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揚只覺背脊生寒,當下體內真氣流轉快到極致,硬生生的橫移出去幾步,雖是艱辛,但總算是避開了沈孤鴻那致命的一掌。在這時,韓東、江道方分左右攻擊而來,沈孤鴻追風箭左右開弓,迎上二人。
武學揚趁着機會,掠身而出,巨大的判官筆直取沈孤鴻面門。沈孤鴻運足內力,原地一轉,氣機牽引之下,將武學揚、韓東、江道方三人一同帶偏,一個空翻,落在半丈開外。當下武學揚與韓東、江道方併成一排,武學揚一對巨大的判官筆指着沈孤鴻,說道:“難道真要拼過你死我活?你當真不在乎崆峒派衆人的生死?”
沈孤鴻淡淡道:“你當真是自信,也不看看你帶來的人還剩下幾個!”
混戰的主場在後面,是以沈孤鴻、武學揚等人自然都不知道那裡的情況,當下聽得沈孤鴻的言語,三人心中各有想法,但都不敢向後看去,更不敢回頭。
鵝毛般的大雪飄落,廣場之上早已蓋上厚厚的一層,沈孤鴻此刻腦海中又浮現青菡的樣子,眼中閃過凌厲的殺機,體內的真氣更是隨着的意識流動,一股帶着無盡怒氣的滔天之勢釋放,將飄落的鵝毛大雪給卷得胡亂飛揚。
武學揚、韓東、江道方三人感受到那股駭然之勢,神色都凝重無比,當下三人玄功已經運轉到了極致,死死的抵住沈孤鴻的氣勢。
沈孤鴻雖是憤怒,但靈臺卻是一片清明,當下不管是韓東、江道方,還是鐵筆判官武學揚的真氣流轉軌跡,都在他腦海中毫無遺漏的浮現。他的步子邁出,地上堆積着的白雪卻是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就像是浮在空中的一般。
武學揚三人之中,武功最弱的自然是江道方,當下他已經守不住沈孤鴻那如泰山重嶽一般的氣勢,額頭之上的冷汗直冒,一聲怒嘯,長劍挽動,向着沈孤鴻撲來。
沈孤鴻周身半丈範圍之內早已被恐怖的氣勁給充斥着。江道方的長劍刺在那流轉者的氣勁之上,連人帶劍瞬間便被掀飛出去。但不管如何,他這一舉動終究是將沈孤鴻那渾圓無暇的氣勢給拉開了一道口子。韓東和武學揚都是懂得抓住機會的人,武學揚一躍而起,一對巨大的判官筆毫無直接作刀劈下,毫無半點花俏的招式,而韓東雙掌也聚了平生功力。
武學揚、韓東二人的配合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可是落在此時的沈孤鴻的眼中卻是漏洞百出,只見他身子微微一側,避開武學揚那一對判官筆,左手拐出,從空中降落的武學揚頓然間撞在了他的手肘上,而右手中的追風箭卻是刺向韓東前方的虛空之中,韓東掌勁的變化瞬間被阻,氣勁破開,追風箭那凌厲到極致的黃芒如一片雲霞一般向着他的脖子急速飛去。
武學揚悶哼一聲,整個人頓時如一張殘葉一般被掀落到地,而韓東急速退開的步子終究是沒有避開追風箭的箭芒。鮮豔的血花灑向空中,與飄落的血花融合,最終掉落到了地上。韓東從來沒有想到,他今日真的會送命在這裡,身子倒下之下,雙眼都還睜得大大的。
武學揚噴出一口鮮血之後,一個“鯉魚打挺”急忙起身,正要逃跑時,沈孤鴻卻是已經站到他的前面。當此之際,江道方半躺在地上難以挪動身子,韓東已死,還有戰力的只有武學揚了。
沈孤鴻道:“我說過,你今日必死!”
武學揚面色變幻幾下,一咬牙,判官筆再次點出,這一次他的招式不再有半點防禦,全都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沈孤鴻身法展開,遊鬥三招之後,凌空而起,追風箭刺出,爆閃的黃芒掃向武學揚的面門。
沈孤鴻這一招可謂是快到了極致,武學揚又是重傷在身,倉促之下,他只能舉起判官筆硬擋沈孤鴻的恐怖一擊。
箭筆相撞的瞬間,但見得火花四濺,鏗鏘之聲傳出,武學揚這一對威震武林的判官筆就此而斷,不僅如此,在他的脖子處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那傷口雖然很細,可是卻不斷的滲出鮮血,武學揚的呼吸也是急促到了極致,向後退去幾步之後,雙手捂向脖子處的傷口,而後倒在積雪之上。
再過片刻,鐵筆判官終於沒了呼吸,沈孤鴻望着倒下的武學揚,心中沒有半分快感,有的是惆悵。或許在這世間,許多事情都沒有對錯,有的只是立場而已。但是他要殺鬼面閻羅,有許多不想做的事情都必須要做。
大雪比剛下下得更急了,不一會兒,武學揚身上已經堆了一層,躺在不遠處的江道方已經恢復些許力道,不過他卻是半點都不敢動彈,生怕沈孤鴻立刻動手殺他。
沈孤鴻曾經答應過青衣、青菡要殺江道方給百花閣的弟子報仇,但當下他腦海中卻是響起青菡曾經的話語,嘴角不由想起諷刺意味的笑容,不由輕聲自語:“堂堂百花閣的閣主是鬼面閻羅的情人,而她的徒弟卻是要我殺閻羅殿的人!”
