不用活着了。聽明白了沒有？”
日軍少尉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他怕的是這些日本高級特務受到了襲擊，會對他進行懲罰，憤怒的是這些中國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睛底下公然行刺大日本的軍人，他對那個二團的團長恨得是咬牙切齒。
隨隊的軍醫急忙給幾個受傷的新四軍戰士包紮，其他人趕緊跑去準備汽船。日本少尉湊近於效飛，討好地說：“閣下，我馬上派人去向上級報告，一定要把這些膽敢侵犯閣下的支那人全都殺掉！”
於效飛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看看幾個警衛員都已經包紮好了傷口，於效飛馬上帶着他們上船。日本少尉這次真的害怕了，另外還派了幾個人來保護他們。汽船“突突”地開動了，這種汽船的速度非常快，在直航的情況下，比汽車在公路上還要快一倍多，轉眼之間，他們把剛纔的那個鎮子拋在了腦後。
於效飛他們把鬼子的大汽船霸佔來了，這是那種有客艙的汽船，於效飛鑽進船艙，小聲問：“幾位首長，剛纔受驚了沒有？”
政委微微一笑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全都是經過了長征和多次反掃蕩的老戰士了，這點小戰鬥還不放在眼裡。”
於效飛一看這些大人物真的對剛纔的戰鬥毫不在乎，心裡的石頭這才落地。不管怎麼說，大官就是大官，還是要照顧人家的面子的。
於效飛試了一下，來開汽船和護送的鬼子全都不會說中國話，這下大家都輕鬆了，說話方便多了。於效飛來到船尾，對老李說：“按照這個速度，咱們還需要多長時間能夠到老家？”
老李笑着說：“要是能一直按這個速度走，差不多到天黑以前就能到劉家墩，然後再走20裡，就到咱們的地方了。於先生，沒想到咱們能坐汽船走，這樣咱們都不用找地方上的人幫忙了。我還是第一次坐汽船呢！”
於效飛朝船艙裡邊看了看，低頭說道：“我對這邊的情況太不瞭解了，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如直接從上海調船出海了，雖然慢一點，可是不會出現這種危險。多走兩天，可是很安全。”
老李說：“敵人有了變化，這怎麼能怪你呢？這樣咱們晚上就不到家了嗎？”
於效飛苦笑着說：“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前面的卡子越來越多，水面上也不斷有檢查的鬼子，幸好鬼子之間有暗號，於效飛他們纔沒有停留，一直前進。可是於效飛心裡卻越來越沉甸甸的。
下午，汽船發出一陣怪叫，速度慢慢降低下來。於效飛急忙問：“怎麼啦？”
鬼子士官一臉驚慌地說：“閣下，沒有油了。”
於效飛生氣地一跺腳。
他轉身問老李：“離到劉家墩那兒還有多遠？”
“還有30多裡哪！”
遠是不遠，不過從剛纔的情況來看，鬼子的搜捕越來越嚴了，不知道前邊還有什麼關卡。於效飛問那個鬼子士官：“前邊還有地方能找到汽船嗎？”
“閣下，不會再有了。前邊只有少量的駐軍，搜捕新四軍幹部的大隊人馬還沒有趕上來，只有他們纔會有大量的汽油。”
於效飛又和老李商量：“附近有咱們的人嗎？”
“前邊不遠可能是蔡家港，那兒可能有咱們的人，要是能找到船就好了。”
於效飛笑着對鬼子士官說：“把船停到旁邊岸上去。”
這是他第一次對鬼子笑，鬼子士官受寵若驚，急忙指揮下邊的小鬼子把船停靠到岸邊去。於效飛讓鬼子把幾位首長全都攙扶到岸上去，看到他們全都安頓好了，擡頭朝遠處的水面上看了一陣。鬼子士官正伸着脖子看着於效飛，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料於效飛突然說道：“把汽船全都鑿沉。”
“啊？”
於效飛一瞪眼：“你沒聽見嗎？”
鬼子士官不敢多問，趕緊喝令手下把汽船全都鑿沉，這時他又成了士兵面前的魔鬼了，日本兵連大氣都不敢出，趕緊低頭幹活。
沒一會，兩條汽船已經在水面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於效飛從一個鬼子手裡接過一支上着雪亮的刺刀的三八大蓋，突然喊道：“列隊！”
鬼子兵嚇得全身一激靈，趕緊原地站好。於效飛拎着槍來到他們身後，突然閃電般地刺出了十幾槍，10個鬼子每個人都被刺中了一槍，一頭撲到地上。於效飛馬上喊道：“快，把他們埋到淤泥裡！”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於效飛催促說：“快動手，不能讓鬼子活着回去，知道咱們上那兒去了！”
這幾個警衛員儘管受了傷，但是現在也只能強忍傷痛，一齊動手。
他們七手八腳地忙了一陣，所有的鬼子都被埋起來了。老李帶路，一行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次派來接政委的都是整個根據地最優秀的人員，老李真是根據地的活地圖，他很快找來了最近的一個聯絡站的人。又忙了一陣，當地的地下交通員幫他們找來了一條木船。於效飛一陣高興，沒想到走水路會這麼快，這樣到晚上他就能完成任務了。
和自己人告別可就要親熱多了，老李不住地向交通員揮手，大家心裡全都熱乎乎的。於效飛心裡高興，問老李：“天黑之前能到了吧？”
