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帥認爲,既然暴雨將至,那麼天地間必然會一片黑暗。秋明方面一開始受到濃煙的影響,特別是眼睛,現在必定還沒有恢復過來。因此,奉帥提議我們各自派遣部分死士,在暴雨來臨之時秘密潛入青草原內,最大程度的製造混亂並削減秋明的實力,我們率軍在外面佯攻。等到暴雨一停,在全軍下馬,發動猛攻。”
現在大約是丑時,如果暴雨現在就來臨的話,那麼河套至少有半個夜晚的時間去實施計劃。
信刻眉頭依舊皺着,他擔心的是騎兵下馬攻城。騎兵雖然迅速可以轉換成步兵,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和戰鬥素質根本比不上真正的步兵將士。因此,在正面作戰和巷戰的時候,必然會損失慘重。但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奉敬既然敢主動提出,那麼必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而且,如果暴雨真的降臨,那河套一開始用濃煙逼迫城內守軍的計劃必然會破產,要想拿下青草原,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好吧,本帥親自率領兩千最精銳的將士潛入城內。”信刻點頭道。
青草原的城樓之上,孟菲斯拿着一條溼毛巾不斷地擦拭着眼睛,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蒂烏克萊出城遭遇河套騎兵攔截的事情,他也已經清楚,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河套處心積慮消滅秋明,絕對不會讓秋明有任何的漏洞可鑽。
“大帥,城內現在的情況很是不妙。”一個親兵前來報道:“在煙燻之下,所有的子民都跑到了空曠的地區,不過濃煙無所不在,百姓們都苦不堪言。”
頓了一下,親兵揉着發紅的眼睛,痛苦地說道:“百姓們還勉強能夠忍受,可是城內的牛羊,大都狂躁不安。如果在這樣下去,牲口必然會發狂。”
孟菲斯沉默不語,依舊是雙手負後背對着親兵,親兵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因此也不敢妄言,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在身後。
良久,孟菲斯這才問道:“大汗怎麼說?”
“屬下不知道,不過將士們的意思都是一樣,與其在城內坐以待斃,還不如出去和河套拼一個你死我活。”
出城和河套決戰?孟菲斯苦笑了一下,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一開始極力避免的就是和河套大軍正面決戰,因爲他太清楚河套士兵的戰鬥力了。和河套對抗,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不過現在又有什麼區別?難道,自己真的被河套打掉了信心,居然連和對方決一死戰的膽量都沒有了嗎?
深吸了口氣,孟菲斯正要下令全軍戒備,突然間天邊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直接劈落在青草原的城牆上,秋明的王旗恰好被閃電劈中,旗杆應聲而斷,正巧砸中巡視的秋明王族子弟浦勒,浦勒當時便昏迷不醒。身邊親兵連忙手忙腳亂的將浦勒擡了下去。
匆匆跑過來得蒂烏克萊看到如此情況,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還未開戰,先折大將,這對思想比較愚昧的秋明子民來說,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不過擡起頭來看着孟菲斯,卻發現孟菲斯一臉的笑意。
“好!好!”孟菲斯拍掌笑道。
蒂烏克萊還從來沒與看見過孟菲斯如此的失態,連忙說道:“大帥,陣前折將,對我軍的士氣大大不利,你爲何還要說好?”
孟菲斯眉飛色舞的道:“閃電之後,必定會有暴雨。克萊,你馬上下令大軍集結,趁着暴雨來臨之際,我軍出城逆襲。河套方面必然毫無準備,說不定此戰便能夠逆轉戰局!”
蒂烏克萊會意,連忙匆匆跑下城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激動,一路上居然撞翻了好幾個士兵。
站在二十萬精銳騎兵之前,孟菲斯只覺得自己手心裡都是冷汗,今天晚上的這一戰,事關秋明的國運。如果勝了,那麼喪失了數十萬精銳騎兵,河套僅僅依靠步兵,根本無法在這遼闊無比的大草原上和秋明死磕。到時候,他們要想返回神州都會有一定的麻煩。
不過,此戰要是戰敗,那秋明就徹底完了,依靠着土牆子的青草原和城內薄弱的守軍,秋明絕無幸理。
“將士們,我們偉大的秋明部落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們前面有一道坎,如果能夠邁過,我們秋明就將成爲大草原上的霸主。如果邁不過去,我們究竟亡國滅種。現在,百萬子民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你們的身上!你們有信心沒有?”孟菲斯大聲吼道。
“有!”
“那好,本帥今天當與將士們共存亡,爲了我們先祖的榮光,爲了身後的百萬子民,浴血奮戰,不死不休!”
