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刻的心中好生興奮,在這樣荒涼的曠野中縱馬奔馳,無疑是極其爽快的事情,尤其是前面還有着一千獵物的時候,他的心中更是高興。雖然對方的隊伍中不時有小股騎兵從主隊中剝落,往大道兩邊的曠野中跑去,不過信刻並沒有去理會他們,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敵軍隊伍中間那個服飾高貴的騎兵身上。只是對方的馬匹特別的神駿,兼之又熟悉地形,雖然追出了近三十里,但是信刻的大軍離對方始終保持着兩裡的距離。
就在這時,對方的速度似乎慢了一點,而僅剩的幾百百騎隊居然拖成了兩個長長地縱隊狼狽逃竄。看到敵軍如此,信刻的心中更是激動,於是狠狠的甩了幾鞭子,於是隊伍的前進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就在這時,信刻突然發現那個服飾高貴的漢子似乎回頭衝着自己得意的一笑,信刻的心中頓時涌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連帶着他的馬速也跟着慢了下來。饒是如此,信刻的一萬騎兵還是以極快的速度跟在了對方的後面。
信刻的心中正在疑惑,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麼東西突然斷裂。而這一瞬間已經衝在了前面的幾百騎兵居然不知所蹤了。
冰面?信刻大驚,大吼了一聲“停下!”而人則是在馬鐙上用力一點,整個人頓時就騰空而起,然而他身邊的騎兵可沒有他這麼好的身法,在他騰空而起的那一瞬間,已經有兩千多名騎兵掉進了冰面。而後面的騎兵雖然聽見前面的驚呼,但是情急之間又很難停下,於是又有不少的騎兵被後面的同伴給硬生生的撞進了冰面,隊伍頓時變得混亂不堪。而等到信刻從空中落下的時候,餘下的士兵們已經控制住了戰馬,而這個時候,已經有大約三千名騎兵掉進了冰面。
直到此時,信刻才得以完全看見這裡的情況。這是一個很深很廣的天然湖泊,至少掉進了三千騎兵之後根本沒有一點的反應。由於天氣的嚴寒,湖面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可是冰面雖厚,但是也還沒有達到能夠讓騎兵廝殺的程度。那兩隊騎兵之所以能夠逃走,只是因爲他們實現在湖面上打下了木樁,然後在上面鋪設了木板。信刻的心中一陣惱怒,原本以爲對方是馬力不繼所以速度放慢,哪知道對方卻是在放低速度辨認道路。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千騎兵沒有捉到,反而陪上了三千兄弟。
然而,信刻此時已經沒有時間懊喪了。因爲伴隨着一聲低沉的牛角號,空曠的原野中突然冒出了無數的騎兵,他們都穿着銀白色的盔甲,在茫茫的雪原之中,極不容易被發現。曼丹王朝的禁衛兵團?信刻的眼睛一陣抽搐,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隨意的躍上一匹無人的戰馬,將手下的弟兄們列好隊,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雙刃戰斧。
環視了一下,信刻發現在自己的這七千騎兵周圍至少聚集了六萬敵軍。三萬步兵已經牢牢地擋在了自己來的路上,而左右兩側則分別是一萬五千騎兵。三支軍隊皆是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朝着中間行進,一步一步的擠壓信刻這七千騎兵的活動空間。
面對着空前的壓力,信刻的心中沒有半分的恐懼,反而激起了無邊的鬥志,連帶着他的瞳孔都因爲劇烈的興奮而快速的收縮了起來。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雙刃戰斧,信刻大聲吼道:“誰願與本將軍征戰天下?”
“願爲將軍征戰天下!”七千騎兵齊聲怒吼道。能夠踏上出塞道路的,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之輩。雖然身處逆境,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那好!血殺將軍的十一萬大軍就跟在我們的後面,我們可不能在大軍面前丟臉啊!兄弟們,跟我衝啊!”信刻雙刃戰斧一揮,七千騎兵登時朝着對方極其厚實的步兵方陣衝去,而當時吉州之戰倖存的士兵們則是在馬背上唱起了那首熱血澎湃的歌詞,於是大軍的士氣登時又是一振。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靖北侯府,當昊天走進大廳的時候,李蕭漠正坐在大廳裡一邊喝茶一邊和展書堂談笑風生。
“世子爲何如此高興?”禮數不可缺,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昊天還是微笑着問道。
李蕭漠連忙起身:“李某剛纔是在和展將軍說起侯爺收復河套時的颯颯英姿,有感於侯爺的驕人戰績,是故開懷大笑,倒是讓侯爺見笑了。”
昊天連忙說道:“世子誇獎了。昊某那隻不過是因爲我皇天佑,將士用力,要說到某人的功勞,那倒是不值一提。”
李蕭漠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侯爺客氣了,想當初侯爺以一千兵力收復定州,然後席捲河套,殲敵二十餘萬。不僅斬殺秋明第一勇士沃勒,而且連曼丹王朝的宿將王叔耶律昭昌也喪生河套。如此豐功偉績,即使是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的時候也不遑多見。而自武烈帝中興之後,我清風百餘年來更是聞所未聞。當初家父就曾說過,侯爺如此功績,即使是封王也配得。只是沒想到最後只是封侯,真讓人扼腕嘆息啊!”
