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帝國在和塞外異族的征戰中之所以長期處於守勢,雖然是受到北方地形的制約,但是很大程度上來說也是因爲缺少能與之相抗衡的突擊力量。清風帝國出產馬匹的地方並不少,比如說豫州路、秦川路、河北三路、河套六州、西北二路和血色高原,但是西北二路向來貧瘠,河套百廢俱興,豫州路和河北三路的馬匹大多隻能夠載重運輸,秦川路又處於李家的控制下,而血色高原環境艱苦,每年能爲帝國提供的馬匹也是有限。因此,帝國的騎兵除了多爲血色高原的遊牧民族組建的龍騎軍團,根本沒有哪支騎兵能和塞外異族的鐵甲重騎相互抗衡。
耶律滄海之所以把支戰場的突破口選在了風陵渡口,很大程度上就是考慮到鐵甲重騎的重量,雖然安州的壺口渡口更適合騎兵突擊,但是壺口渡口冰面較薄,很難承受鐵甲重騎突擊時的重量。
“標槍準備!”獨孤宇明沉聲喝道。對於鐵甲重騎,連弩是根本沒有作用的,不過標槍就不同了,這種小巧的標槍能夠很輕易的穿透高速運動中的鐵甲重騎的盔甲,並且在很短的時間裡將其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鐵甲重騎在成建制的突擊的時候,那威力確實是無與倫比的。至少獨孤宇明手下那些剛剛恢復了幾分信心的士兵現在又變得臉色蒼白。
“標槍,射!”獨孤宇明冷冷的說道。伴隨着他的冷喝聲,他平時近乎殘酷的訓練終於在這時候得到了良好的運用。雖然臉色還有些慘白,但是下面的士兵們還是表現的有模有樣,三重浪的標槍雨後,對方的前鋒登時稀疏了不少。由於不少的騎兵中槍落馬,導致騎兵的隊列也有了一些混亂,不過曼丹騎兵終究是久經沙場之輩,只一瞬間之後,對方便已經主動的調整了隊形,整個隊伍依然是殺氣騰騰。
“擲斧手,殺!”獨孤宇明有條不紊的說道,然後無數的精巧的只有三斤重的雙刃斧頭登時飛射了出去。這些斧頭的威力很顯然比標槍大多了,凡是被飛斧砸中的士兵,無一不是盔甲破碎,甚至當場就被砸的倒飛了回去。
面對着和河套守軍威力巨大的攻擊方式,索哈姆和他部下的兩萬士兵只是埋低了腦袋,將身子全部壓在了馬背上。他們深信,只要能順利的衝到敵軍的面前,那必定就是勝利。
“刺龍槍準備!”獨孤宇明看見對方已經快要越過了大河冰面,立刻就要靠近己方陣型,揮了揮手,無數長達一丈的刺龍槍便從隊列中伸了出來,整個隊列立刻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刺的巨大的刺蝟。
“邊將軍,現在爲什麼還不收網?”索哈姆的先鋒已經和獨孤宇明的部隊交戰在了一起,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源源不斷的涌上來的曼丹士兵。看着邊重行依然古井不波的站在隊列中,天意不禁好奇的問道。
邊重行躬身說道:“回主母,敵軍現在渡河的人並不多,如果我們現在收網,那最多隻能給對方造成萬餘人的殺傷,對方剩餘的力量依然很巨大。況且我們的士兵都是剛剛組建,他們最需要的就是血與火的磨練,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他們才能夠更快的成熟。”
天意微微一笑:“邊將軍,你用不着這樣稱呼妾身。將軍既然是我大哥的生死之交,那自然也是天意的兄長,在這種私下場合,將軍直接稱呼妾身的名字就行了。”
邊重行心中暗自一陣感動,不過臉上依然不動聲色的說道:“屬下不敢。既然身爲主母,那就應該享受屬下應有的尊敬。”
天意毫不在意的說道:“將軍這莫不是看不起天意?妾身現在還沒有和主公完婚,自然也算不上是主母,將軍乃是戰場上光明磊落的好男兒,爲何如此的拘於形式?”
邊重行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暗自感慨,昊天手下雖然人才輩出,但是他真大的幸福,大概就是擁有天意這樣的一個未婚妻,有了天意的幫助,昊天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
渡口南岸,兩支軍隊終於完全交戰在了一起,在這種生與死的關頭,河套士兵們也終於放下了恐懼,毫不猶豫的和對方廝殺在了一起。索哈姆的鐵甲重騎雖然驍勇,但是面對着邊重行親自佈下的防禦陣地,依然沒有多大的進展。反倒是獨孤宇明的刺龍槍不斷的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看見索哈姆的大軍在渡口附近僵持住了,耶律遲顯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令旗一展,曼丹的兩支早已準備好的萬人隊便踏着整齊的步子開赴南岸。而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則是赫基木兒手下的一支萬人隊。
邊重行那蒼白的臉上總算浮起了一抹微笑,他就知道對方一定會派出援軍。舉起僅剩的右手,邊重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個字:“放!”