“浴血奮戰!不死不休!浴血奮戰!不死不休!”二十萬將士齊聲吼道,恰巧一道轟雷猛然擊落,天地之間黯然失聲。
“敵人就在城外,保家衛國,就在今日!”孟菲斯率先提起長矛跨上戰馬,臉上的神情無比的剛毅,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
閃電破空,雷霆震天,漫天星光早已經消失不見,猛然間又是一道落雷,伴隨着這聲雷霆之怒,大雨傾盆,天地間一片黑暗。
大雨傾盆而至,好在河套大軍早有準備,應該說是河套一貫良好的軍事素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將士們宿營的地點大都位於較高的地方,因此並不擔心營地被大雨淹沒。
“夫君,先生不是說了嗎,除了極少部分的將士營地被積水淹沒,絕大部分的將士都安然無恙。有先生親自處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看見昊天還坐在馬車的窗口處望着外面發呆,辛皎忍不住側過腦袋說道。
馬車裡麪點着幾根蠟燭,略帶着暖意的燭火將馬車內部照的無比溫馨,和外面的昏天暗地相比,隱隱有幾分家的氣息。
辛皎四人閒着無事,正在一起玩馬吊。辛皎不喜歡打牌,不過幾個姐妹難得聚在一起,打打馬吊也有助於感情的融洽。至於秋沐,則是完成了一天的傳記寫作,想要輕鬆一下。
昊天微微一笑,他其實並沒有擔心這個問題。河套駐軍的大營,乃是玄機親自指揮安扎的,以玄機的軍事素養,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他只是有些惆悵。他以前在青雲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下雨的時候,和奉敬信刻一起坐在後院芭蕉林下的小亭子裡面喝酒暢飲,聽着老爹講些稀奇古怪的典故,吃着天意親手下廚的小菜,聽着亭子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那樣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可惜,老爹已經戰死殉國,天意也先走一步,昊全也走了。奉敬和信刻雖然還在,不過戰爭一天沒有結束,自己等人似乎就沒有這樣的機會開懷痛飲。
秋沐隨手扔出一張牌,美目流轉道:“你們看,夫君他又在發呆了。唉,要是讓將士們看見他們的主公居然整天發呆,不知道他們有何感想。”
仙戀塵想了一下,笑嘻嘻地說道:“應該是覺得遇人不淑吧?”
張月婉三人同時翻了翻白眼,和仙戀塵交往的越多,她們就越覺得仙戀塵的智商在不斷下降,遇人不淑?這詞能夠用在這裡嗎?
倒是辛皎心細,或者說她的整顆心都系在了昊天身上,看見昊天依舊在發愣,忍不住問道:“夫君,有心事嗎?”
昊天站起身子,走到辛皎身邊挨着她坐下。凳子不寬,辛皎一個人倒還足夠,不過昊天一來,自然很擠。昊天連忙環住辛皎的水蛇腰,以防辛皎跌倒。
“還不是你說的那件事情。”昊天沒好氣地說道。
辛皎訕訕的一笑,而張月婉等人臉上也同時浮起了一抹笑容。張月婉嘻嘻笑道:“楚大人和邊帥說的很有道理啊。晉兒都已經六歲了,而季兒今年就已經二十,如果不是身在軍中,現在戰爭又還未結束,季兒早就成親。這件事情拖不得,至少季兒那邊拖不得。”
英季兒是天意的義女,昊天就只有兩個兒子,英季兒五人又相當的懂事,因此幾個姨娘對他們也很是關心。楚相成和邊重行將消息傳到昊天這裡,秋沐幾人立刻忙亂起來。只是英季兒正在和秋明作戰,而且這件事情也不好讓人轉達,因此幾女只好暫時忍耐。
昊天一手捏着下巴,苦悶地說道:“可是,誰知道季兒心中是怎樣想的?如果他和昊晉這小混蛋之間只是單純的姐弟之情,那我們豈不是害了季兒。昊晉這才六歲,要想大婚,恐怕還要十年。你們想想,這樣季兒又要等這麼長時間,對季兒來說,太不公平了。”
張月婉眼珠子一轉,滿臉堆笑地說道:“我們幾個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姨娘,身爲長輩,自然要爲他們的終身大事操心。這樣吧,等我們看到季兒的時候,妾身就和季兒提點一下。雖然是有些委屈季兒,不過我們昊天帝國的皇貴妃,這個身份應該夠分量了。”
秋沐滿臉堆笑,昊天當日有令,後代子孫之中,除非有人能夠超越他的功績,否則絕對不能立候。也就是說,在昊天帝國的後宮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皇貴妃。張月婉又是在試探昊天準備冊立何人爲太子了。
昊天似乎沒有察覺到張月婉的心思,順着她的口氣說道:“我當然相信晉兒不會負了季兒,只是他們小兒女的事情,我真不希望有外人插手。”
張月婉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也並不氣悶,只是白了昊天一眼說道:“夫君,如果我們不插手,那麼等到能夠給晉兒提婚的時候,季兒都已經二十七八了。這麼多年來,你看看有哪家的姑娘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成親?”
