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殺哈哈一笑:“傅將軍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後面的戰事都能夠像這樣的話,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血殺雖然被獨孤感染了幾分流氓,但畢竟老成持重一點,很明白顧全大局的重要性。因此哈哈一笑,將這件事情就此揭過,不讓傅一山太過難堪。
奉敬爲人嚴謹,沉聲說道:“傅將軍乃是水師將領,對於陸戰並不瞭解,有些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不過,在座的諸位全部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應該很清楚我們爲什麼能夠這麼輕鬆的獲勝。”
衆人神情一肅,都不笑了。就算是奉敬不說,他們也明白是什麼原因,是以剛纔傅一山說起的時候,衆人這纔是一臉的鄙視。
東倭的這一百多萬人,根本沒有一個正規軍。說的直白一點,這些都是農民,就在戰爭剛剛爆發之前,他們或者是扛着鋤頭在地裡幹活,或者是推着小車在大街小巷上兜售,他們在這之前並沒有接觸過兵器。如果硬要說他們拿過刀子的話,那麼肯定是拿的菜刀。
河套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不過對方的弱小也是顯而易見。
這些部族,他們不是來這裡作戰的,在他們看來,這也許就是自己每年都必須履行的勞役,這幾個月的時間,就像是以前幫着部族長老和大名小名們幹活一樣,幾個月的時間一滿,他們便能夠回家。而在此期間表現優秀的人,則可以選入領主的軍隊,跟着領主一起到清風帝國甚至是遙遠的金花三越搶劫。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們來服勞役的時候,不僅僅帶上了家人,而且連自己的家當也全部帶來過來。
如果東倭這次徵召的全部都是精壯男子,那麼這一百多萬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合格。要想消滅至少五十萬提着兵器的精壯男子,就算是全軍突襲,也沒這麼容易。很大程度上來說,這些倭人是被他們自己給打敗了的。他們之中經歷過戰鬥的人可以說是少之又少。戰爭突然爆發,必然會有人很多人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這無形中不僅混亂了東倭的軍心,而且也混亂了對方的陣型,方便了河套方面的進攻。河套的進攻,與其說是和東倭的傾國之力作戰,還不如說是裝備精良的士兵虐殺只有微弱的戰鬥力的東倭百姓。
“我們的麾下,全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這樣的精銳之師,即便是面對着塞外異族,我們也是無所畏懼。可是,以四十萬精銳大軍剿滅一百多萬連民兵都算不上的老百姓,對方無論是士氣戰鬥力還是訓練裝備都不如自己,居然還折損了三萬多人,簡直是恥辱。”奉敬臉色嚴肅的說道。
頓了一下,在座的將領包括血殺獨孤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奉敬繼續說道:“當然,本帥身爲騎兵將領,也有責任。我們太疏忽大意了,一連串的勝利已經衝暈了我們的腦袋,幸好這次對陣的只是東倭的老百姓,如果是對陣東倭的精銳,我們必定會吃大虧。還有,我們在進攻的時候,明顯發現了對方中間的部族戰鬥力遠在外圍部族之上。以安永昌的德行,他必定是把最具有戰鬥力的部分安置在了最裡面的防線之上,因此,我們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衆人都點了點頭,雖然被奉敬這句話說的有些沒面子,不過大家都不是不知大體的人,也知道現在應該服從大局,因此奉敬的話一說完,衆人便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來。
“以騎兵爲先鋒,強行從對方的幾個缺口衝過去,然後將奈良和江戶之間的聯繫隔斷,各個擊破!”這個明顯是信刻的聲音。
“我們的水師可以攜帶部分精銳士兵,繞道港口突然登陸,兩面夾擊東倭。”賀不歸也不甘寂寞。
“其實用不着這麼麻煩,我們可以用那些被俘的倭人做先鋒,我們在後面跟進,必定能夠事半功倍。”獨孤一臉猥褻的說道。
不過這句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血殺等人的反對:“屁話!那些人爲什麼要聽我們的命令?”
傅竹濤三人插不上話,在旁邊乾坐着又很無聊,於是乾脆低頭小聲交談起來。
“你們說,河套那些人整天綁着一根孝帶,不嫌麻煩嗎?秦天意都死了這麼久了,一個個居然還念念不忘。”李成志低聲說道。
傅竹濤點頭認同了他的意見,繼續補充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河套每次在召開軍事會議的時候,首位上必定是空着。嘿,你們說這個位置是不是給我們公主留的?”
