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化只是沉沙城和普定城之間的一座小縣城,不過就是這座小縣城,現在卻成爲了河套大軍關注的重點。
河套進軍昌化的目標很明顯,就算是白癡都看得出來。卡辛巴斯乃是沙場老將,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河套現在佔據了兵力優勢,就算奉敬信刻等人的三十餘萬騎兵沒有在身邊,昊天身邊依然有五個軍團超過三十萬大軍,就算是赤蛇軍團,在屢經戰陣之後,戰鬥力也彪悍的無以復加,同等兵力之下,拜京大軍根本無法將其擊敗。
昌化城防設施相當的薄弱,即便有赫基木兒這個拜京名將駐守,也絕對擋不住河套的兵鋒。那麼,卡辛巴斯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別人,那麼河套方面會以爲對方是戰略部署的漏洞,但是對於卡辛巴斯,他們可不敢這樣想。他們寧願相信卡辛巴斯得了老年癡呆症,也不會相信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昊天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凡是想不通的問題,完全可以暫時放下,說不定不經意之間突然就想通了。血殺和獨孤等人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但是他們現在別無選擇。他們必須出兵昌化,奉敬等人保護的糧食要運送過來,必須經過這裡。
河套要切斷普定城和沉沙城的聯繫,必須佔領這裡。要想獲得從居庸關而來的糧食,河套也必須佔據這個交通要衝。因此,就算卡辛巴斯真的設下了千般陷阱,河套照樣要去。
“啓稟主公,卡辛巴斯親率騎兵攔截,對方的攻勢相當的猛烈,我軍被迫停住腳步!”親兵前來報道。
如果按照之前的行軍速度,河套至少要三天時間才能夠抵達昌化。不過,昊天既然已經隱約猜到了卡辛巴斯的目的,自然不會任由卡辛巴斯操縱戰場的進程。河套必須奪回戰場的主動權,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卡辛巴斯所趁。
一直以來,昊天都不認兵力的多寡和戰士的精銳是戰鬥勝利的必然保障。
當日吉州之戰,河套大軍完全就是臨時拼湊,而鐵鷹、秋明和拜京以及曼丹聯軍全部都是百戰精銳,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兵力對等的雙方取得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壺口會戰,東北三國至少調集了七十萬精銳,可河套只有三十餘萬將士,加上賀懷仁的水師和李蕭漠等人的援軍,總兵力也就只有對方的一半多一點。但河套不僅掩護着超過三百萬父老鄉親成功逃脫,而且給對方造成了同等規模的損失。
及至於河套後來南下陰風山脈,基本上的戰鬥都是發生在兵力不對等的情況之下,但是河套往往能夠以少勝多。
卡辛巴斯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面對着這樣的對手,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昊天等人,同樣不敢大意。因爲自己這邊一旦出現疏漏,卡辛巴斯必然會趁勢撲擊。
昊天眉頭一皺,沉聲喝道:“血帥負責大軍的行軍,獨帥負責防備卡辛巴斯的襲擊。告訴他們,明天上午,我們必須出現在昌化城下面,這是命令。”
從這裡到昌化,僅僅只有七十里不到的距離,只是卡辛巴斯的阻擾實在是太激烈了,使得河套大軍的前進速度相當的緩慢。
傳令兵正要下去,駱祥突然喝道:“慢!”
昊天沒有絲毫的不悅,雖然駱祥直接阻擾了他的命令,驚訝的問道:“先生,你有何想法?”
“讓軍師親自負責大軍的行軍事宜,可以將虎賁、赤蛇和血殺軍團的所有騎兵抽調出來,讓血帥親自指揮。我們的兵力有些分散,如果不集中全力,很容易被卡辛巴斯偷襲得手。”駱祥道。
昊天一想,欣然道:“先生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了。對,就按照先生的命令,讓血帥統帥所有騎兵,給卡辛巴斯一個驚喜。”
身邊的玄機連忙領命而去。
玄機駱祥和血殺獨孤不同,兩人在青雲號上都有着自己的客房,而血殺和獨孤以及信刻等人雖然也有,不過他們終究是軍中將領,特別是在行軍打仗的時候,講究和將士們同甘共苦,因此很少在馬車上休息。
昊天沉默了一下,突然轉過身子對着駱祥說道:“先生,爲什麼我總覺得我們的步兵數量還是太少了?”
