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同州城內的糧食儲備已經告罄,根據探子回報,城內的駐軍正在盡最大可能的搜刮城內一切可以食用的東西。(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而耶律遲顯爲了減少城內的糧食消耗,不得不將城內的五萬多百姓全部驅趕出來。
耶律遲顯不是不知道這些人被趕出城後會面臨怎樣的後果,但是他別無選擇。同州城內的曼丹士兵加上傷兵,還有七萬五千多人。如果所有的百姓都呆在城內,那麼所有的糧食就算是限量發放也最多堅持半月。可是如果僅僅只有七萬多士兵,那麼再勒緊一下褲腰帶,說不定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那樣的話,至少自己又能夠支撐一個月的時間。
“宰相大人,老夫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看着蔚藍的天空,耶律遲顯喟然嘆道。
半個月之前,曼丹最後一批信使突破河套的重重包圍進入同州城內,給耶律遲顯帶來了一封耶律滄海親筆手書的信函。耶律滄海的話很簡單,就只有那麼幾句,不過意思卻是相當明確,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將河套大軍吸附在同州周圍,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棄城突圍,就算是全軍覆沒也情有可原。
老實說,耶律遲顯對耶律滄海的命令很是憤怒,這樣一來,城內的七萬多士兵也就完全陷入了死地。可是兩人畢竟是多年同伴,對於這個智慧如海的堂兄,耶律遲顯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敬仰。在看完信函的那一瞬間,他直覺的意識到了耶律滄海必定是在進行着一個大計劃,這個計劃異常重要,甚至在當日的壺口會戰之上。爲此,曼丹甚至可以將自己的這數萬大軍全部犧牲掉。
作爲耶律滄海的堂兄弟,耶律遲顯對堂兄將自己當作棄子的行爲大是憤怒。可是作爲一名軍人,他只能選擇無條件的服從命令。況且,他隱約覺得,耶律滄海將這件事情交給自己,是對自己能力和人的信任。因爲,在曼丹國內,就算是耶律明輝,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是九死一生的情況下堅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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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遲顯一聲苦笑,也許,這就是生爲王族子弟的悲哀,必要的時候,爲了王國的未來,就算是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大帥,城外的河套大軍有動靜了。”耶律完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進來。”耶律遲顯微一搖頭,將腦中的思緒暫時拋開,對着門外的耶律完宏說道。
出於節省糧食和以身作則的需要,耶律遲顯將自己的侍女也全部趕出了城,以至於現在居然沒有一個通報的下人。
耶律完宏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對着耶律遲顯就大聲說道:“大帥,我們的百姓剛剛走出城門,就被河套大軍堵住。”
耶律遲顯有些失望的看着耶律完宏,這個王族子弟在經過了數年的從軍生涯之後,還是沒有改掉當初的衝動魯莽大大咧咧。想當初,自己的麾下可謂是將才濟濟,思維細膩的蕭士成,堅決果斷的冷方布,驍勇善戰的耶律張秋和慷慨沉穩的耶律成風,這些即便是在曼丹國內,都是排的上號的名將。
可是現在,蕭士成雖然逃過了階下囚的厄運,經過自己的努力解救,又成爲了偏將,但是丟失密雲城的罪名卻將他壓得擡不起頭。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曼丹國內最優秀的將領此生恐怕就只能在偏將的職位上老死終生。
冷方布現在留在宣州,麾下雖然還有數萬將士,可是根本無法突破河套南線大軍的防線。當然,耶律遲顯並不認爲冷方布不如玄機獨孤宇明等人,只是因爲他的兵力太過薄弱,而拜京的桓復傳和赫基木兒明顯不想在這裡消耗實力的緣故。
耶律成風當日率領兩萬士兵斷後,在奉敬和信刻兩大名將的聯手絞殺之下,依然率領着五千多士兵成功逃進了太行羣山,成爲少有的能夠在河套兩大名將優勢兵力圍剿下逃走的將領。逃出去固然很難,回來卻更難。至少,耶律遲顯不認爲耶律成風能夠突圍進同州城內。
眼下,他手中僅僅只有耶律張秋、耶律完宏和耶律都勻等將領。可是除了一個耶律張秋還能夠獨當一面,其餘的兩人根本拿不上臺面。想到這裡,耶律遲顯又是一聲長嘆,以曼丹的國力、士卒的精銳和宰相大人的老謀深算,可是一直無法壓下拜京,便是因爲軍方之中根本沒有人能夠和拜京抗衡。不要說拜京的不敗名將卡辛巴斯,便是連桓復傳、赫基木兒和遙今夕這樣級別的將領也少有人能夠比肩。蕭士成和冷方布或許算是,不過他們出身低微,根本無法得到重用。耶律明輝也算是一員悍將,可是東南戰敗之後,已經遭受冷落。想王叔耶律昭昌倒是軍方的擎天柱,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曼丹國內最具有威望的老將居然折翼在河套的成名戰吉州之戰之中。
看着眼前的耶律完宏,耶律遲顯真有些擔心,等自己這一輩的人全部去後,他們怎麼能夠支撐起曼丹的未來。
“河套是不是將他們全部斬殺了?”耶律遲顯問道。
在他將他們趕出同州城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他們的結局。他的語氣有些冷淡,並不是因爲他心鐵如石,也並不是他不在乎這些人的性命,只是因爲他知道,他根本無能爲力。
耶律完宏說道:“大帥,河套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不過並沒有全部殺掉,而是讓他們在同州城周圍修建了一條土牆。”
耶律遲顯的眉毛一皺,霍得轉過身子說道:“土牆有多高,結不結識?”