昊天心中一驚,李蕭漠這句話可是話中帶刺,分明是在離間自己和朝廷之間的關係。當下連忙拱手說道:“世子此話有失偏頗。昊某身爲朝廷臣子,驅除胡虜報效我皇乃是本分,本不存封妻廕子之心,又豈能因爲一場勝仗就肆意向朝廷請賞?承蒙陛下賜予侯爵之位,昊某已經是誠惶誠恐,豈敢貪心不足?”
李蕭漠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昊天會這樣一說,也不以爲意,只是笑着說道:“朝廷能有侯爺這樣的忠貞之士,真是我清風之福啊!”
昊天笑道:“世子過獎了。昊某這也是一時僥倖,哪裡配得上世子如此讚譽?況且朝中人才輩出,太師國師等人都是國之棟樑,朝廷真正的幸事還是因爲有他們的存在。對了,不知道世子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說道正題上,李蕭漠的神色也是一肅,沉聲說道:“昨天晚上極樂聖教的逆賊居然大逆不道刺殺朝廷重臣,侯爺當時也在被刺殺之列,向來對這件事情也應該特別瞭解。所幸我清風鴻福,對方的陰謀未能得逞。然而不幸的是,兵部尚書鐵真鐵大人遇刺重傷,想鐵尚書歷經四朝,乃是朝中真正的德高望重之輩。李某聽聞此事之後,準備過府探望。途中經過侯爺府邸,想到侯爺必然和李某一樣,所以特地前來邀請侯爺一同前去。”
昊天點了點頭:“世子所言正合我意。某人正在準備,世子就已經到來了。世子請稍等片刻。”回過頭來,昊天對着大廳裡的侍女說道:“你快去看看夫人準備好沒有,靖西王世子前來邀請一同國父探望鐵大人。鐵大人乃是我等長輩,千萬不可失了禮數。”
李蕭漠微微一驚,不過卻是笑着說道:“想不到在侯爺的心中天意姑娘居然是如此的寶貝,走到哪裡都不忘帶上。”
昊天毫不在意的一笑:“世子見笑了。不瞞世子,某人此生只有兩個願望。一個是驅除胡虜復我河山,二爲迎娶天意,只是這兩個願望都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啊!”
李蕭漠哈哈一笑:“以侯爺的才智武功,又何愁大事不成?天意姑娘能夠得到侯爺如此疼愛,想必也是女中諸葛吧?”
“天意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又豈能擔得起世子如此評價?只不過是和主公青梅竹馬,指腹爲婚,所以主公這才稍加關愛而已。”天意的聲音如同黃鶯一般,脆生生的傳入大廳,微微對着李蕭漠行了一個禮,天意這才說道:“主公既然是和世子一起去探望尚書大人,那天意就不隨行了。而且戀塵妹子今天有可能會過來,妾身還要準備一下。”
李蕭漠又是一驚:“戀塵?天意姑娘說的難道是天舞星河的聖女武林四大天驕之一的仙女戀塵?”
“正是。”天意點了點頭:“世子還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主公爲極樂聖教逆賊所刺,幸喜戀塵妹子和聖女聖蘭心仙子相救,主公這才倖免於難。而天意和戀塵妹子是一見投緣,已經義結金蘭。”
“哦,竟有此事?”李蕭漠的眉毛一挑,很顯然是在消化這個消息,不過他的臉上卻是一臉的豔羨,嘆息了一下這纔對着昊天說道:“侯爺真的是好福氣,四大天驕在江湖上都是聲名卓越之輩,天意姑娘能夠和仙女殿下結爲姐妹,侯爺以後可是多了不少機會啊。只是,侯爺就不害怕天意姑娘吃醋嗎?”
昊天笑着說道:“世子真會說笑,昊某不過是一介武夫,就算是真的心有所想,恐怕仙女殿下也看不上我等粗人。倒是世子不僅英俊瀟灑,而且才華橫溢,說不定仙女殿下對世子會一見傾心呢。”話雖如此,但是昊天的心中還是一陣得意,然而他最高興的還是天意的聰明才智。由於有了昨天晚上的遇刺經歷,仙戀塵以後出現在自己的府中,那也就不會太引人懷疑。而天意和仙戀塵結爲姐妹的事情由李蕭漠的口中傳出,也更容易讓人接受。那樣以後仙戀塵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也就少了許多麻煩。想來李蕭漠雖然會有些懷疑,但是應該不會介意當這麼一個傳聲人。
果然,李蕭漠笑道:“李某倒是有心,只是侯爺想必知道像李某這樣家世的人,根本不可能和仙女殿下走到一塊。還是侯爺的條件得天獨厚,天意姑娘既然和戀塵仙子結爲姐妹,那麼戀塵仙子也必定會常駐侯府,呵呵。”
“主公和世子慢慢聊吧,妾身先告辭了。”看見兩人談笑甚歡,天意笑着說道。李蕭漠的來意她大致上已經清楚,也就麼有必要在這裡停留。
作爲秦川路李家的下一代繼承人,尤其是現在正值風雲變幻的時候,李蕭漠對於清風各方勢力的動向自然是特別關心。昊天在河套異軍突起,不僅晉封爲河套太守,下面擁有二十餘萬兵力,而且還直接壓在了秦川路的後腰上,摸清昊天的態度,這對李蕭漠來說自然是異常重要。不過單憑這幾句話,恐怕李蕭漠還不會滿足,想來他應該會再接再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