駱祥愣了一下,昊天所說的我們應該是河套嫡系,算起來,河套主力軍團六個,總兵力六十五萬;水師軍團一個,總兵力十萬;二線軍團八個,總兵力四十萬。算起來,僅僅是河套的嫡系軍隊,便高達一百一十五萬。如果在算上剛剛組建的飛熊軍團和破立等五個軍團四十萬軍隊,河套的總兵力已經有整整一百六十萬。不過,即便是昊天自己,恐怕也沒有將破立等軍團當做是自己的忠實部下,不然昊天絕對不會這麼說。
河套純騎兵軍團共五個,總兵力高達三十五萬。加上虎賁、血殺、磐石、金雕、蒼狼、赤蛇等軍團的騎兵,騎兵數量便有四十八萬,佔了河套嫡系陸軍的一半。而這次出征的七十五萬大軍之中,就只有金雕、蒼狼和磐石軍團的四個騎兵軍沒有前來。這樣算起來,河套的騎兵數量確實很不少,步兵確實薄弱了一點。
“主公,其實我們的步兵都是有任務在身。畢竟據險防守保衛城池這些,還是要步兵才行。”駱祥寬慰着說道。
昊天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感慨。騎兵利攻不利守,出征塞外,在這樣遼闊的大平原上,自然需要縱橫馳騁機動性極強的騎兵。只是現在即將面臨着攻城之戰,因此對於步兵相當的看重。
“對了,飛熊軍團比我們預料更早塞外,現在已經駐紮在密豐城下。有李蕭漠在,蕭士成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風浪。”昊天笑着說道。
駱祥滿意的一笑,整個大河以南,能夠讓河套看上眼的軍方將領,就只有歐陽靖忠、向行和李蕭漠等有數的幾人,當然,極樂聖教的朱兆平郎以及金花的樸志成也確實很不錯。蕭士成雖然是曼丹首屈一指的名將,不過李蕭漠也毫不遜色,這個俊美妖異的男子絕對是談笑用兵的典型。
其實李蕭漠自從出道以來,真正經歷的戰事似乎就只有那麼幾次,不過他的表現異常的出色。尤其是當年和楚憐風一起偷襲燕悲歌軍團的一戰,更是讓他聲名鵲起。不過昊天唯一擔心的就是,飛熊軍團全部是由各個軍團之中抽調人員組成,李蕭漠使用起來是否得心應手。
果然不出河套所料,卡辛巴斯之所以一直帶傷狙擊河套大軍,就是要爲自己的佈置爭取時間。雖然河套方面還不知道卡辛巴斯究竟設了怎樣的一個局在前面等着自己,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時間。
越靠近昌化,卡辛巴斯的攔截就越加的兇猛,尤其是在當天夜裡,卡辛巴斯連續發動了至少三次大規模的攻擊。但是獨孤早有準備,加上血殺的策應,總算沒有讓卡辛巴斯的偷襲得逞。
不過這大概也是河套行軍史上最痛苦的一天晚上,簡直可以和當日壺口會戰的那場暴雨相比。不過當日那場暴雨給河套帶來的是福音,而這次帶來的卻是痛苦。從傍晚開始,天空便下起了小雨,到了子夜時分,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
前往昌化的道路本來就已經被卡辛巴斯破壞,加上又是雨夜行軍,難度可想而知。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河套將士依然是不屈不饒的前行着,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停下腳步,藉着孔明燈昏黃的亮光,數十萬大軍就這樣踏着泥濘的道路堅定前行。因爲不僅僅是他們的統帥獨孤宇明,便是昊天都親自和他們並肩前行。
“主公,你的身體還沒有痊癒,你還是上馬車去,要是真凍壞了,幾位主母非劈了我不可。”獨孤不止一次的勸誡道。
昊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呵呵的說道:“無妨,我昊天本來就是軍人出身,還沒有這麼嬌貴。哈哈,又想起了當日壺口會戰的情形,就是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我們順利衝出了重圍。”
獨孤臉上也是一笑,便是當初的壺口會戰,標誌着河套真正崛起於神州大陸之上。也就是當初那一戰,昊天以日月星辰和皇天后土許下誓言,有生之年必定踏平塞外,族滅東北三國,以爲神州千百萬百姓報仇。
“快了,只要蕩平拜京就行了。”獨孤在心中默唸道。
昊天也不顧大雨傾盆,腦袋一擺,無數的水滴便順着髮梢飛射出去。
看見河套將士在雨中行軍,昊天突然間熱血沸騰,不過辛皎等人的強烈反對,直接跳下青雲號座駕,和獨孤並肩而行。由於將士們都沒有攜帶雨具,昊天自然也不例外。而將士們得知自己的主公居然和自己同甘共苦的時候,一個個頓時熱情高漲,連腳步都加快了幾分。
不過大雨也有大雨的好處,至少卡辛巴斯這幾次的突襲,就沒有給河套方面造成什麼混亂。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降雨才告結束。而這個時候,河套大軍總算是看見了昌化城那低矮的城牆。
“傳令下去,生火做飯。給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兩個時辰之後,準時發起攻擊。”獨孤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說道。
昊天皺了一下眉頭,突然說道:“獨帥,大軍剛剛進行了整整一夜的漫長行軍,現在渾身都已經溼透,如果原地休息兩個時辰,恐怕會凍出病來。這樣,部分人員繼續生火做飯,其餘的將士分批進攻,隨時準備輪換。將士們現在更需要的是進行一下劇烈的活動,將身上的寒氣排出來。”
