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琛聞言一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歐陽統領,不如換那位小兄弟過來烤火,讓屬下替他守馬車如何?”
歐陽翰道:“你的武功在他們之上,要時時刻刻的警惕着,應付一切急變。守馬車的事,就交由他們三人好了!”
百里琛神色不顯,只是恭敬的答應了一聲。
夜幕降臨,小鎮上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寥寥無幾的燈火跳動,彷彿萬山羣中的鬼火一般,廢屋羣中的柴火,倒是都燒得極旺。
一道閃電橫貫長空,雷聲陡起,烏雲層層壓下,開春以來的第一場雷雨,恐怕將在這個夜裡降臨。
“將馬車往裡面推一些,免得下雨淋着!”歐陽翰大聲喊道。
於通、於海兄弟兩人得令,二人一起用力,將邊上的那輛馬車往裡面推動,直至全都沒入破屋之中。
歐陽翰拿出乾糧來,給了溫永潔、百里琛一些,然後又去分給覓芳和於通、於海兄弟。吃過乾糧之後,各人俱都提高警惕,守着自己的馬車。
百里琛往火中加了一些乾柴,火焰燃起三尺多高,將兩間破屋都照得通亮,馬車的影子映在牆壁上,隨着火光跳動。
轟隆隆!雷聲越來越響,烏雲黑壓壓的一片,與黑夜融合在一起,或許只有這個時候,天地纔會離得如此之近。
“幾位,我等趕路至此,天色已黑,客棧裡又住滿了人,不知道能否與你們一起借個火烤烤?”破敗不堪的青石街道上,站着五個人,他們都帶着兵器,衣衫倒是極爲普通,一眼看去,便是行走江湖的人。
百里琛站起身來,道:“抱歉,這裡太窄了。”
馬車擺放在另一個破屋,在燒着火堆的屋子裡只有溫永潔、歐陽翰、百里琛三人,再容納十個人也不是問題,顯然這是委婉的拒絕。
“各位,大家出門在外,行個方便如何?”這五個人面不改色,顯然並不打算就此放棄。
歐陽翰道:“這裡的破屋還有許多,你們自己去找一間即可,咱們又不熟,何必擠在一起?”
那爲首的人道:“這裡的破屋都看過了,較好的都擠滿了人,唯有兄臺這處寬鬆一些,再者,這初春夜中頗爲寒涼,大家一起也熱乎一些,您說是吧?”
“既然知道天氣冷,就應該趕快去撿些柴來,免得待會下雨了就不好了,而不是在這裡胡攪蠻纏,您說是吧?”溫永潔說道。
“兄臺有所不知,我兄弟幾人沒帶火!”那人答道。
溫永潔冷哼一聲,道:“去撿來柴,火借給你用就是!”
那五人面色變幻幾下,向着溫永潔幾人抱拳行禮之後,便上了後面的山林,不一會兒就撿回來一大捆柴。他們選的屋子就在隔壁,適才說話的那一人走進破屋中,道:“在下冷遷,不知道諸位兄臺如何稱呼?”
溫永潔三人報過姓名之後,冷遷又道:“那個,你們的火能借用一下嗎?”
溫永潔上前一步,遞給冷遷火摺子,然後道:“不用還了。”
“這怎麼行?您稍等一會,待在下把火給點燃,就還回來!”冷遷說完,便走出了破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冷遷果然將火摺子還回來了。
天邊處再起閃電,黑暗的夜被瞬間照亮,雷聲接着響起,豆大的雨點打落,噼裡啪啦的響聲傳出,一場醞釀多時的雷雨終於降臨。
“幾位兄臺,過來吃點東西,喝點小酒暖暖身子吧!”冷遷的聲音自隔壁傳來,接着便是酒香味與烤雞烤鴨的香味瀰漫過來。他們這些東西,自然是去客棧買的。
“多謝了,我們已經用過晚餐了!”出於禮貌,歐陽翰還是回答了一聲。
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兒,破敗的青石板街道上到處都積滿了水。隔壁傳來的划拳聲音,裹着雨聲傳入歐陽翰、百里琛等人的耳朵,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有酒有肉,而自己卻是吃不着,當真是比被打了幾拳還要難受。
“幾位既然這麼客氣,倒是讓在下有些不習慣,來,這些給你們!”冷遷頂着大雨來帶破屋之中,帶來了半隻鴨子、半隻雞,還有一小罈子酒。
將酒肉放下之後,冷遷又回去了。
歐陽翰看着那些酒肉,吞了兩口口水,可最終還是剋制住了。
“歐陽統領,這些酒菜已經送過來,咱們用銀針試過之後還是可以用的!”百里琛忽然說道。
歐陽翰卻是看向溫永潔,道:“溫捕頭怎麼看?”
“路還沒有走到一半,咱們得謹慎些,至於這些酒肉,還是不用動爲好!”溫永潔道。
百里琛淡淡道:“若是酒菜沒有問題,咱們用些又何妨?”
