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信得過在下,在下願爲殿下效犬馬之勞!”王珪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兩手一抱,一臉誠懇地對李建成說道。
“王大人是殿下的心腹,又深爲朝中文武百官所敬重。殿下委任王大人辦此大事,當會大有收穫!”魏徵語氣肯定地說句。
“好,王大人,那就有勞你了!”想了想,李建成點頭答道,“本宮深知王大人才幹卓著,定能不負本宮所望。至於財物之事,你儘管開口就是了。你等也知道本宮向來不愛惜錢財之類的東西,只要能把事辦成,花多少金銀珍寶都不在乎。故而,王大人你不必在意錢財,只要把事辦妥就行!”
“是,殿下!”王珪揖禮道,“在下深知殿下樂於厚施恩惠,不會在乎金銀珍寶。然在下也會看人下菜,儘量少花錢財把事辦成,請殿下放心!”
“好,若能如此,那就更好了!”說着,李建成樂得哈哈直笑了兩三聲。接着,他又正色道,“時辰不早,本宮該去請燕郡王了!”
聽太子這麼一說,王珪、魏徵就起身向他揖禮告退,然後一轉身,他倆就大步走出了氣勢宏偉、金碧輝煌的顯德殿。
一會兒後,李建成便動身前往寢宮。他換了身出行的行頭,在貼身侍衛的保護下出了宮,登上停放在宮門前的車輦。隨着車伕一聲吆喝,裝飾豪華漂亮的太子車輦就沿着那條鋪着磚石的大道,朝燕王府不緊不慢地奔去。一路上,李建成饒有興趣地觀賞着風景,一邊尋思着如何邀請燕郡王。
沒過多久,馬車在北面一座氣象不凡的王府前停了下來。王府奴僕見太子親臨,嚇得跌跌撞撞地跑上來跪拜太子,然後又慌慌張張地跑進府內稟報燕郡王太子大駕光臨。李建成生性隨和,還沒等李藝出府,他便領着那幫隨從來到了王府門前。
這時,李藝正好疾步從門內走出來,他一眼瞧見太子,伏地納頭就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李建成很親和地對李藝寒暄了幾句,然後面帶微笑地親手扶起燕郡王。李藝見太子如此禮遇自己,甚是感激,便十分殷勤地請太子入府。李建成笑呵呵地拉起李藝的手,一道邁進了前院。穿過條曲徑,繞過幾叢金黃的菊花,他們跨進了雕樑畫棟、十分氣派的正堂。太子駕到,燕郡王自是一番殷勤款待。
兩人分賓主入座,彼此客套了番,然後便一邊品茗,一邊攀談起來。李藝見太子親自登門拜訪,言語間透着股隨和與親熱,就不免有些疑惑,心裡直犯嘀咕。雖說他與李建成並肩作過戰,也瞭解這位太子生性仁厚隨和,可也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對待自己。這是怎麼回事?他一邊陪着太子說話,一邊試圖解開心中的疑團。到底是李藝腦子活泛,絞盡腦汁地想了番,他便慢慢地看出了端倪。他知道太子此番前來府上,肯定是有求於自己。那到底是爲何事呢?他很快就聯想到了東宮與秦王府之間趨於白熱化的較量,兩派都在盡力拉攏朝中大臣,結黨營私,以打擊對方。
這麼一想,李藝就明白太子今天紆尊降貴前來拜訪自己,肯定是想拉自己進東宮。說實話,李藝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半途歸附大唐的降王,根基不夠深,要想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並順勢往上爬,那就必須得找個靠山。他心裡當然清楚現在誰的勢力最大,想過投靠秦王府,成爲秦王身邊的人。可不知怎的,他對強勢的秦王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排斥感,覺得呆在他身邊會很不自在。正因如此,他遲遲沒有向秦王拋媚眼,而是繼續處在徘徊觀望中。這會兒,他見太子如此主動親近自己,心頭不由一熱,同時打心裡高興。但他很老練,神色依然很平靜。默然會兒,他明知故問道:
“太子殿下屈尊光顧寒舍,真是令在下不勝榮幸,感激不盡!只是……在下不知殿下前來有何吩咐?”
“別無他事,本宮今番前來就是想跟燕王你談談心,聊聊你我一道並肩作戰的往事。”李建成呵呵一笑,佯作輕描淡寫地說道。
“殿下日理萬機,哪有餘暇跟在下閒聊呀!”李藝眼珠子一轉,知道李建成沒說實話,便一本正經地說道,“殿下若有什麼事,說一聲就是了。”
“也沒什麼大事!”李建成兩眼盯着李藝那張肌肉結實的大黑臉,遲疑了下說,“本宮今日心情頗佳,想於宮中設宴飲樂,不知燕王肯作陪否?”