“找死!”傅秋紅等人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便從旁邊傳來,擡起頭來,頓時便看見了傅若水那張表面上依舊是歡笑吟吟,雙眼之中卻滿是冰冷殺機的面孔。
“你們三個,本公主最後警告你們一次,任何時候,任何侮辱天意皇后或是對於天意皇后不敬的話語,最好都給爛在心裡。要是這句話讓任何一個河套士兵給聽見了,你們幾個都是必死無疑!你們死不足惜,不過最好不要連累高麗的數百萬百姓。”
傅竹濤等人從來沒看見過傅若水如此嚴肅的神情,看着傅若水那根本不帶有一絲玩笑色彩的面孔,幾個人都是悄悄的擦了一下冷汗。他們不是不知道河套對於天意的尊敬,只是剛纔在這裡坐着無聊,因此閒聊了兩句。想到這句話要是真的被血殺等人聽見,那麼自己等人十有會被就地處決,三人的背心裡又是冷汗淋漓。
“至於最上首的兩個位置,那是主公和大姐的,你們要是嫌自己的命太長看,那麼就儘管說出聲來好了。”傅若水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再不理睬三人。
張月婉皺了一下眉頭,沒有昊天和駱祥玄機等人存在,血殺等高級將領之間便存在着難以逾越的協調問題。雖然幾個人都從大局出發,不過某些細節上的疏漏還是難免的。
咳嗽了一下,衆人頓時收聲,靜靜的看着張月婉。血殺等人都是軍方大老,和昊天的關係相當親密,屬於在當今天下都是跺一腳震三下的主兒,但是張月婉的身份畢竟是昊天的妻子,尤其是這次遠征,張月婉負責督軍,代表的乃是昊天,這一點大家多少得給一點面子。
“諸位,今天的戰鬥妾身雖未親見,不過看着眼前的戰績,妾身相當滿意。不過,正如奉帥所說,東倭真正的精銳還在裡面,我們這只不過是剛剛消滅了對方的外圍而已。只要東倭一日不滅,我們的戰鬥就將持續下去。”張月婉環視了一下面容整肅的衆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說道:“現在,妾身想和諸位一起探討一下接下來的戰事。”
江沉舟等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張月婉,血殺四人則是面露微笑,靜待着張月婉的下文。
“根據報告,江戶城的防禦力量較奈良弱,而且進攻的時候也相對方便一些,因此妾身認爲,我們在分而滅之的時候,有必要先考慮江戶。”
血殺笑道:“主母說的是,我們剛纔也是這樣認爲,不過在具體的分工之上,我們還沒有拿出統一的意見。”
張月婉自然知道,於是笑着說道:“我們河套四大戰將齊出,還有什麼事情定不下來?不過妾身認爲,可以這樣考慮一下。”
獨孤等人也笑着說道:“還請主母示下。”
“獨帥全權負責今天所俘虜的戰俘問題,血殺負責下一次進攻的全面策劃,信帥負責破開對方在江戶城下的東倭各地領主的私兵,奉敬負責切斷江戶和奈良之間的聯繫。所需兵員,你們可自行協商,包括水師在內,只要有必要都可以調用,你們看意下如何?”張月婉微笑道。
血殺四人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滿意。張月婉果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如此才華,難怪當年張蒼雄總是遺憾她不是男兒。她並沒有制定具體的任務,不過卻指明瞭一個方向,而且剛好滿足了四人不同的需求,完全做到了不偏不倚。至於其中的細節,那就是自己等人應該考慮的問題了。當然,至於是否採納,自己等人又應該採取如此的戰略,那都是自己的問題了。
同時微微點頭,四人都是滿臉堆笑的說道:“主母高瞻遠矚,本帥沒有意見。”
張月婉滿意的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四位大帥請儘快拿出一個方案來,最好在進行一下細緻的戰略推演,以免發生意外。”
獨孤是一個很勤快的人,戰鬥剛剛結束的第二天,獨孤大帥便驅趕着俘虜營中的東倭戰俘收斂起戰場上的士兵遺體來。
河套這次的損失並不大,不過也有不少的將士戰死,只是地上的屍體太多,因此在尋找的時候很有些麻煩。好在每一個河套士兵身上都有着軍牌,而且他們餓盔甲摸樣和東倭方面根本不同,因此倒不會有差錯。
高麗方面也同樣在搜尋自己戰士的遺體,其實傅竹濤等人對於士兵的遺體倒不是很看重,在他們看來,既然高麗士兵是抱着報仇雪恨之心遠征東倭,那麼戰死沙場暴屍荒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看見河套方面如此鄭重,他們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死屍堆中尋找其自己戰友的遺體來。
高麗的正規軍還要好些,他們的軍裝樣式畢竟和東倭不同,可那些義軍就不同了。這些人根本沒有穿軍裝,而且東倭和神州大陸的人種都是一樣,服飾一樣的情況下,又沒有鮮活的表情,根本無法從外表分出誰是誰來。好在東倭方面的服飾還有些不同,高麗義軍也只能從這個方面來判斷。
河套俘虜倭人超過百萬,其中精壯男子不下二十萬,現在在戰場上勞作的,就全部是這些精壯男子。
“獨帥,你是怎麼讓這些倭人俯首聽命的?”衆人很有些疑惑。
“這些倭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得勢的時候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一旦落難,立刻就像是狗一樣跪在你的面前。本帥也沒說什麼,只是提着刀子在他們面前走了一圈,順便給他們提點了一下戰場上的情況,他們就老實了。”獨孤笑呵呵的說道。
“就這樣?”血殺不信。
獨孤尷尬的一笑:“當然不止了。其實這些倭人全部都是有家有室。他們舉族來到這裡,佈置營地的時候都是按照他們所來自的地方安置,因此他們一家人全部都在一起。昨天我們俘虜的這麼多倭人,除了這些精壯男子,連他們的家人都一併俘虜了。有那些老弱婦孺在手,由不得他們不聽話。”
獨孤原本以爲血殺會嘲笑自己,但話一出口,卻發現血殺不斷的擠眉弄眼,表情說不出的猥褻。
“獨帥,既然這些倭人這麼聽話,那麼我們如果驅趕着他們打先鋒,你說他們會不會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