老李苦笑着說：“咱們這可不是鬼子的汽船，現在又是頂風，連帆也不能升，要是沒事，半夜以後才能到呢！”
於效飛也苦笑起來，這就是技術的差距啊！
當地的交通員雖然不知道幾位首長的身份，但是卻知道這是一次最高級的任務，全都拚命地划船。老李看到於效飛不住地回頭看，就安慰說：“水上行船沒一定的，說不定一會風向又變了，到時就能升帆了，船就快了。”
於效飛點點頭，指着遠處的一個黑點說：“那是不是一條船？”
老李的眼力沒有於效飛的好，看了半天，才說：“是鬼子的小汽艇！”
這是那種沒有蓋，只能坐兩三個人的小快艇，安着一個小馬達，速度非常快，正迎面高速駛來。但是這種小快艇不會單獨出現的，一般只有鬼子的據點旁邊纔會有。
於效飛問：“前邊有鬼子的據點嗎？”
“沒有啊！這一段水路非常偏僻，只有前邊到了旱路的地方纔開始有鬼子的據點，還是一個很大的據點。”
於效飛冷笑一聲：“不用問，鬼子增加了據點，這次檢查難對付多了。趕緊靠岸！”
幾個交通員七手八腳地把船停靠到岸邊，於效飛扶起政委，其他警衛員拉起其他幾個首長，朝草叢中就跑。他們剛一上岸，交通員就趕緊把船再劃到水中間去，然後慢騰騰地朝鬼子的小船迎過去。
這次於效飛也不顧什麼首長的身份了，幾乎是把政委拎了起來，一路狂奔出去。這些人雖然不知道於效飛爲什麼突然沒有了從容鎮靜的態度，但是他們受到他的感染，還是盡力奔跑起來。
才跑出3裡地，遠處就傳來了槍聲和喊叫聲，於效飛急忙把政委按到草叢裡邊，自己分開草叢，爬到水邊，從草叢中悄悄伸出頭去。
於效飛擔心的事情果然來了，兩條大型汽船急駛而來，船頭上站着幾個穿着便衣的人，他們不住地指手劃腳，指揮後邊穿着軍服的鬼子朝岸上開槍，對剛纔逃走的人可能隱藏的位置進行搜索。
於效飛心裡十分不痛快，因爲，他一看就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日本兵，這些人是日本特務。他寧願遇到的是那些粗魯的鬼子兵，也不願遇到這種難纏的特務。
就在這麼看的功夫，汽船在前邊靠岸了，日本特務“嗖嗖嗖”地從船上跳了下來，於效飛越看越不舒服，從這些人的敏捷舉止上來看，這些人是受過特殊訓練的高級特務。
於效飛從草叢中站起身，扶起了政委，對他們說：“行了，躲不過去了，起來吧，咱們要裝成大人物了。”
沒過多久，那些日本人已經包圍上來，儘管他們沒有一點緊張的表現，但是他們已經自然的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沒有一點漏洞。
一個矮壯的漢子走了出來，看着於效飛他們冷冷地問道：“剛纔就是你們逃跑吧！”
他說的是漢語。
於效飛用傲慢的腔調說道：“叫帶隊的軍官出來。”
他說的是日語。
那個人沒理他，接着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梅機關的特派員！”
人羣分開，一個臉上長滿了刀刻一樣的皺紋的人走了出來，他戴着一副墨鏡，手插在褲兜裡，大概是握着手槍。他一出現，兩邊的特務全都把手裡的20響舉了起來，對準了於效飛。
那個人跟於效飛一樣，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慢騰騰地問：“證明呢？”
於效飛可不能再擺架子了，他從懷裡掏出了全部的文件。矮壯的漢子接過來，先看了一遍，然後纔在那個戴墨鏡的人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墨鏡點點頭，又問：“前邊就是新四軍了，你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執行秘密任務。”
“什麼任務？”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我們是總軍特別部隊的，是專程來堵截八路軍高級領導的。”
“總軍”是日本人對“大日本皇軍支那派遣軍司令部”的簡稱。這個級別可夠高的，鬼子對這次中共中央的決定有了最正確的認識，派出了最高級別的部隊，這次於效飛也不容易唬過去了。這些日本特務部隊頭腦清晰，沒有象其他普通部隊那樣拖泥帶水地按步驟進行大規模搜索，而是晝夜兼程，直奔通往根據地的必經之路，果然在這兒堵住了於效飛他們。
於效飛點點頭：“我也聽說了，這次從延安派來了不少幹部，級別很高，你們要小心啊！好了，我也要去執行任務了。”
那個墨鏡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問：“怎麼你到了新四軍邊上，還帶着這麼齊全的證明？”
這可是一個大漏洞，真正的日本特務到了新四軍面前，應當害怕被新四軍俘虜，沒有人會把證明帶到身邊的。他們帶了，可以應付日軍的檢查，但是這本身就證明他們不怕新四軍反而害怕日本人，那麼，他們是什麼人？
於效飛朝老李一歪頭：“前邊有我們的人，到時我們會把文件隱藏起來，換好衣服的。什麼狗屁根據地，我出入跟走平地一樣。”
墨鏡冷冷一笑：“吹得很兇啊！”他突然喊道：“你就是從延安來的！我見過你的照片！把他們抓起來！”
兩邊的日本特務一聲喊叫，上前抓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