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在等待着援軍的到來。朱兆當然是在等待着東倭的水師。面對着賀懷仁久經戰陣的蛟龍軍團,東倭的運輸船隊很明智的躲回了揚州路港灣。而東倭水師大部分都還在本土休整,現在時機不對,暫時還不會南下。在沒有水師支援和後援阻斷的情況下,朱兆很明智的選擇了堅決的防守。因爲他即使能夠取得一時的勝利,也無法將戰果擴大。
張蒼雄和劉難尚也在等待着援軍。東倭的水師不日之後必定會南下,東倭水師多達二十萬人,雖然因爲要封鎖大河入海口和駐守各地,但是能夠出動的兵力依然不在少數。賀懷仁父子雖然是水戰名將,但是加藤鷹也並不遜色。在戰事未決之前,誰也不敢保證。所以他們需要足夠的陸軍做預備隊,畢竟江南路可供突破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沒有充足的預備隊,即使是張蒼雄這種沙場老將,也不敢保證防線的完整。
“王爺,皇上那裡有迴音了嗎?”大帳之內,張蒼雄皺着眉頭問道。而雙眼則是死死地盯住清風地圖的東南,地圖上用不同的顏色標示着各方勢力的控制地盤。而朱兆那嵌入江南路的一小塊殷紅,看起來居然是那麼的刺眼。
“沒有。”劉難尚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他原來的封號是安樂公,英烈帝繼位之後,爲了籠絡這些皇室宗親,特地加封爲安樂王。只是他這個封號實在是名不符其實。至少他現在就愁得頭髮都花白了許多。
長嘆了一口氣,劉難尚這才說道:“王爺也許還不知道吧,在耶律滄海的奔走之下,東北三國、東倭王朝和極樂聖教已經結成了極樂聯盟,進而族滅我清風。”
“什麼?”張蒼雄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也差點癱倒在了椅子上。作爲淮水張家的家主和一名沙場老將,他自然明白這三者結合在一起的恐怖性。東北三國在大河防線上佈置了整整六十萬大軍,在幽雲十六州的土地上的駐軍還高達三十萬。而在大河以南,清風卻僅有大軍二十餘萬。而東北三國之所以一直無法南下,關鍵就是因爲東北三國都沒有水師,而清風的蛟龍軍團也還算強大。
極樂聖教乃是帝國的心腹之患,在他們邪教學說的蠱惑之下,他們的士兵都是悍不畏死。不過極樂聖教雖然擁兵四五十萬,但是卻一直無法向外擴張,就是因爲他們缺少有力的騎兵。揚州路並不產良馬,旁邊的淮水雖然境內多河流,但是依然是以大平原爲主。沒有充足的騎兵,也就沒有足夠的突擊力量。而他們一旦和東北三國搭上線,那麼來自塞外的優良戰馬必然會源源不斷的涌入揚州路。那樣,極樂聖教的實力必然會上一個臺階。而相鄰的淮水張家,必然會因此承受更重的壓力。
再者就是東倭王朝。東海之上,水師向來是三足鼎立,即清風、高麗和東倭。水師是一個燒錢的兵種,並不是哪個國家都能夠養得起。清風雖然是財大氣粗,但是由於當年神宗皇帝的揮霍無度,在神宗的授意之下,安永昌一度將清風的水師從鼎盛時期的三十萬人削減到五萬。後來由於戰爭的因素將蛟龍軍團滿編,但是限於國力,一直保持在這個水平之上。東倭乃是島國,由於海島的狹隘,也就造成了這個民族的貪婪成性、殘忍嗜殺和卑鄙無恥。從東倭建國開始,就伴隨着海上搶劫。可以說東倭的民族發展史,就是一部海盜的發家史。是故東倭雖然只有六百萬百姓,但是卻有水師二十萬。而高麗水師元帥傅江樓,乃是和加藤鷹、賀懷仁一時瑜亮的水戰名將。在他防禦爲主的戰略方針下,高麗水師一直保持着強大的力量。
這三者一旦實現合作,那麼被清風視爲天塹的大河防線對東北三國來說將在不是困難。有東倭水師相助,很顯然的,東北三國的鐵騎很快就會出現在河南。而本來還能夠當作東南之戰後備部隊的禁衛軍團、龍騎軍團、東方軍團和北方軍團在如此情況之下,根本不可能離開豫州路半步。否則卡辛巴斯的大軍一旦南下,那清風必然就是亡國。
不過張蒼雄畢竟是一代梟雄,雖然大驚失色,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看着那已經斑駁不堪的地圖,張蒼雄的手指一邊在地圖上游走,一邊說道:“現在的援軍只可能是益州路宋家、秦川路李家和河套靖北侯的大軍。如果沒有足夠的援軍,那麼江南必定不報。而江南若是有失,那大湖路也是岌岌可危。江南和大湖乃是支撐帝國長期戰爭的關鍵。這兩處若是淪陷,其後果並不比大河防線崩潰輕。”
劉難尚苦笑着說道:“王兄的採風剛一探知這個消息,鐵尚書就立刻給靖北侯、靖西王和定西王三人下了命令,只是粗了靖北侯表示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出兵,靖西王和定西王都表示自己這裡有困難。”
“有困難?”張蒼雄一聲冷笑。他自然明白他的兩個老朋友的想法,益州路和秦川路並不像是淮水路一樣地處戰火前線,他張蒼雄之所以會將當家的二十多萬大軍拿來和極樂聖教火拼,並不是因爲他有多麼忠君愛國。而是一旦讓極樂聖教坐大,那麼淮水必然不能倖免。在李鐵鳴和宋正風看來,無論是清風還是張家都還是有一點底子的。尤其是和自己一樣隱藏了實力的張家。如果他們能夠和極樂聯盟拼死一搏,那麼再不濟也能夠碰一個兩敗俱傷。來回踱了幾步,張蒼雄這才說道:“難道他們就不明白脣亡齒寒的道理?”