“太子尊貴之極,在下卑微,豈敢跟殿下飲宴同樂!”李藝聽李建成如此一說,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竊喜不已,嘴上去謙恭道。
“燕王,你見外了!”李建成對李藝微微一笑,滿臉誠懇地說句,“燕王爲人俠義,且智勇雙全,名振天下,實令本宮敬佩之至。不瞞你說,本宮早已在心裡把你當兄長了,燕王又何必拒本宮於千里之外呢?難道在燕王心裡,本宮不值得與你深交嗎?”
“不敢,不敢,殿下您言重了!”李藝慌忙起身,跪地向太子請罪,“在下乃一未路降王,豈敢不尊太子殿下。只因地位卑下,不敢高攀殿下呀!”
“燕王過謙了!”李建成親手將李藝扶起,語氣懇切地說,“本宮知燕王有經天緯地之才,故欲請燕王輔佐本宮,不知燕王肯助本宮一臂之力否?”
聽到此言,李藝完全明白了李建成屈尊前來的目的,那就是想拉攏自己成爲東宮集團的一分子,好替他對付秦王。李藝是個聰明人,他當然清楚宮廷內鬥的殘酷性,捲入其中意味着什麼。若太子勝了秦王順利登基,他到時可以功臣而居高位,手握重權,反之很有可能被夷滅九族。此事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不能不慎而又慎。因此,他得知李建成有意籠絡自己時,心裡是既高興又猶豫不定。默然片刻,他斟詞酌句地答道:
“殿下,您擡舉在下了!殿下之厚意實令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在下自知才疏德薄,無力輔佐太子殿下您,深感慚愧呀!”
“燕王,看得出你是心有顧慮吧!”李建成從李藝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什麼,哈哈一笑說,“秦王府勢力雖強,然本宮有父皇和齊王作後盾,並不落後於秦王。若燕王再入東宮,那無疑是如虎添翼,必能強過秦王府,到時秦王還敢怎樣!本宮乃名正言順的太子,父皇千秋之後,自當由我主政。”
“殿下英明神武,當爲一國之君!”李藝聽李建成這麼一說,心頭的疑慮不由消除了不少,連忙拱手附和道。
“燕王既然這般高看本宮,那就請替本宮出份力吧!”李建成信誓旦旦地對李藝說,“只要本宮坐上皇位,一定命你爲司徒,位居三公之列。”
李建成的許諾是一句最有說服力的話,它一下子就把李藝的疑慮打消了。於是,他立即毫不遲疑地回答李建成道:
“殿下如此以誠相待,在下豈敢不爲殿下效犬馬之勞!往後殿下有什麼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儘管吩咐,在下定當盡心盡力替殿下效勞!”
“好,太好了!”李建成看見李藝終於被自己收服了,滿心歡喜地一把握緊他的手,高聲笑道,“燕王如此仗義,本宮定不負兄長之意!”
“多謝殿下擡愛!”李藝知李建成爲人厚道,一言九鼎,決不會出爾反爾,所以得到這份承諾,他心裡自然相當踏實。
“燕王,今日之宴,你肯賞臉否?”抿了口清香撲鼻的佳茗,李建成笑眯眯地瞅着身邊的燕郡王問道。
“承蒙殿下錯愛,在下自當前往,以娛殿下之心!”李藝拱手揖禮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李建成興奮得拍了下李藝的肩膀,過了會兒,他便起身告辭,“本宮還有事要辦,就不再打擾燕王你了!”
說着,李建成動身朝府外走去。李藝隨後恭送太子殿下出王府,直到他登車離去,他才率衆返回了府內。
沒過多久,李建成來到了武德殿後院。這時候,李元吉正在堂內與衆王妃嬉戲取樂,他瞧見大哥來了,便把那幾個嘻嘻哈哈的美婦人趕走,自己出門恭迎太子。李建成瞧見李元吉那滿臉的胭脂殘痕,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倒讓李元吉感到輕快了許多,就用戲謔的口氣問太子哥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李建成也不轉彎抹角,直言自己前來請四弟赴宴。李元吉聽了,大喜,爽快地應答了,他這人就喜歡宴飲之事。
離開齊王府,李建成帶着份輕鬆愉快的心情回到了東宮。此時,太陽已緩緩西沉,脈脈餘暉把整座宮殿映照得熠熠生輝,十分壯麗。
天很快就黑了,宮內外掌起了華燈,衆僕人開始忙碌起來。不多久,極其豐盛豪華的晚宴就張羅好了。燈火輝煌的宮殿中笙歌悠悠,舞姿翩翩,一片歡聲笑語。李建成身着一襲華麗的晚裝,高高坐於主位,身邊依次列坐着燕郡王李藝、齊王李元吉、王珪和魏徵等心腹。他們一邊頻頻舉杯共飲,一邊談笑風生,氣氛十分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