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來,昊天看着城樓上那個隱隱約約的身影,突然大聲喝道:“來人,擊鼓,升帳,攻城!”
“破滅軍團李蕭漠,立刻率領破滅軍團本部十萬士兵,進攻天都聖京北門!”
“白虎軍團周季龍、龍知山,率領白虎軍團十萬士兵,進攻天都聖京西門!”
“榮譽軍團江沉舟!磐石軍團朱希高!率領兩個軍團十萬士兵進攻天都聖京東門!”
“血殺軍團血殺!率領血殺軍團七萬步兵以及虎賁軍團五萬步兵,進攻天都聖京南門!”
“今日之戰,有進無退,各部將領可自行掌握攻擊力度和節奏,沒有將領命令,擅自撤退者,格殺勿論!”獨孤厲聲高喝道。
昊天已經被扶到了後面,聽着獨孤那響徹雲霄的號令聲,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作爲一個上位者,他已經被剝奪了浴血奮戰的權利。不管是出於何種考慮,他都不可能在回到戰場之上,這對一個天生的軍人來說,簡直是一個難以忍耐的痛苦。
“夫君,有得必有失。再說,你上去了,只會讓獨帥他們分心。”秋沐安慰着道。
昊天這次並沒有反駁,他知道秋沐說得不錯。看着已經融入了金戈鐵馬之中的戰場,昊天再次嘆了口氣。能夠這樣遠遠地看着,也算是過過癮吧。
誰也沒有想到,戰鬥最爲慘烈也最先到達高潮的地方,居然是李蕭漠負責進攻的北門。
李蕭漠的破滅軍團剛剛抵達北門之下,便對着巍峨雄壯的天都聖京北門發起了不計傷亡的攻擊。而城內守軍則是在東方軍團新任都尉蔣唐的率領下拼死反擊。城下的投石機和弓箭幾乎是不停歇地在城內傾泄,城上的箭樓石壘大多被砸破,城頭上灰濛濛的塵霧泛起數尺高;數十架雲梯立在南北東三面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登城部隊不停地向上攀登;十幾輛衝車在三面城門下輪番撞擊。護城河已經失去了作用,因爲他已經被破滅軍團士兵的沙包以及屍體填平。
“嘭!”破滅軍團的衛指揮使李大膽奮力一衝,撞木這次並沒有立刻反彈回來,而是徑直衝了進去。天都聖京號稱堅不可摧的北門正門,終於被破滅軍團撞開。李大膽見狀,也不管前面的撞木了,抽出自己的腰刀就衝了進去。在他的身後,則是破滅軍團的無數士兵。
“嘭嘭嘭”,幾聲巨響接連響起,原來城樓上的守軍看見城門被撞開,連忙放下千斤石,準備將城門徹底堵死。以千斤而論的巨石轟然墜下,其威勢可想而知,李大膽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壓在了石下,成爲了肉泥。
這個原秦川大軍中原本已經升任萬夫長,不過由於秦川投降,後來被李蕭漠編入破滅軍團的衛指揮使,就這樣倒在了天都聖京的城門之下。中午直射的陽光下面,只能隱約看見他的一條手臂還暴露在巨石外面,不過很快,隨着破滅軍團的衝鋒,這條手臂也不知道被踢到了什麼地方。
“我們的水師要是在這裡,那麼憑藉着戰艦之上的投石機和雲梯,必定能夠事半功倍!”李蕭漠感慨地說道。
李澤行雙目之中閃動着說不定道不明的意味,沒有人知道這個秦川老將,現在的破滅軍團副軍團長現在心中在想些什麼。倒是身邊的李豪看見士兵傷亡慘重,壯着膽子說道:“世子,將士們的傷亡太大了,你看能不能能緩解一下攻擊節奏?”
