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熊熊的篝火旁邊,秋沐和張月婉等人正竊竊私語。
“老實說,我以前雖然也殺過人,但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血淋淋的戰場。當日大婚的時候,蓋在蓋頭下面,還不覺得,後來看到金花三越的白骨宮城,我當天晚上一夜都在做噩夢。不過也許是看多了,現在居然連一點感覺都沒有。”秋沐嘆氣道。
張月婉點頭認同了秋沐的說法:“這大概就是習慣成自然吧。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整天聽他們說話聊天,不被感染纔是怪事。”
秋沐一想也是。河套軍方將領湊到一起,不是說在哪裡砍了哪個王八蛋的人頭,就是說在哪座城市將多少人全部斬盡殺絕。長期受此薰陶,張月婉等人在看着這血淋淋的屍骨宮城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多少感覺。
幾個人閒聊了一陣,才發現昊天居然在旁邊一動不動,不由得大爲好奇,往常的時候,只要一坐在篝火旁邊,昊天便總喜歡親自燒烤馬肉,然後將烤的香噴噴的馬肉分給自己的幾個妻子。三女坐了好一會兒,可是連馬肉的香味都沒有聞到,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張月婉推了昊天一把,昊天回過神來,看着三女關切地注視着自己,疑惑地道:“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你臉上沒花,不過心很花。”秋沐笑着說道:“唉,也不知道是在想誰,居然傻愣愣的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昊天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笑着說道:“是啊,還真在想他們了。”
張月婉故意大驚小怪的道:“想誰了?是戀塵還是傾城?這才走幾天,難道我們姐妹三個讓你不滿意了?”
後面這句話說得很低,就只有昊天等人聽見。辛皎的臉上頓時一紅,在篝火的映照下,更加的明豔動人。倒是秋沐輕輕的拍了張月婉一巴掌。
昊天笑道:“哪能了?我是在想昊晉和昊安。他們兩兄弟一走,我這每天都很不適應。他們呆在身邊的時候吧,特別的頑皮,我總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一巴掌。不過這幾天沒看見,就想念的要命。”
張月婉三人聞言,也有些感慨。昊天身體的事情,她們幾個也知道了,因此註定了她們不會在有孕。對於天意留下來的兩個孩子,她們也相當的喜歡,可以說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風吹走了。寶貝的不得了。而由於定州事變,河套幾乎所有軍政高層都喪失了自己的妻妾,現在已經有後的僅僅只有奉敬和司徒列兩人。
“他們兩個孩子,回去之後可別被楚叔父和邊帥給寵壞了纔是。”辛皎擔心地說道。
昊天遲疑了一下:“應該不會吧,叔父和邊帥知道分寸。”不過這句話他自己都沒多大信心。楚相成和邊重行對兩個孩子的寵愛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以前的邊重行一年都難得露出一次笑容,可是在兩個義子面前,邊重行向來是滿面春風。楚相成最恨的就是別人動他的額冠和鬍鬚,不過昊晉兩兄弟經常揪着他的鬍鬚玩。可以說,他們兩兄弟要想上房揭瓦,楚相成二人肯定是立刻去搬梯子。他們要去殺人放火,兩人肯定是迅速去準備道具。
秋沐眼珠子一轉,突然笑着說道:“他們兄弟現在肯定很快活,黛絲兒不是給他們添了兩個弟弟嗎?”
