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拜京精壯的戰鬥力太稀鬆了。雖然他們已經比金花三越的正規軍優秀,但是面對着身經百戰全副武裝的河套士兵,他們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戰死的拜京精壯越來越多,新城下面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緩坡的坡度不斷平緩,僅僅是獨孤所鎮守的東牆附近,就至少有十萬拜京精壯的屍體。
不過,拜京方面的人力似乎是無窮無盡,戰場之上至少還有四五十萬,而後面抵達的,則是在拜京士兵的組織下,準備構建下一輪的進攻浪潮。
河套方面自然也不是白癡,所有的士兵開始輪換休息,城牆的正面就只有那麼大,每次最多隻能容納一萬多士兵上陣,拜京的正規軍還沒有出動,河套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就耗幹了精神。
克勞塞維看着自己的百姓不斷的倒下,雖然後面的人還是前仆後繼,但難免有些心疼,忍不住低聲說道:“卡帥,我們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要不讓他們先撤下來,以我們的精銳力量迅速打開缺口?不然在這樣下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率先譁變。”
“譁變?他們現在還有後路嗎?”卡辛巴斯冷冷說道,新城之下,已經是屍積成山血流成河,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卡辛巴斯的眼中都不過是浮雲。
“大帥,我們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身邊一個偏將問道。
“等到河套的弓箭手無法拉弓射箭,等到河套的所有將士都精疲力盡爲止。”卡辛巴斯沉聲道。
副將很顯然是對於卡辛巴斯的前半截話相當的不理解,一臉的迷茫。
“就算是最精銳的弓箭手,在射出二十箭之後,也很難在拉弓射箭。他們至少要休息半個時辰,才能勉強恢復力氣。射箭是一個高強度的力氣活,弓箭手也是人,他們的遠程攻擊力雖然厲害,不過比之普通的將士,他們更容易疲憊。”
卡辛巴斯頓了一下,突然問道:“克勞塞維大人,河套的運糧隊那邊,情況如何?”
“他們昨天晚上抵達了金鄉城附近,按照他們目前的行軍速度,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才能夠抵達這裡。昨天快到半夜的時候,我們的人曾試圖燒燬他們的糧草,不過他們騎兵的警惕性相當的高,我們失敗了。”克勞塞維答道。
金鄉距離昌化其實並不算遠,騎兵若是急行軍的話,只需要三個時辰不到,但是奉敬和信刻保護着河套的軍糧,自然不敢放馬馳騁。
卡辛巴斯點頭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奉敬和信刻是河套的百戰名將,如果這麼容易就讓我們得逞,裡面肯定有問題。不過你們這樣,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克勞塞維笑道:“卡帥擔心了,哈哈,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陷入了我們的圍攻之中。”
卡辛巴斯臉上浮起一抹隱憂:“但願王子殿下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在圖謀河套本部大軍的時候,卡辛巴斯同樣也沒有放過奉敬和信刻護送的那批軍糧。拜京南部人口較爲密集,不過爲了躲避河套騎兵的屠殺,他們全部退入了城池之中。按照卡辛巴斯的計劃,金鄉、銅爐、萬澤和羅保等所有城池裡面的精壯男子將在今天早晨對河套的運糧隊發起猛攻。
卡辛巴斯估算了一下,雖然這些精壯男子的戰鬥力不強,但身爲塞外子民的他們先天上就是半個戰士,而且數量高達五六十萬之巨,河套騎兵的戰鬥力再是彪悍,要保護着中間的運糧車,也必定會顧此失彼。爲此,拜京王子特里克布斯還親自坐鎮這裡。不僅僅是奉敬和信刻的二十萬騎兵,如果雪傾城的雪獅軍團和傅若水的鳳舞軍團也來湊熱鬧的話,相信如此場面會給她們一個驚喜。
但是,對於普利斯基二世的這個寶貝兒子,卡辛巴斯並不感冒。在名將輩出的曼丹軍方之中,特里克布斯根本沒有比較的餘地,他不僅無法和赫基木兒、遙今夕等人相比,便是和曼丹的耶律明輝以及海西的金宗彪等人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只是他的出身太過顯赫,因此自己也不得不給他一個面子。
奉敬和信刻都是騎兵,他們最擅長的是利用騎兵的速度和機動性摧毀對方。可是要保護河套的那些糧車,他們就不得不放棄自己的長處,和那些精壯打陣地戰,這樣一來,佔據了絕對數量優勢的我方重創對方應該不是問題。卡辛巴斯這樣想到。
看着前面的戰況,進攻的拜京精壯已經變得稀稀拉拉,而城牆上河套士兵的弓箭也逐漸稀疏起來。卡辛巴斯得意的一笑,河套的弓箭手終究不是神,他們的手臂也會痠軟,他們的肌肉也會拉傷。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箭矢也有個限度。