李蕭漠堅定的搖了搖頭:“絕對不行,攻城之戰,首重氣勢!如果我們沒有了一往無前的氣勢,那麼就更難壓制住城樓上守軍的反擊。我們辛苦,對方比我們更辛苦!還有,現在已經沒有了秦川李家,既沒有了王爺也沒有了世子,以後不要如此稱呼。”
李蕭漠很清楚,東方軍團不過十萬士兵,其中還有兩萬騎兵,要想防守偌大的一個天都聖京,每處城牆僅僅只能配備兩萬步兵。不過,天都聖京畢竟是清風帝國的都城,緊急徵兵之下,湊出二十萬精壯還是輕而易舉的。因此,他不能讓城樓上的守軍有反擊的機會,不能給他們打出信心,他要讓對方感受到,似乎每時每刻,城門都會陷落。
李豪猶豫了一下:“將軍,河套並沒有派出監軍,我們沒必要這麼拼命。”
李蕭漠了一下,目不轉睛的盯着李豪。李豪原本還敢和李蕭漠對視,不過很快便垂下了腦袋,但嘴裡兀自說道:“將軍,我們以前作戰,是爲了秦川,是爲了李家。但是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是在爲誰而拼命,爲了誰而戰。這麼多優秀的秦川男兒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在了這裡,屬下真的很想不通!”
出人意料的,李蕭漠並沒有發火,他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親兵隊長,目光在身邊的李澤行等人身上掃視了一下。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是有些畏懼的垂下了腦袋,李豪這句話,其實也是他們想要說的。但是在李蕭漠的積威之下,居然沒人敢看他的雙眼。
李蕭漠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想法在秦川士兵們心中,其實一直佔據着主流,恐怕十萬大軍之中至少有七萬都是這樣作想。不過,他們根本不明白,其實自己之所以這樣拼命,除了對勝利的渴望之外,更多的還是爲了秦川的百姓。
“你們想過沒有,秦川已經敗了,所有的百姓都已經淪爲了河套的子民。你們知道嗎,爲什麼河套在後面會放棄了一開始的誅滅三族的計劃,難道真的是因爲他們殺人殺到手軟,或是畏懼了我們反抗!不是,那是因爲我們已經投降,徹徹底底的投降,而我們破滅軍團,便是河套放過千百萬秦川百姓的代價。我們爲他們拼命,他們放過我們的父老鄉親,就這麼簡單!”
“你們以爲,我們有實力和河套對抗嗎?沒有,根本沒有!如果你們真的抱着玉石俱焚的態度,那麼益州的災難便會在我們秦川上演。我們已經輸了,沒有了任何的資本,爲了我們的父老鄉親不必再面對屠刀的威脅,爲了他們能夠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我們必須奮勇作戰,這就是我們拼命的原因!”
所有的將領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有人明白了,但更多的人還是不明白。李蕭漠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的一片苦心,可惜這些人根本就不明白。或者說,他們是明白,但是卻不想明白。
“現在,我不想多說什麼,你們日後必然會明白本將軍的良苦用心。本將軍不管你們現在怎麼想,但是,你們必須拼命,必須先拿下天都聖京!”李蕭漠斷聲喝道。
將領們雖然很不理解,不過明顯不敢違抗李蕭漠的命令,一個個雖然還有着千頭萬緒,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看着這些表情複雜的將領們,李蕭漠的心中突然涌起一抹擔心,這些人只是秦川內部更多人的代表,他們雖然暫時被自己壓制住了,但是,如果受到他人的挑撥,誰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情。看來,秦川的局面,自己必須好好把握,不然日後必定會出大亂子。
戰爭已經開始,在沒有取得勝利之前,河套大軍絕對不會罷手。這一點,天都聖京之內的向行相當的清楚。從河套開始全面進攻的那一刻起,他便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漏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向行不是邊重行,也是平郎,他更擅長的是衝鋒,無盡的衝鋒。不過,自從鐵真被調回天都聖京擔任兵部尚書之後,他便在沒有了這個機會。後來,北征軍在定北侯張明鏡的率領下北征河套,向行原本以爲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是他完全沒想到,這一次卻成爲了自己參軍歷史上最恥辱的一刻。