耶律完宏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帥,土牆還沒見規模。不過看那模樣,高應該在半丈左右,至少有一尺厚。”
耶律遲顯的臉色一沉,上次河套騎兵從東海路千里奔襲,這個主管情報的王族子弟便已經犯過一次錯誤,沒想到他並沒有吸取教訓,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連探都沒有探查清楚,就上來報道。
強行按下心中的怒火,耶律遲顯張口道:“完宏,你立刻率人出去探查清楚,對於土牆的厚度,特別是結識程度,必須弄清楚。嗯,到張秋那裡帶上一些鐵甲重騎,看看他們能不能撞垮對方的土牆。還有,你看看我們的信鴿能不能飛出去。”
耶律完宏領命而去,耶律遲顯卻是憂心忡忡。河套修建土牆,很顯然是想將城內的曼丹士兵不廢一兵一卒的全部解決。甚至,對方還能利用自己好好的爲宣州的赫基木兒和冷方佈設一道局。自己之所以敢應承宰相大人堅守到底的命令,主要原因便是手中還有一萬五千鐵甲重騎,到時候情況不對至少能夠衝出重圍。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可就麻煩多了。
不好的消息很快便傳來,河套修建的土牆厚度至少有兩尺厚,即便是曼丹最衝擊力最強悍的鐵甲重騎,也根本衝不垮那看似粗陋的土牆。而土牆的高度就只有半丈高,剛好能夠讓曼丹的步兵爬不過去。看來,河套方面確實是準備將自己困死在城內。
現在困守同州城的河套大軍數量並不算多,僅僅只有青龍軍團、雪獅軍團和榮譽軍團的十七萬將士。只是,河套騎兵就有十二萬,而且雞鳴驛道方向已經沒有了耶律宛夕大軍的威脅,河套十多萬大軍完全挪出手來。耶律遲顯大軍若是突圍,那麼就算遭受重創,只要肯下決心,多少能逃一點到太行羣山之中。只是耶律遲顯最終選擇了堅守,也斷送了他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
其實耶律遲顯並沒有猜錯那些百姓的結局,河套方面在修完了圍繞同州城的土牆之後,毫不猶豫的將五萬多曼丹百姓全部殺死,並將首級扔到同州城內。耶律遲顯看着不斷從城牆下拋上來的人頭,站在城牆上負手獨立,半天沒有一點聲音。
由於河套方面的騎兵完全封鎖了同州城的情況,宣州的拜京曼丹三十餘萬大軍完全沒有收到同州城的任何消息。而昊天將榮譽軍團和青龍軍團的兩個軍留下來監視同州城內的曼丹守軍之後,十萬騎兵悄無聲息的越過同州府城,來到宣州邊界。
六月二十八日,這對宣州的三十二萬拜京曼丹聯軍來說,完全是一個暗無天日的罹難日。在聯絡了河套南線大軍的玄機獨孤等人之後,趁着當天夜裡突然變天后的狂風驟雨,河套近四十萬大軍對聯軍發起了突襲。
河套此次出征的七個軍團四十五萬大軍中,騎兵超過一半,領兵的血殺、奉敬和信刻乃是河套乃至東大陸首屈一指的騎戰名將。而步兵將領獨孤宇明,同樣是神州大地上最出類拔萃的步戰天才。此時的河套大軍,若論單兵作戰能力,已經超過了東北聯軍,何況本來兵力就處於優勢的他們還是採取偷襲的方式,聯軍大營頓時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二十多萬騎兵分成東西兩個方向,趁着狂風驟雨的掩護突然殺入聯軍的兩翼,對方還沒有回過神來,獨孤率領的中線步兵已經殺到了已經驚慌失措的聯軍正面。獨孤之勇,天下皆知。聯軍本來就已經被河套騎兵的兩路夾擊打的頭暈眼花,獨孤的中線大軍又已經到達,黑夜之中,獨孤那把帶着幾分猩紅的雁翎刀顯得分外的猙獰。