此時此刻,沈孤鴻的腦海中又浮現一個人的影子,那就是江道方的女兒江彩玲。嘆息一聲,沈孤鴻最終開口道:“江掌門你走吧,好自爲之!”
江道方聽得沈孤鴻的聲音,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映過來,繃緊的心神放鬆,爬起身來,向着沈孤鴻一抱拳,一瘸一拐的走去。
裡面的打鬥聲越來越弱,接着便沒有了聲音,覓芳、燕等人芬芬走了出來,望着正離開的江道方。燕芬芬正要出手,沈孤鴻卻是微微搖頭。在這時,燕超與雷劍的大戰卻還進行的如火如荼。
戰到這個時候,二人可謂是使盡平生所學,出招之時雖然緩慢,但招招均是狠辣歹毒。
若以招式而論,雷劍和燕超兩人不相伯仲,但論內力修爲,雷劍始終年輕了一些,是以沈孤鴻等人知道,再過百招,燕超一定能勝過雷劍,是以他們都只是站在一邊觀看,並沒有上去幫忙。
其實沈孤鴻都高估雷劍了,大戰到此時,雷劍見得諸多閻羅殿的人已經死去,心中已經開始發慌,出招之時已經有了破綻。燕超瞅準機會,長刀一圈,將雷劍的軟劍給盪開,身子橫移到雷劍身後,一掌拍出。
雷劍中掌之後,身子向後摔出十幾丈,險些砸中正離去的江道方。
江道方踉蹌推開幾步,叫道:“使者大人!”
燕超的掌力雖是渾厚,但雷劍也是不弱,當下他噴出一口鮮血之後,玄功內轉,已然好去許多,此時他那還顧及許多,直接躍身而起,欲要第一時間逃走。
沈孤鴻會讓江道方走,那是顧及江彩玲,像雷劍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他當然不會放過,當下他眼神一冷,將手中的追風箭向着雷劍擲去。
雷劍側着身子,剛好看到沈孤鴻的動作,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寒意,躍起的身子硬生生的壓下,一把抓住江道方往前扔去。沈孤鴻的追風箭穿透江道方的我身子落下插在雪地上,而江道方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會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這幾下子均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沈孤鴻等人見得雷劍的舉動均是愣在當地。雷劍趁着衆人發呆之際,躍出三十幾丈,在一個空翻,面沒入山林之中。
沈孤鴻反應過來之時,江道方已經沒有了呼吸,他將追風箭收起,而後不由失神一陣。覓芳見得他的模樣,已然明白了此時他的心情,當下她走到沈孤鴻身旁,柔聲說道:“這不怪你!”
雪花飄落,打在沈孤鴻的額頭之上,冰涼的感覺傳來,令得他身子微微一顫。覓芳見狀,緊緊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意傳至心間,沈孤鴻回骨頭來,看向覓芳之時,眼神已經滿是溫柔。
“燕掌門,若是方便的話,就拜託你派幾個人將江道方的遺體送回蜀中劍派。”沈孤鴻的聲音響起,穿透狂風的大雪,清晰的送入燕超等人的耳朵裡。
燕超不知道沈孤鴻與江道方、江彩玲父女有何關係,不過今日崆峒派得以倖免滅派,沈孤鴻功不可沒,當下他點頭:“沈公子放心,此事就交由我崆峒派吧!”
“大恩不言謝,沈兄今日之助,我等崆峒派會銘記於心的。”金章向着沈孤鴻一抱拳,說道。
燕芬芬笑道:“這雪下的太大,咱們進屋子說吧!”
沈孤鴻卻是擺手道:“不了,我們今日便要下山了。”
燕芬芬、金章等人聞言,均是一愣,此時風雪正緊,又是剛剛經歷生死大戰,沈孤鴻卻是要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孤鴻沒有理會衆人,只是向着衆人一抱拳,道:“告辭!”
燕芬芬、燕超、金章等望着沈孤鴻與覓芳離去的背影,頭上也堆滿了不少積雪。待得二人消失在山門盡頭,燕芬芬才緩過神來,看向雪中已經僵硬的江道方時,燕芬芬忽然想起了沈孤鴻先前的囑咐,當下她已經猜到了沈孤鴻會在此刻離去的原因。同樣,金章和燕超也明白了。
崆峒派剛剛經歷生死大劫,許多事情都需要處理,燕超等人已經不再去多想,而是去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