重建東方軍團,和極樂聖教對峙的時候,向行也沒有多少出手的機會。因爲這個時候的清風帝國,已經是日薄西山,英烈帝雖然堅決抗爭,不過也存着保存實力之心。因此,雖然和當時的極樂聯盟有過多次碰撞,可沒有一次能夠讓他爽心。
現在,他被推上了天都聖京總防禦使的位置。可是向行自己也清楚,天都聖京根本守不了多久,即便是加上御林軍和宮廷衛隊,甚至是衙門之中的所有衙役巡捕,他的總兵力也不會超過十五萬,而進攻的河套大軍,僅僅是第一輪進攻,就投入了超過四十萬大軍。
“包峰!”向行沉聲喝道,不過久久沒有迴應,向行這纔想起,自己已經將他和侯正春以及一干得力部將全部派遣到了其他三面城牆,現在他的手中,僅僅只有兩萬戰士。
“軍團長,有何吩咐?”一個親兵連忙上前問道。
向行搖了搖頭,他原本是想和包峰商量一下戰術,不過包峰不在,自然沒有必要。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招過親兵,沉聲道:“去告訴蔣智洋將軍,他的兩萬騎兵,隨時準備出擊!”
親兵眼睛一亮:“軍團長,我們是準備主動出擊嗎?”
向行苦笑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他不想打擊這個戰士的信心。
親兵匆匆離去,向行再次孤單的站在城樓之上,戰場上依舊殺聲不斷,無數的將士戰死沙場,他們的鮮血順着城牆留下,在中午的陽光下,似乎給城牆蒙上了一層血紅的底色。
舉目四望,數十萬人的大會戰盡收眼底,一陣風吹過,帶來了濃濃的血腥味,向行,突然間卻覺得異常蕭索起來。
楚相成和駱祥不像是向行,他們幾乎是在大戰開始的同一時間,便退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上。車外是戰火紛飛的戰場,不過裡面卻是兩杯淡酒一桌圍棋,兩個老人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楚一求見。”車外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楚相成連忙掀開車簾,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人已經鑽進了馬車,對着兩人行了一個禮,楚一沉聲說道:“啓稟兩位師尊,弟子在北門觀看了良久,並且偷聽了李蕭漠和部下將士的對話。秦川士兵對於投降我們依然抱着濃濃的敵意,至少他們的高層是如此。不過李蕭漠特別堅決,弟子認爲,李蕭漠是真心誠意投降我方。”
楚一乃是楚相成和駱祥親自教授的弟子,像他這樣的人,總共有七個。除了楚七乃是昊天的貼身侍衛,楚三曾經長期坐鎮天都聖京的靖北王府,其餘的五個人行蹤一向不定,除了駱祥和楚相成,甚至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都極少。
駱祥和楚相成都是心細如髮的人,雖然楚一乃是自己的親傳弟子,不過兩人依然覺得有必要確定一下。
楚一對於兩人相當尊重,於是老老實實的將當時的情況複述了一次。
看見楚一依舊站着,駱祥示意他坐下,隨手幫他倒了一杯茶,笑着說道:“李蕭漠沒發現你吧?”
楚一搖頭,很肯定地說道:“絕對沒有。要說武學造詣,弟子不會比他差,而且以有心算無心,他不可能知道。”
駱祥滿意的一笑,楚一的武藝,在衆人之中是最爲出色的一個。當年在豫州路的時候,他便能夠和邪道八大高手之中的飄風老人一戰,現在自然不在李蕭漠之下。既然李蕭漠沒發現他的存在,那麼情況就真的屬實,除非,李蕭漠心機真的深到了那種程度。
楚相成落下一子,緩緩說道:“李蕭漠既然沒有問題,那我們就放心多了。老實說,如果真的要將李蕭漠這樣的俊傑剷除,老夫也於心不忍。”
駱祥不以爲意地笑道:“其實這不早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嗎,李蕭漠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他絕對不會做傻事。可惜,天下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聰明人啊。”
楚相成也點頭稱是,他自然知道駱祥是所說的是誰,不過笑意剛剛浮上嘴角,楚相成的臉上卻涌起一抹苦澀:“久遠,你說,大帥他會怎樣選擇?”