“來人,讓所有的青年全部上陣,河套的精力已經被消耗了不少,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上陣,可以最大程度的消耗河套的戰力和兵力,到時候就該我們來表演了。”卡辛巴斯笑道。
前面的精壯還沒有來的及退下,後面的精壯已經衝了上下,戰鬥,繼續血腥着。
此時,柔然欽察汗的使者僞裝成西大陸的商旅,進入天都聖京後,在黛絲兒的秘密引見之下,拜見河套目前在國內的實際掌權者楚相成和邊重行。
“楚大人,邊帥,這是柔然欽察汗麾下八大將軍之首的坎普將軍,他是柔然的全權使者,代表偉大的欽察汗和帝國簽訂協議。”黛絲兒又穿過身子,對着坎普說道:“坎普將軍,這是楚相成大人和邊重行邊帥,當陛下不在帝國中樞的時候,他們全權負責帝國的軍政事務,是陛下的全權代表。”
說完,黛絲兒對着雙方躬身一禮,轉身退出了書房。
坎普連忙站起來,親自爲黛絲兒拉開房門。不管黛絲兒現在代表着何方,也不管她嫁給了誰,但她畢竟是柔然欽察汗唯一的妹妹,在大草原上擁有着很高的人望,坎普既然是下屬,自然不能對她失了禮數。
楚相成和邊重行則是滿意的一笑,一開始他們對黛絲兒還有些警惕,畢竟黛絲兒的身份太敏感了一點。不過天意親自爲奉敬主持婚禮,並且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就這件事情說三道四,因此誰都不敢妄言。
黛絲兒在河套期間,爲人相當的低調,而且性子活潑,很快就和天意傅若水以及柳燕豔彩等一干河套高層的女子打成一片,而且她從來不過問河套的軍政事務,因此也得到了楚相成和邊重行的喜歡。在經過了長時間的觀察之後,楚相成等人總算是放下心來,黛絲兒確實已經放下了她自己的一切,準備安安心心的當奉敬的小妻子。
就像是剛纔的介紹,黛絲兒完全是站在一箇中間人的角度,便沒有偏向於任何一方。以她的身份,無論是作爲柔然公主還是奉敬的妻子天意的弟妹,都有資格在這裡旁聽,不過她卻在衆人談話之前乖巧的離去,很顯然是真的不想沾染上這些事情。
“楚大人,邊帥,兩位的大名,坎普如雷貫耳。”黛絲兒一離開,坎普便站起來抱拳說道。
楚相成呵呵一笑:“坎普將軍客氣了,老夫不過是徒具些許名聲罷了。”
坎普搖了搖頭:“楚大人的才華,本將軍在近三十年前便已經見識過。大人你難道忘記了當年孤身出使我柔然軍營,談笑間便讓我柔然二十萬大軍退兵的英雄事蹟了?”
邊重行眉毛一挑,而楚相成也是呵呵一笑,很顯然兩人都想起了這件事情。
當年駱祥、楚相成和昊非常三人剛剛金榜題名,大江洪水氾濫,江南洪水成災,海西王朝和柔然帝國趁機寇邊。當時神宗顯烈帝剛剛即位,面對如此情況,頓時手忙腳亂。在龐燁和司馬當歸等人的提議之下,昊非常賑災江南,駱祥巡撫山海關,楚相成出使柔然。
昊非常只用了一月不到的時間,便將江南地區的水災控制住,並且採取了諸多措施,有力的杜絕了水災之後往往會隨之出現的瘟疫等。駱祥在山海關處以三百輕騎白日襲營,大敗海西名將金向亮。而楚相成則是孤身出使柔然軍營,兵不血刃逼退柔然二十萬大軍。從此,顯烈三才子名動天下,成爲當時清風帝國最聲名鵲起的人物。
“當日坎普只是老可汗的親衛之一,不過楚大人的談笑風生和敏捷思維依然給本將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坎普語出赤誠的說道。
楚相成又是一笑,這畢竟是他曾經最輝煌的事蹟之一,即便是快三十年過去了,提及的時候依然百般回味。不過一想到死於政變的宗花大可汗,楚相成又不禁嘆了口氣:“如果宗花大可汗還在的話,我們兩國之間後來必定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坎普微微一笑:“當然,如果我們早知道楚大人你就是河套的擎天巨擘,我們也不願意和神州作對。”
“坎普將軍太看得起老夫了,哈哈。”楚相成笑道:“既然如此,那麼不知道欽察汗殿下現在是如何作想?”
坎普很顯然也是一個爽快人,毫不遲疑的說道:“我家大汗認爲,神州和柔然,都是這塊大陸之上最偉大的民族,我們柔然的先祖,曾經便是在大唐帝國的北庭都護府之下繁衍生息,因此,對於神州,我們柔然族人並無敵意。當然,並不是每一個柔然族人都是這樣作想。”
邊重行插話道:“將軍所說的應該就是錫爾江流和望加鬆長老等人吧,應該還有嘆噠、稱內純長老和南井池、梟其幫和處兒都屯將軍等人。”
坎普吃了一驚,不過這個欽察汗麾下最優秀的將軍反應極其敏銳,也不反駁,只是笑着說道:“邊帥所言極是。不過大汗在我柔然子民心中猶如天神,大汗一聲令下,就算他們在如何心有不滿,也不敢陽奉陰違。”
柔然和河套不是沒有在戰場上打過交道,對於長期坐鎮河套,全權負責河套邊防的邊重行,他們很有些警惕。不過坎普更清楚邊重行這句話的意思,他是想告訴自己,對於柔然的情況河套相當的清楚。
“我們和柔然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當年你們的騎兵攻破嘉峪關,導致我西北二路淪陷,但是銀鈴公主坐鎮安西路時期,對我族百姓還算寬厚,而你們的騎兵包括大將都方在內都被我方斬殺,算是打了一個平手,因此我們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計較。”楚相成緩緩說道:“至於前年你們夥同颯珊以及西域聯軍進攻嘉峪關的事情,首先這並不是欽察汗殿下的本意,其次,你們並沒有拿下嘉峪關,並且很快就退出了戰爭。如果老夫繼續拿這件事情說事,那未免讓你們小瞧了,不知道你們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