昊天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張月婉和秋沐都小心翼翼的觀看着昊天的臉色。辛皎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兩人爲什麼偏偏要拿這件事來煩昊天了?不過她也明白兩人的想法,如果不弄清楚昊天對柔然的態度,那河套軍方在制定戰略計劃和作戰的時候,必然放不開手腳。
瞟了秋沐一眼,秋沐連忙低下腦袋,她不想和昊天玩小聰明。雖然外人看來,昊天大事精明小事糊塗,而且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不過身爲昊天的枕邊人,秋沐絕對不這麼認爲。昊天是糊塗,不過只是樂的糊塗。河套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能瞞過昊天的,根本就沒有幾件。至於自己姐妹的心思,昊天更是心知肚明。只是昊天這人實在不想因爲這些瑣碎的小事而影響了大家的感情,因此,只要場面上過得去,昊天就懶得沾染。
當然,前提是不能觸犯昊天的逆鱗。要是將昊天惹火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昊天也照樣不買賬。
就像是當日杜越姦淫民女,青雲系十餘個高級將領以及奉敬和信刻都親自求情,結果昊天還是照殺不誤。
“國與國之間,自然有其運行法則。柔然既然背信棄義,那我們撕毀協議也在情理之中。凡犯我天朝天威者,雖窮搜天下,必定誅之。凡辱我天朝聖名者,以一生之力,必定誅之。僅此而已。”昊天緩緩說道。
秋沐俏皮的一笑:“夫君,是不是還要接一句:凡觸我大帝逆鱗者,雖血洗河山,必定誅之!”
昊天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秋沐那狡黠的雙眼,突然間哈哈一笑:“知我者,秋沐也,哈哈!不錯,凡觸我大帝逆鱗者,雖血洗河山,必定誅之!”
大笑過後,昊天轉過身子,對着滿臉驚訝的玄機說道:“軍師,傳令下去,讓將士們今天晚上好生休整,明天一早前往亂石荒原,我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來觸我昊天的逆鱗!”
血殺三萬騎兵奔襲柔然騎兵,盡最大可能的延緩對方的行軍速度。血殺善謀,雖然在千里奔襲之上或許比不上奉敬,不過在詭計多端之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血殺先是襲擊了一個秋明的小部落,讓兩千餘士兵換上秋明牧民的服飾,假裝沒命地逃跑,其餘的近三萬騎兵就在後面拼命追擊。
他們逃跑的方向自然是柔然騎兵前來的地方,打先鋒的南井池一看見有騎兵朝着自己殺來,當時就嚇了一跳。不過在看清楚了對方的數量和服飾之後,頓時鬆了口氣。此時,斥候也傳來了後面有大量河套騎兵來襲的消息。柔然和秋明的關係一般,不過現在多少是盟友,南井池也不能落井下石,於是大軍列陣,中間留出數條通道,讓這些秋明牧民穿插而過,自己則是集結大軍準備和河套騎兵對戰。
結果雙方的先鋒剛剛撞在一起,混入鐵鷹秋明大陣的吳雙炙部就發威了。兩千騎兵在柔然騎兵內部縱橫穿鑿橫劈豎砍,將柔然大軍內部弄得一團糟。南井池大驚,可是自己又被血殺死死纏住,根本無法對身後的騎兵進行有效的指揮。等到柔然的另一大將梟其幫好不容易穩住陣腳,吳雙炙已經率領着兩千騎兵衝出重圍,在血殺的接應下揚長而去。不過便是南井池自己都沒有想到,血殺騎兵在衝出重圍之後,並沒有逃之夭夭,而是轉了一個圈子,趁着柔然將士心神鬆懈正在重新整理隊伍的時候,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柔然猝不及防,損失慘重。
後來清點損失,南井池悲哀的發現,十萬精銳騎兵,在河套騎兵的首輪詭計之中,損失了一萬五千餘人,半數以上是死在那兩千奸細騎兵之上。而第二輪襲擊,又造成了超過一萬騎兵的減員,而河套方面由於出色的謀劃,最多損失了三千騎。如此巨大的傷亡比例,可以說是南井池自從軍以來未曾出現過的事情,想到這裡,南井池便恨不得將血殺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身爲柔然四神將之一,南井池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軍事涵養,在整個大草原上都是出類拔萃。然而今天剛剛出徵,就被河套騎兵殺上門來,而且吃了一個大虧,南井池如何能夠嚥下這口氣。整理好隊伍,正要下令率軍突擊,血殺的騎兵突然折了回來,趁着柔然騎兵不注意,咬了一口便開溜。追兵上去,少了,會被對方一口吞下,多了,又會被對方慢慢磨死。這種感覺,實在讓南井池難受的要命。
“本將軍記得,我們以前對付颯珊和奧布斯堡,便是採用這樣的戰術。”梟其幫在旁邊感慨地道:“沒想到神州王朝居然也有如此卓越的將領,在戰術的運用上,居然不在我們之下。”
南井池瞪着一雙牛眼,惡狠狠的看着梟其幫:“你這是看不起我?”