昊天一想,覺得張月婉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他一直認爲,兩個人的感情應該是水乳交融,不受外界的影響。因此,一開始天意讓她迎娶仙戀塵等人的時候,他心中一直有牴觸。但昊晉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他對英季兒也確實很依戀。想到這裡,昊天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你們幾個多操心一下。”
看着躍躍欲試的仙戀塵,昊天連忙說道:“不過戀塵你就不要插手了,你去幫忙,只會越幫越忙。”仙戀塵的小嘴頓時就垮了下來。
雷霆驚天,暴雨傾盆。
大草原上的暴雨大的出乎河套將時候的意料,僅僅是片刻的功夫,地面上的積水便已經漫過腳背。天地間暗淡無光,唯有當閃電劈過,這才能夠將這個灰濛濛的世界看清楚。
血殺端坐在鎮山背上,沉聲喝道:“記住,信帥出發半個時辰之後,我們立刻發動強攻。血殺軍團將士全部下馬,暫時充作步兵,你們的任務是配合信帥,拿下青草原的西門,爲騎兵殺入打開通道。”
“那我們了?”單賀奇和樓京同時問道。
“步兵一打開通道,你們立刻衝鋒,勝敗在此一舉,望諸君將士用力!”血殺道。
單賀奇一捏下巴,笑呵呵地說道:“血帥,這打先鋒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血色一族吧。我們將士的騎術更加精湛,在這樣的混戰之中更能發揮威力。”
樓京冷笑了一下:“長老,你這是看不起我們河套將士的戰鬥力?”單賀奇連忙說不敢,他雖然是血色一族的長老,不過他並不認爲這個長老的頭銜能夠震懾河套的這些鐵血軍人。好在樓京也就是隨口抱怨一下,並無他意。
樓京轉過身子,一臉諂笑的對着血殺說道:“血帥,還是讓我們虎賁軍團打先鋒吧。比起血色將士,我們虎賁軍團更具有優勢。”
血殺打了一個哆嗦,倒不是因爲瓢潑般的大雨,而是因爲樓京的語氣。樓京那猥褻的姿勢和怪異的語調,讓他有一種彷彿剛剛吞下一大塊凍住瞭然後用開水浸泡了一下的肥豬肉那樣的滑膩的感覺。
“說說你有什麼優勢?”血殺惡寒地問道。
樓京哈哈一笑,語氣中滿是得意:“大帥,現在大雨傾盆,能見度極低,要想在這樣的混戰中分清敵我,相當的困難。不過我們虎賁軍團的將士可不同。”
“有何不同?”單賀奇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秋明都是吃羊肉長大的,因此身上有着一股濃濃的羊騷味。隔着一丈遠,我們就能夠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而長老你們就不行了。”
單賀奇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血色一族雖然主食是青稞和米麪,不過羊肉佔的分量依然很大。身上的羊騷味並不比秋明士兵淡多少。
血殺眼睛一亮,他剛纔還在爲敵我難分頭疼,不過聽樓京這麼一說,頓時大悟。確實,如果在這樣的混戰之中,能夠依靠氣味來判斷對方的身份,那麼自己的損失必然會減少很多。而對方由於分不清敵我,必然會造成巨大的混亂。
“可以,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虎賁軍團騎兵打先鋒!另外,將這個問題通報給所有士兵,讓他們也知道一下。”血殺沉聲說道。
大雨依舊傾盆,河套將士單薄的軍裝已經被雨水溼透,也許是受到全軍肅穆殺氣的影響,戰馬不安地在原地打着轉兒。
“信帥應該已經潛入城內纔是,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動靜?”單賀奇擔心地說道。
血殺沉穩地說道:“不要着急,信帥有勇有謀,必然不會有事情。只是現在大雨傾盆,要想製造混亂並不是那麼容易。大軍戒備,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城內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尤其是一開始那近乎地動山搖的一聲巨吼,似乎整個青草原都震動了一下。
“信帥成功了,大軍準備強攻!”血殺大喜,連忙下令道。
血殺軍團的將士自然是第一輪衝鋒的,他們迅速衝到青草原的城牆下,豎起簡易的雲梯,飛快地爬上城牆。青草原的城牆就只有兩丈來高,在一望無垠幾乎沒有坡度的大草原上,還算雄偉,不過對河套士兵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即便是騎兵也是一樣。
河套將士僅僅是兩個呼吸,便已經竄上了城牆,城樓上秋明士兵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已經被砍翻一片。只是血殺沒想到的是,負責衝鋒城門附近的河套將士,剛剛靠近城門,便像是割麥子一般的倒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咦?”血殺只覺得腳底一陣輕微的震動,臉色霍然一變:“小心,有大量騎兵接近!”
也算是秋明倒黴,孟菲斯剛剛把十五萬精銳騎兵掉出城外,正在列隊,河套士兵就衝了上來。雖然輕鬆斬殺近千沒有絲毫準備的對方步兵,但是自己的行蹤也被暴露,好在也說明對方今天晚上早有準備。更讓他鬱悶的是,現在大軍要想退回城內,先不說對軍心的影響,但是河套立刻會到來的進攻,就會讓自己手忙腳亂。
無奈之下,孟菲斯還是決定原計劃不動,現在軍心可用,至少能夠和河套拼一個你死我活。
“將士們,殺!”孟菲斯一聲暴喝,十多萬將士按照原定的計劃,開始朝着河套營地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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