駱祥本來還在微笑,不過聽楚相成這麼一說,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了。其實他們和向行的交往並不是很多,很大意義上來說,都只能是慕其威名,但是歐陽靖忠不同,這個清風帝國最後的元老,乃是他們生平最敬重的人之一,如果河套南下江南三路的時候,他要是選擇了和向行一樣的道路,那麼兩人恐怕真的會很爲難。
“大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認定了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大帥是否有了些改變。”駱祥拍了一下腦袋,很是爲難。
楚相成一想到這事情,頓時連下棋的心情都沒有了,對着楚一示意了一下,楚一連忙將桌上的圍棋收拾了起來。
“楚一,如果沒什麼事情,你先回河套去。好好的盯住那人,如果這邊這有異動,他那裡不會沒有反應。楚六一個人,老夫還真怕看不住他。”楚相成想了一下說道。
駱祥雖然有些不以爲意,不過凡是穩妥一些,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在這種事情上,駱祥並不認爲多加註意有何不對。
楚一領命而去,馬車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圍棋已經被收起,兩人也不以爲意,於是相對品酒,倒也有些意境。
突然想起一家事情,楚相成放下杯子說道:“軍師前兩天偶然對我提及,說是今年嶺南百越地區的雨季很快就會過去,旱季會延續很長時間。”
駱祥心中一動:“你是說,金花三越的雨季今年無法延續到九月?”
嶺南是金花王朝所在地區的古稱,由於這裡位於南嶺以南,因爲被稱爲嶺南。而百越則是三越地區的古稱。百越地區多少數民族,大漢帝國時代,這裡便納入了神州帝國的直接統治之下,後來大唐帝國時代也一直如此。不過清風太祖皇帝開國時期,由於太祖皇帝對南面的不重視,於是將這裡賜予了開國功臣中功勞最大的幾位,當然,也有防微杜漸的意思在裡面。於是,三越地區和烏瑪王朝等一樣,便變成了清風的屬國。只是後來金花三越紛紛發生政變,現在的統治者已經不是當年那些開國功臣的後人。
嶺南和百越地區氣候和北方大不相同,這裡一年分爲明顯的乾溼二季,每年主要的降雨都集中在雨季,也就是神州歷的五月到九月。而其餘的幾個月,這些地區降水相對稀少,氣候較爲乾燥。不過好在這裡位於西江南側,而西江是帝國水量僅次於大江的水道,因此用水這些並不發愁。
駱祥的眉毛頓時高興的散了開去:“這樣也好,雨季的時間越短,等雨季過去之後樹木就會變得更加的乾燥。哼,氣候一干燥,那麼叢林作戰最大危險的瘴氣就不會那麼嚴重,而且蛇蟲鼠蟻這些也會收斂一點。金花三越最大的依仗便是他們的地利,老夫這次要讓他們真正嚐到我們神州王朝的厲害,從此之後在無法依仗地利和我們叫板。”
楚相成看着駱祥那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由得哈哈一笑:“久遠,你看你都多大年齡了,怎麼還和晉兒他們一樣。算了,被你這麼一說,都沒心情喝酒了。要不我們一起去找軍師詢問一下?”
“也好!”
兩人重新來到戰場,不過轉了一圈,居然沒看到玄機,兩人有些疑惑,不經意的挑眼一望,卻發現天都聖京的西門已經陷落,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向行,究竟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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