“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們相信他們有收拾殘局的能力。”劉難尚嘆了口氣說道:“國師已經親自前往鄂州,希望能夠說服靖西王援兵江南。而鐵尚書也已經下令宋君臨東進江南,共同對抗極樂聖教的壓力。只是雙方還是沒有迴音。”
“那靖北侯了?他不是一直希望率領大軍南下平叛嗎?”張蒼雄冷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昊天畢竟是他的女婿,因此語氣也不是那麼憤怒。
“靖北侯已經調集了麾下能夠抽調的所有精銳,其中還有傾城公主的五萬血色高原騎兵。現在正駐紮在定州南部。只是在一些細節上,朝廷和靖北侯正在爭議。”
“什麼細節?”張蒼雄好奇的問道。雪傾城和昊天訂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雖然不明白血色高原爲什麼這麼看好河套,即使是和清風皇室翻臉也在所不惜。但是他相信血色高原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必然是有所恃。也許,自己的女兒作出的選擇未必是錯誤的。昊天乃是清風現在少有的赤膽忠心的臣子,他請命南下的摺子至少也上遞了十封。但是因爲朝廷方面的一些因素,英烈帝一直沒有答應。但是如今朝廷已經下旨,昊天應該是立刻南下才是,他還在等待什麼。
“首先是糧草。”劉難尚苦笑着說道:“河套本來就不是產糧大路,平時也就僅僅是自給自足而已。現在河套又管理着安西路和河西路,他們所面臨的糧食壓力也特別大。以河套現在的存糧,就算是扳着指頭過日子,也僅僅是能夠支撐到下一季糧食成熟。至於隨軍的糧草,靖北侯儲備的那些,最多就是能夠滿足五萬士兵三月所需。所以靖北侯希望他們的糧草能夠由帝國沿途補給。鑑於戰爭的不確定性,所以河套的楚相成大人希望糧草半月一發,並且要提前半個月發放。”
“這個要求很合理啊?”張蒼雄疑惑的問道。
劉難尚又是一陣苦笑:“帝國的情況,王爺應該很清楚纔是。自從618年開始,帝國就一直戰亂不休。去年又遇上了一場大旱,帝國的國庫早已經是入不敷出。安永昌大人已經好幾次向皇上提出開源節流。所以軍糧的事情,朝廷也是有心無力。後來太師提議,由朝廷和三大世家平攤靖北侯的隨軍糧草。”
“哦?”張蒼雄心中一驚,如果真的是那樣,由四家分攤昊天的軍糧,也未必不是不行。東南之亂,目前最爲緊迫的就是自己這裡。昊天如果真的同意,那就是吃別人的糧食、拿別人的士兵給自己打仗。心中雖然不停的盤算,但是張蒼雄的嘴上卻是說道:“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爲何本王並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劉難尚難得的一笑:“這就是因爲王爺有一個好女兒了。消息剛剛到達丹州,嫡清公主就立刻回書同意,現在公主已經準備好了靖北侯大軍所需的第一批軍糧。只是靖西王和定西王還是沒有迴音。”
張蒼雄臉上一喜,不過旋即又是一嘆。可惜月婉終究是一個女子,不然淮水張家的基業,必然能夠在他的手中發揚光大。就像是這件事情,張月婉處理的是再漂亮不過了。於公,張家乃是響應朝廷的號令,爲天下蒼生出錢出力。於私,這也成全了他和昊天之間的翁婿關係,讓淮水和和河套之間的關係更加的緊密。只是他沒有想到劉難尚的消息居然是如此的靈通,而自己這些天也是太關注軍事方面的事情了,以至於忽略了情報方面的事情。好在還有張月婉親自坐鎮淮水,不然自己還真有些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