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媚兒壓制住心中的不安,道:“沒事,唉!菡兒走到今日,都是爲師的不是!”
莊媚兒雖然是青衣的師父,可是隻比青衣大上幾歲,若不是輩分在那裡,二人都可姐妹互稱。在未有入百花閣之前,青衣的日子過得很是艱難,她能有今天,一切都是莊媚兒給的,心裡的感激自然不用多說,當下道:“師妹她做了錯事,與師父無關的!”
莊媚兒聞言,卻是沉默下來,衆人這個時候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葉千華看向青菡,眼中也滿是疑惑,道:“你是說閻羅殿就在天淸寺?”
青菡淡淡道:“盟主不信?”
蕭戰這時道:“這倒是有可能的,寺中僧人都是吃齋唸佛的,與世無爭,但這恰恰是最好的掩飾。”
“不錯,若是她說其他地方,我宋某人倒是覺得可疑,這種淨地,其實最能藏污納垢!”宋鏡若拈鬚說道。
崆峒派的燕芬芬道:“如此說來,也有幾分道理。”
蕭澗道:“這確實是個意外的消息,不過可能至少有九成!”
葉子恆問道:“那剩下的一成不可能又是什麼?”
蕭澗淡淡一笑,道:“自然就是她不怕死,引咱們去入閻羅殿的陷阱!”
“不錯,蕭公子纔是看得透徹之人,這個孽徒心機叵測,諸位不要相信她,她一定有陰謀!”莊媚兒這個時候開口,她那動聽的聲音竟然將羣雄的議論之聲給壓制住了。
蕭澗聽得莊媚兒誇讚自己,心神不由微微一動,他雖然城府極深,成就在同輩中也是佼佼者,但與莊媚兒這等人物相比,卻又弱上不少。他的年紀與莊媚兒相當,要是說沒有想過將這等美人擁入懷中,那絕對是在說謊,只是有些事情已經註定,他纔沒有去多想。在覓芳來到蕭府的那段時間,覓芳對沈孤鴻的癡情,他深受感動,是以在不知覺間,認爲自己纔有資格擁有覓芳這樣的美人和感情,這才設計殺沈孤鴻。
可是當沈孤鴻出現,與覓芳在一起時,他心裡雖有不甘,但卻沒有多少強烈衝動的情緒。那個時候,他已然明白,對於覓芳,他不過是獵人遇上一樣心動的、認爲是自己的獵物而已,根本就不是愛,更不要談感情。但他還是要殺沈孤鴻,因爲沈孤鴻是那個阻止他打獵的人。
如今莊媚兒這一聲誇獎出來,蕭澗的獵人之心再起,當下對着莊媚兒溫和一笑,道:“莊閣主過獎了!”
莊媚兒當下要找一個同她站在一線的,不由多看了幾眼蕭澗,美目一亮,道:“依蕭公子看來,應當如何處置我這孽徒?”
蕭澗心中想到:“適才她那番話語,顯然是希望這個青菡快些死去,也對,青菡的所作所爲,對百花閣的名聲可是大大的不利,只有早些死去,議論的人才會少一些。”
“以蕭某看來,這個血梨花的話語裡處處透着蹊蹺,說什麼帶咱們去閻羅殿,恐怕是她與閻羅殿設下的圈套無疑,否則諸位想上一想,鬼面閻羅是何等人物?就算是神箭公子再厲害,怕也難傷他分毫吧?”蕭澗說的,正是羣雄所疑慮的。
莊媚兒見得羣雄開始議論紛紛,心下里不由得暢快起來,她擡起頭來看向青菡,在這個時候,青菡也正向她看來,那眼中的戲謔之色,卻是令得莊媚兒渾身一顫。
“不行,若是讓她繼續活着,說不得會將許多關鍵的東西給吐出來!”莊媚兒心下暗暗計算,便站起身來,大聲道:“諸位英雄,以在下看來,這個血梨花應當即刻處死,免得她繼續妖言惑衆,令我武林正道陷入萬劫不復。”
葉千華沒有想到莊媚兒竟然不顧師徒情誼,這麼希望青菡被處死,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目光掃了羣雄一眼,這個時候,羣雄似乎對那閻羅殿已經沒了半分興趣,心下暗叫不好。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還有一個關鍵的人,那就是來自閒雲居的雲裳。
閒雲居的人不多,可是閒雲公子在武林中的聲望,絕對不比他這個盟主弱,當下他看向雲裳,道:“雲裳姑娘,依您看來,該如何處置這個血梨花?”
雲裳不擅長應付這等場合,更不要說什麼看法,道:“我只是一介女流,這些事情盟主做主就好,不過盟主您若是真要聽我的看法的話,來時公子已經有了交代。”
“哦?不知道閒雲公子怎麼說?”葉千華問道。
雲裳道:“公子說了,依他看來,這個血梨花殺人如麻,罪不可恕,不過公審大會,一切都聽盟主您的!”