聯軍方面其實並沒有疏於對河套大軍的防範。桓復傳等人畢竟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而幾個主將如赫基木兒、冷方布和耶律宛夕等人,也沒有一個是廢物。在天色突變的同時,作爲主帥的赫基木兒便已經果斷的下令收縮防線加緊巡視。只是,誰也沒想到河套的攻勢居然是如此的狂風驟雨。
赫基木兒等人並沒有得知昊天大軍到達的消息,因此他們一直認爲自己的正面在只有河套的虎賁、白虎、血殺和獵鷹四個軍團近三十萬人,騎兵的數量也就只有十五萬。只是一瞬間,河套的騎兵突擊力量便增加到了二十五萬,其結果可想而之。
在河套強悍無比的騎兵衝擊之下,聯軍兩翼的防線最先崩潰。昊天和信刻親自率領的十萬騎兵在擊潰了拜京通古拉斯三萬士兵的防線之後,並沒有趁勢追擊,而是以一個勾拳的姿勢回掃聯軍前軍。本來耶律宛夕率領五萬士兵親自坐鎮的前軍便在獨孤的進攻之中岌岌可危,在面對着河套騎兵自後而來的凌厲攻擊,終於不支崩潰。
而奉敬和血殺率領的十五萬騎兵則是趁亂追擊,就像是趕鴨子一般驅趕着聯軍殘軍衝擊後面的防線。此時的聯軍大營雖然還有二十萬左右的聯軍,不過被前面的敗兵一衝,而河套那在黑夜中閃爍着清冷的白光的大刀又不斷的在陣營前面閃過,被嚇破了膽的聯軍在也支撐不住,也不管眼前的形勢,轉過身子擡腿就跑。黑夜之中本來就心神難定,前面的陣腳一鬆動,後面的士兵頓時心神恍惚,聯軍的大營終於全線崩潰。
趁他病,要他命。血殺奉敬可不是慈善的主兒,他們的慈善僅僅是針對河套百姓。這個時候,他自然是將學自獨孤的得寸進尺發揮的淋漓盡致。十五萬騎兵在他們二人的親自率領之下,順着聯軍潰散的道路毫不猶豫的追殺了上去。此時風雨大作,騎兵的攻擊力也被削弱了很多。如果桓復傳等人被逼急了拼死反撲的話,就算奉敬的十多萬騎兵能夠取勝,也必定是慘勝。而赫基木兒等人畢竟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在經過了短暫的驚慌之後,幾人也開始組織隊伍反擊起來。
但是,即便赫基木兒和冷方布都算是東北三國有數的名將,他們還是估錯了形勢。聯軍本來就不是一家人,大難臨頭更是各自飛。而且,聯軍之中雖然有不少悍勇之士,但他們的絕大多數人並沒有自己的思想,不知道自己是爲誰而戰。要想讓他們在這個時候留下來用自己的生命爲其他人爭取生存的機會,實在是太難。
河套騎兵並沒有追殺那些四散逃走的散兵,他們只是全力圍殺起那些還在原地抵抗的那部分人,這部分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如此形勢之下,他們不僅要面對河套騎兵的衝擊,而且還要面對自己這方敗軍的衝擊。很快,這樣的人便再也沒有了。他們要不是倒在了河套的馬刀之下,便是加入了逃跑的隊伍,任憑赫基木兒等人怎樣吆喝威脅,都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而在追擊的過程中,河套騎兵也很有技巧的將所有的潰軍朝着中間擠壓,不讓他們四散逃走。
這樣的過程就一直在重複着,從太行路宣州,到北原路殷州清州,再到東海路貞州,可以說聯軍是沿着當日信刻潰逃的路線一直逃了回去。而河套的追擊隊伍也從最開始的血殺奉敬十五萬騎兵增加到了後來的二十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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