站在投石機身邊的士兵們很顯然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看見前面的兄弟們正在浴血奮戰,而他們則是無所事事,心中難免有些着急。聽到邊重行這淡淡的命令,所有的人精神頓時都是一震,然後伴隨着投石機咯吱咯吱的聲音,無數的木桶已經飛射了出去,然後砸在大河冰面上摔得粉碎。
“那是什麼東西?”渡口北岸,耶律遲顯差異的問道,而橫石哈桑和赫基木兒也是搖了搖頭,他們很顯然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耶律遲顯等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並不意味着曼丹增援的兩個萬夫長科亞雷和燁比欣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隊伍剛剛走到大河河心,無數的木桶便已經從空而降,砸在冰面上之後,一些奇怪的黑色的油膩狀液體便從木桶裡流了出來。聞着那熟悉的氣味,科亞雷的臉色頓時一變,而燁比欣的臉色也是異常蒼白。火油!
“撤退,往後撤退,快!”科亞雷大聲吼道,而身邊的士兵們很顯然還沒有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當時就愣在原地一陣茫然。
“那是火油!快退,再不退就來不及了。”燁比欣也大聲吼道。此話一出,周圍的老兵們這纔回過神來,於是也顧不得隊形,轉過身來拔腿就朝北岸跑去。長期在軍旅之中的他們對於火油自然不會陌生。火油乃是清風帝國西北二路的特產,在河套的吉州和石州也有出產,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易燃,而且在水面上依然能夠燃燒。在以前,西北二路的百姓們都很喜歡用這種東西來點燈。他們戰鬥襲營的時候,也很喜歡用火油來代替桐油縱火。
現在,科亞雷總算明白了對方爲什麼要在大河上面鋪設這樣一層易燃物了。他們是採取的火攻不假,不過他們並不是想用這些秸稈樹枝來進行火攻,而是希望用這些東西阻擋住火油四處流溢,好發揮火油最大的攻擊力。
雖然三個萬人隊現在踏上大河的不足一半,但是在這毫無紀律的撤退之下,大河上依然一片混亂。不過還沒等他們跑出幾步,無數的火箭已經從天而降,只聽的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大河冰面上頓時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除了部分機靈的士兵,上萬名士兵都被困在了大火之中。
“兄弟們,他們後援已斷,殺啊!”獨孤宇明趁機吼道。看到這幅光景,索哈姆的兩萬大軍士氣頓時一落,而河套士兵們則是精神一振,依靠着兵力優勢,頓時將對方的兩萬士兵團團圍在了一起。
大河之下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無數悽慘的叫聲不停的從裡面傳出來。這些叫聲聽在河套士兵們的耳中,自然是異常的舒坦。而在耶律遲顯和赫基木兒聽來,兩人都是異常的心疼。火油的威力他們是知道的,這東西只要一沾上就難以擺脫,而且即使是在水面上依然能夠燃燒。大河上面的萬餘名士兵和南岸的兩萬騎兵,看來是無法倖免了。
曼丹士兵之中也不缺少聰明的人,看着漫天的大火,在逃無可逃之下,他們毫不猶豫的用手中的兵器不斷的敲擊着腳下的冰面,然後迅速將自己身上的盔甲卸下鑽進水裡。只是他們忘記了的是,現在的水溫異常冰涼。只一會兒功夫,泡在水裡的士兵們便全部凍僵。面對着如此的情況,耶律遲顯雖然心疼,但是也只有無可奈何的選擇了撤軍。沒有足夠的兵力,又沒有完善的後勤,面對着早有準備而且還不是膿包的軍隊,耶律遲顯知道這個冬天自己是根本沒有機會踏上河套的土地了。
“告訴那些曼丹士兵,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讓他們立刻投降。”昊天淡淡的說道。從個人情感上說,他自然希望的是將這兩萬騎兵全部殲滅,可是從理智上說,他更希望能夠用這些騎兵換取河北三路被擄掠的百姓。
獨孤宇明很忠實的貫徹了他的命令,只是這些士兵都不愧爲曼丹最精銳的軍隊,即使是身處重圍明知必死,可是他們依然誓死不降。對此,昊天只是哀嘆了一聲,然後揮了揮手,讓獨孤儘量滿足對方的要求。
而看着這幅場景,駱祥的眼中則是一陣風昊變幻,誰也不知道這個陰沉的老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主公,血殺將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看着沉默不語的昊天,玄機上前提醒道。
“嗯,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昊天點了點頭說道。
駱祥突然插話說道:“主公,大軍遠征,就讓屬下代主公前去送行吧。”
昊天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並沒有說些什麼,他只是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那就有勞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