葉千華聞言,目光不由微微一閃,這個閒雲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今日卻有這樣的建議,看來他做的一些決定,倒不是很得天下英雄讚許。適才那些人應和着他,不過是給他面子,當下被蕭澗這幾句話攪合,卻不知道還有幾人願意站在他這邊,將那爲禍江湖多年的閻羅殿滅掉?
沈孤鴻看向莊媚兒道:“莊閣主原來這般絕情,竟然不念半點師徒情誼嗎?”
莊媚兒冷冷道:“收了這等孽徒,已然是是我瞎了眼,若是再讓她爲禍武林,我的罪纔是大了!”
沈孤鴻冷哼一聲,眼中精光一閃,那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莊閣主似乎急了一些!”
莊媚兒心神一緊,她不知道青菡似乎將自己的事與沈孤鴻說了,沈孤鴻那種眼神,看得她極不舒服,當下她道:“神箭公子似乎不希望血梨花死?也對,你們同屬梨花山莊的人,又是青梅竹馬,可是公子不要忘了,血梨花既然是梨花山莊的人,可她也是閻羅殿的人。這其間的矛我自是不消多說了,神箭公子,你不覺得自己的身份同樣惹人懷疑嗎?”
這其間的許多關聯,其實衆人心裡都是有數,適才沒有點出,那是因爲衆人都希望能成爲滅掉閻羅殿的功臣,當下被點醒了,顧慮的自然就多了。
沈孤鴻被莊媚兒說得無言以對,當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莫清風看向青菡,道:“菡兒,你與閻羅殿是否有關係?”
青菡淡淡道:“適才說我是閻羅殿的人是你們,現在不相信我的又是你們,我說是你們就相信了嗎?”
莫清風道:“我想親自聽你說。”
當下衆人的目光,又落到了青菡的身上。青菡神色淡漠到極致,她嘴脣微啓:“我是閻羅殿的人!”
蕭澗道:“如何證明?”
青菡冷笑一聲,道:“這還需要證明?我全身穴道被封,又有這精鋼做的鐵鏈加身,莫非你認爲我能逃走?或者是你站着我這個位置還能敢有其他想法?”
羣雄聽得青菡言語,又點了點頭,確實,青菡當下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唯一可以活命的法子,那就是坦誠交代一切。在這些人的心裡,活下去當然是最重要的,是以他們想,若是不用死的話,青菡絕對不會想死,在這時,他們有半數的人又開始相信青菡了。
葉千華道:“好,我相信你!”
葉千華當下纔不會去管青菡有何目的,當下就算是一個陷阱,領着羣雄前去,他自信,不管鬼面閻羅有何陰謀,都能應付過來。
蕭戰道:“盟主,在下覺得也有些不妥!”
葉千華道:“蕭兄請說!”
蕭戰道:“我無法想象,一個身負滅門深仇的人,爲何會投到她的仇人麾下爲其效力?”
葉千華道:“從金陵到汴京,直到昨夜鬼面閻羅親自出手,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
蕭戰道:“這事我贊成澗兒的看法,這或許不過是一樁陰謀!”
葉千華聞言,心中不由開始煩躁起來。莊媚兒見狀,倒是希望這一切都給繼續鬧下去,只要今日審不出結果,或是將青菡直接殺了,對她來說,都只有好處,至於梨花山莊的錦盒,當下沈孤鴻的身份已經表明,只要沈孤鴻不死,有的是辦法。
“天正大師如何看?”葉千華問道。
當下武林之中,鏡湖山莊雖然是第一大派不假,但少林的底蘊,絕對是在鏡湖山莊之上的,這一點葉千華自然清楚,是以天正大師的發言,絕對極有力量。他這一問,便是想到以天正大師希望血梨花活着的慈悲之心,來先將青菡保住,否則羣雄要立刻將青菡給處死了,那他將功虧於潰。
“阿彌陀佛,貧僧看來,不管如何,殺人都是不對的!”天正大師說道。
莊媚兒眉頭微蹙,情況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她三言兩語能夠應付得了的。
青菡這時不由發出一聲冷笑,那臉上的不屑之色,卻是令得羣雄極不舒服。
“不過是一羣膽小鬼罷了,還想要對付閻羅殿。”青菡的聲音響起,令得衆人都不由大罵起來。
青菡繼續道:“我敢引路,你們都不敢去,唉,天下武林正道,就是一個笑話!”
“胡說,妖女,看我不宰了你!”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被激得跳起身來,大刀揮動,向着青菡砍來。莊媚兒見狀,衣袖下的玉手中已然出現一枚細如牛毛的細針,他想要在這個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青菡給殺了。
只是衆目睽睽之下,又有葉千華、莫清風、白止揚、沈孤鴻、宋鏡若等一等一的高手在場,她絕對無法瞞住這些頂尖高手的,當下內力催動,細針縮進衣袖裡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