獨孤一想也是,兩個時辰的時間,頂多就是恢復一點力氣,但是就那麼傻愣愣的坐着,剛剛淋了一晚上大雨的將士們身體恐怕會承受不了。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進行一下試探性的攻城,至少能夠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讓虎賁軍團打先鋒,給他們半柱香的準備時間。一個時辰之後,榮譽軍團頂上。”獨孤沉聲喝道:“來人,告訴章腦,立刻準備好一切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等一個時辰之後榮譽軍團上陣時,本帥不希望聽到榮譽軍團任何一個士兵說自己肚子餓。”
虎賁軍團乃是昊天的親兵軍團,既然享有如此的榮譽,那麼自然需要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如果這點強度的急行軍和攻城戰都承受不了,那麼還不如將其解散了的好。
鞦韆平和趙大武等人聞言,頓時興奮的就差沒有手舞足蹈,拉起自己的隊伍,在獨孤的指揮下便開始對眼前的昌化城進行試探性的進攻。
“只可惜攻城器械都掉在大軍的後面,不然我們現在只需要一輪衝鋒,說不定就能夠拿下昌化。”血殺走到獨孤的身邊說道。
雖然在大雨中行走了一個夜晚,不過血殺的精神卻相當的旺盛。他依舊是長髮披肩赤.裸上身,碩大的殺豬刀就別在背上。清晨的陽光照在血殺那健壯的肌肉之上,讓他顯得更加的魁梧。
昊天曬然一笑:“就算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虎賁軍團的將士也至少能夠攻上城牆。這城牆纔多高,也就和我們境內的普通縣城相仿。”
血殺和獨孤都是笑着點頭,昌化的城牆最多也就三丈左右,河套士兵只需要將雲梯往城牆上一靠,一個呼吸間能夠爬上城牆。而根據噬魂的情報,昌化城中的拜京士兵僅僅只有五萬。不過即便是這五萬士兵,也是偷樑換柱之後的民兵。虎賁軍團身經百戰,要拿下昌化的城牆,並不是難事。
“看來卡辛巴斯也是人,不是神。昨天晚上累了一個通宵,這老頭子應該扛不住了,不然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獨孤捏着下巴說道。
雖然對於獨孤的人極端的蔑視,不過對於獨孤的判斷能力,昊天等人還是相當信任。現在河套大軍正在埋頭做飯,又累了一個晚上,只要是有些軍事頭腦的人都不會放過這個突襲的好機會。不過看卡辛巴斯的騎兵並沒有出現,看來卡辛巴斯和他麾下的騎兵也是人不是神,甚至連鐵打的都不是。
就在這時,辛皎穿着雪白的長裙走了過來。由於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地面上還有不少的窪水,但是辛皎雪白的長裙之上卻沒有一點的污跡,恍如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看見血殺和獨孤也在,辛皎笑着說道:“夫君,兩位大帥,妾身已經做好了早餐,你們行軍一夜,還是先上去吃點東西再說。”
獨孤吞了一下口水:“主母,是你親自做的?戀塵主母她們沒有幫忙?”
“沒有,她們三個正在補充睡眠,昨天晚上由於夫君不在,晉兒和安兒折騰了一晚上,她們三個都沒有睡好。”辛皎笑着說道。
獨孤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主母,本帥有事在身,不便離開,還是下次。不過主母,這次先欠着,你可不要賴賬。”
血殺也有些意動,但是比起早餐來,當前的戰事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很想知道卡辛巴斯究竟在玩什麼招數,眼下很快就能夠揭開序幕,他自然不願意離開。
昊天很有些嘴饞,每天被辛皎的小竈給養着,他的胃口早就吃刁鑽了。想到現在能夠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享受一碗熱乎乎的米粥,並且還有着各種花樣的開胃小菜,昊天就覺得自己口水嘩啦。
不過看了身邊的獨孤等人一眼,昊天最終還是搖頭說道:“算了,正在行軍打仗,哪來那麼多的特殊?將士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辛皎嘆了口氣,不過眼睛裡卻浮起一抹欣喜。這個男人,確實值得自己愛慕。
獨孤等人也不以爲意,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昊天的脾氣,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尤其是在如此時刻,昊天更不願意特殊。
恰好有親兵將剛剛做好的米麪糰子送了過來。一個米麪糰子足有半斤重,裡面就只有鹹豆腐乾,不過戰場之上,能夠吃飽便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哪裡去講究那麼多?
昊天和血殺獨孤分別接過麪糰子,啃了幾口,昊天的臉色就苦了下來。不過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士兵正啃的津津有味,而且肚子也確實餓了,昊天無奈,只好繼續嚼着。
辛皎見狀,心中一樂,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的將一小包果脯塞給了昊天。比起獨孤等人來,天天照顧昊天飲食起居的她更熟悉昊天的性子,知道他肯定吃不慣這樣的粗糧。
昊天眼睛一亮,悄悄接過果脯,正要湊到嘴邊,卻發現獨孤和血殺正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昊天嘆了口氣,只好將手伸出,三人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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