梟其幫連忙搖頭:“我沒這個意思,將軍誤會了。我只是在想,對方的用意必定是延滯我方前進的速度,我們若是在這裡拖延的太久,難免會影響我們大軍的會師。”
南井池哼了一聲,陰沉着臉道:“這個我明白。不過如果不將這頭狡猾的餓狼給殺了,我們這一路上休想安寧。來人,告訴後面的望加鬆長老和錫爾江流長老,讓他們率領本部大軍全速趕往亂石荒原。對方既然是想要拖住我們的腳步,我們就如他所願,停下來和他們好好地玩耍一番。”
血殺再厲害,麾下也只有三萬騎兵,他能夠拖住自己的十萬騎兵已經是僥倖,當然,現在已經沒有十萬。不過在血殺纏住了自己的同時,自己也同樣纏住了他,讓他無法去阻攔錫爾江流等人的大軍。
果然,當血殺得知了錫爾江流和望加鬆率領着二十萬騎兵全速前往亂石荒原的時候,血殺頓時急了,立刻率領本部將士前往攔截。結果自己被南井池大軍死死咬住。在一開始的勝利之後,血殺也有些輕敵,認爲南井池不過是徒具虛名,根本沒有將這個柔然四神將放在眼中,結果一不小心,居然被南井池設計包圍,並且堵死了北上的道路。
南井池熟悉地利,而且這裡又是最適合騎兵戰鬥力發揮的大草原,在優勢兵力的圍堵之下,血殺不得不率領着本部騎兵朝南撤退。南井池自然是窮追不捨。從血殺那獨特的兵器和胯下的猛虎,他已經知道了血殺的身份,如此一條大魚,南井池怎麼能夠容忍對方從自己的手掌心裡逃脫。大軍一路南下,居然將血殺趕入了西域境內。到了這裡,南井池大概也是覺得血殺實在難纏,而也怕耽誤了自己的計劃,於是也率軍北上。
“混賬!這王八蛋是吊靴鬼嗎,怎麼追的這麼緊?”血殺大怒,可是面對和背後洶涌而來的柔然騎兵,他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傳來信號,前面有大規模的軍隊正在混戰。
“混戰?”血殺大是驚訝,在這片地區,能夠有什麼軍隊大規模的混戰,嘉峪關內只有春劍賞的一個金雕軍團,以春劍賞的智商和他手中的兵力,他絕對不會主動出關挑釁。至於混戰的另一方,究竟是誰?
韓啓拍馬上前,疑惑地問道:“大帥,你說這會不會是陷阱?”
血殺一聽,頓時氣打不過來,一馬鞭就朝着韓啓抽過去,惡狠狠地罵道:“混帳,你認爲對方會知道我們會來到這裡?上前看看!”
近三萬騎兵小心謹慎的拍馬前行,不過距離戰場還有兩三裡,阿難旺美的臉色突然一變:“血帥,前面有我血色一族的族人!”