溫永潔道:“你怎麼知道酒菜沒問題?”
“溫捕頭這話是什麼意思?”百里琛道。
“不可對溫捕頭無禮!”歐陽翰厲聲道。
百里琛道:“歐陽統領,一路走來,溫捕頭說什麼您就做什麼,您是我們的統領,能不能別這般事事都聽別人的?”
歐陽翰聞言,臉色有些難看,當下只是冷哼一聲,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統領,就不該如此無禮!”
百里琛低下頭去,道:“屬下有罪,請統領懲罰。”
歐陽翰擺手道:“好了,將這些酒菜給拿開,咱們再堅持十來天,到了京城,什麼好吃好喝的沒有?”
百里琛聽了,只得將那些酒肉放到角落之中,然後又坐下來繼續烤火。
到了下半夜,雷鳴閃電沒了,可是雨依舊下得很大。百里琛道:“歐陽統領,您休息一會吧,這裡有屬下看着沒事的!”
歐陽翰道:“你又忘記了我剛纔的話嗎?”
溫永潔打個呵欠,卻是靠在牆壁上開始打盹。此時隔壁已經沒有了划拳的的聲音,不知道冷遷等人是不是睡着了。
到這個點上,歐陽翰已經極困,只是他並沒有休息的念頭,相反,這個時候他比任何時候都小心。歐陽翰站起身來,又過去看了一眼馬車。於通、於海兄弟兩人都站在馬車邊上,眼睛都不敢打盹,倒是坐在馬車上的覓芳,靠着馬車已經進入了夢鄉。
歐陽翰將最後一輛車放在最裡面,也是溫永潔的建議,因爲他們都猜到,覓芳肯定是扛不住的,中途定然會打瞌睡,如此以來,倒是沒人能看得真切。
歐陽翰查完裡邊,便有騰身上了屋頂。大雨不停的下,打在他的臉上,涼意傳到心間,令得他精神一振。目光掃過廢屋羣,歐陽翰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因爲離得最近的即將破屋中的人都沒有了,炭火還燒得極旺,若不是他武功已經臻至一流巔峰之境,耳目比別人敏感,絕對發現不了屋中已經沒人。
“這些人莫非都是衝着我們來的?”歐陽翰剛一問出,便聽得一陣陣腳步聲傳來,他循着那聲音看去,但見得有幾十人正朝着他們這處破屋狂奔而來。
歐陽翰面色一變,躍下屋頂,走進燒破屋中,將長刀拔出,大聲喊道:“諸位都打起精神來,有客人來了!”
溫永潔雖是在打盹,但卻沒有真正的睡着,當下他雙目猛然睜開,兩道凌厲之光射出,道:“既然是客人來了,咱們得好好招呼!”
百里琛衝進雨裡,長劍一橫,厲聲道:“來人止步!”
當此之際,那些自雨中狂奔的人卻是沒有理會他,待走進破屋時,纔看清楚這些人全都是身着黑衣,頭戴竹笠,臉上蒙着黑布,又是在漆黑的深夜裡,很笨看不清楚他們是誰。
“來人止步!”百里琛再次大吼一聲,玄功運轉,璀璨的劍芒釋放,將雨水都給給盪開。
“交出東西,可以放爾等一條生路!”領頭的那人叫道。
歐陽翰與溫永潔一起走進雨中,溫永潔淡淡道:“不知道閣下要什麼?”
“要什麼?這三輛馬車裡的東西,老子都要!”那人當真是囂張到了極致。
百里琛這時面色一變,向着放馬車的那間屋子奔去,他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於通、於海說:“保護好馬車!”
當此之際,於通、於海兄弟兩人已經抽出佩刀,神情緊張到極致,卻是沒有注意到百里琛已經向着最後一輛馬車走去。
陰暗的屋子之中,忽然傳出一聲慘叫,令得於通、於海兄弟兩人皆是一驚,回頭看去,卻是見得百里琛躺在地上,握住長劍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於海叫出聲來,他與於通看着馬車上的覓芳,都把警惕提到極高到極致。
大雨哈華下個不停,雨中的蒙面人聽得百里琛的慘叫,也都露出驚色。
歐陽翰淡淡一笑,道:“你們以爲我不知道百里琛是什麼人?”
爲首的人聞言,嘿嘿冷笑一聲,道:“就算是知道又如何?難道就憑你這幾個人,就能不死?”
“把你的黑布拿下來吧,若是我沒有記錯,你說過你叫冷遷!”溫永潔看向那爲首的一人,說道。
男人聽得溫永潔的話語,這纔是真正的震驚,當下他道:“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了!”
溫永潔道:“這處小鎮在官道不假,可是一下子來這麼多人,不得不讓人懷疑,另外,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鎮上的人應該都已經死完了吧?不管是客棧裡的人,還是那些普通居民,都是你們的人假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