血殺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按照河套的計劃,血色一族長老單賀奇將率領着七萬騎兵秘密北上,然後在亂石荒原地區會合血殺軍團,然後北上和奉敬騎兵合擊秋明孟菲斯部。只是沒想到單賀奇剛剛抵達西域,便遭到了意外的攔截。
“錐形攻擊陣型,準備戰鬥!”血殺沉聲喝道。
鐵蹄雷動,黃沙漫天。空曠無垠的死亡之海邊緣,三萬騎兵自北而來,一路上捲起漫天沙塵。不過和這沙塵相比,更爲囂張的是河套的氣勢和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看到此情此景,誰人都不會懷疑這支騎兵的戰鬥力。
血殺軍團縱橫天下,就只有當年鐵蹄出塞的時候,被卡辛巴斯殺的如此狼狽過,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慘況。因此,從血殺到普通的士兵,一個個都是鬥志昂揚,想要一雪前恥。
不過當血殺率領着近三萬騎兵抵達戰場的時候,卻有些傻眼了。漫天塵沙之中,至少三十萬大軍正在進行混戰。是真正的混戰,即便是以血殺的目力和判斷能力,也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血色高原身穿皮甲的騎兵,相貌大大迥異於神州人士的颯珊士兵,或是騎着駱駝或是揮舞着彎刀的西域聯軍,還有一面金雕展翅旗下面的河套騎兵。
“天,誰能告訴本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血殺目瞪口呆地說道。
九月的死亡之海,應該是萬里無雲烈日當空纔是。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颳起了不小的北風,死亡之海沙塵漫漫,能見度大大降低。以至於混戰的各方似乎都失去了應有的聯繫,上級將領和士兵之間的溝通渠道被雜亂的士兵以及漫漫黃沙所隔斷,所有的將士都是依靠着自己的本能來戰鬥。
“誰是友軍,誰是敵軍?”韓啓敲着腦袋問道。
“血色騎兵和金雕軍團肯定是我們自己人。這點毫不懷疑。至於西域士兵,樓蘭三國的勉強算得上是我們河套的盟軍。”血殺斷然說道。
猛然間,血殺提氣長喝道:“河套血殺在此,天下之大,誰敢與本帥一戰!”
這句話的意義更大程度上來說,是爲了振奮軍心。當河套將士聽到此話之後,立刻就會明白,血殺軍團已經到達。而對方聽到這話,首先是被血殺深厚的內勁所震懾,然後聯想到血殺軍團的十萬精銳大軍,頓時膽戰心驚。至少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血殺明顯的感覺到從金雕軍團和血色騎兵中傳來的喊殺聲突然間暴漲了一個級別。
“金雕軍團龍錚,恭候血帥大駕!”金雕軍團僅僅只有一個騎兵軍,領軍的龍錚乃是昊天的老部下,和血殺也算熟悉。
“血色高原單賀奇,恭候血帥大駕!”果然是單賀奇親自領軍,不過單賀奇的聲音並不雄渾,很明顯已經受傷在身。
“樓蘭墨星、哲善鬆邦,特率樓蘭、和田和肉支三國勇士,向血帥問安!”
血殺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是墨星和哲善鬆邦親自領軍,而以單賀奇的身手,居然也被重傷,很顯然剛纔的這一戰相當的兇險。
當下大喝一聲:“樓蘭三國聯軍立刻朝自己的將旗靠攏,本帥要大開殺戒啦!”
話音剛落,只聽得鎮山一聲虎吼,獸王之威一覽無遺。所有的戰馬和駱駝聽到這聲虎吼,都嚇了一跳。不過血殺軍團的戰馬倒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天天都和鎮山呆在一起,自然習以爲常。
血殺騎兵的加入,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不過威懾力卻相當的巨大。
血殺乃是河套五大戰將之首,縱橫天下神阻殺神,血殺軍團十萬將士更是河套數十萬大軍之中的百戰精銳。雙方現在正呈膠着狀態,血殺的加入,頓時讓勝利的天平朝着河套這方傾斜過來。
混戰之中,急促的金鼓之聲迅速響起,無數的西域士兵和颯珊將士開始緩慢退出戰場。和西域聯軍的散亂不同,颯珊士兵即便是撤退,依然沒有任何的慌亂。尤其是殿後的士兵,更是神情堅毅步伐穩健,很顯然這是一支百戰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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