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王劉難克張口說道:“皇上有此熱血,今日即便是戰死沙場,也不會辱沒列祖列宗的威名。”
祥瑞王劉難求哈哈一笑:“臣在天都聖京的時候,每每想到自己享受着天下百姓的財稅,卻沒能爲天下百姓貢獻一份力量,心中便是惴惴不安。現在能夠戰死沙場,也算是爲了我神州一族盡了一點力了吧。”
英烈帝欣慰的一笑,這次隨軍出征的功勳貴族王公大臣不下兩百,雖然比起天都聖京多達萬人的貴族子弟相比,只是一個小數目,可是他們並沒有辱沒他們先祖的威名。即便是後來困守許州,明知道是一條死路,他們也毫不猶豫的留了下來。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這些人才是清風的擎天柱啊。
伴隨着海西士兵瘋狂的吶喊聲,無數的士兵已經架着雲梯推着巢車等攻城器械攻了上來。英烈帝在昨天的一戰之中已經身受重傷,不過依然抓緊了自己的天子佩劍。肅靜王劉難克祥瑞王劉難求以及司馬當歸龐燁等人都是抓緊了手中的兵器,他們雖然不通武學,而且如他們這樣的老者似乎也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是所有的人都是志有一同,很顯然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金旺麻已經在金宗彪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如果這次自己攻擊失敗,那麼他毫不懷疑金宗彪會宰了他祭旗。而這個時候,從東門攻過來的耶律哥山和西門的莫亞多爾的先鋒也已經到了南城附近,三面圍攻起城門附近的禁衛軍團來。
禁衛軍團的士兵很顯然也知道這便是自己的最後一戰了,因此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擁護在英烈帝周圍的那些王公貴族們也是不甘示弱,抽出自己華麗的佩劍便和蜂擁而來的東北聯軍決戰起來。
只是他們的佩劍雖然精美昂貴,但是畢竟不適合戰場上的生死搏殺,很快,這些佩劍便已經被對方砍斷。這時候的他們也顧不得自己尊貴的身份,轉而撿起散落的戰死士兵的兵器,和東北聯軍拼起命來。
肅靜王劉難克的右臂被一個海西士兵連根砍斷,不過這個出身於皇族直系還是英烈帝的叔父的文星閣大學士居然是用自己僅剩的左手死死地抱着一個海西士兵從城牆上跳了下去,然後同歸於盡。
寧靖侯杜堪也死了。他是被一個海西士兵用長槍刺穿了小腹,不過臨死之前,他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長槍,讓他身邊的安寧侯世子艾賓將對方一劍刺死。
龐燁的後心被流矢射中,若非是幾個士兵救援及時,恐怕已經被砍成了肉醬,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正站在英烈帝的身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城牆之下,金宗彪得意的一笑。耶律哥山和莫亞多爾雖然分別拿下了東西城門,但是自己這裡抓到的大魚可是比他們金貴十倍百倍不止。論起功勞來,他們兩人是拍馬也趕不上。
“告訴金旺麻,最好是捉活的。”金宗彪不忘叮囑身邊的親兵說道。
“是,將軍!”親兵大聲答道。然而剛一擡頭,卻發現西面的原野之上似乎傳來了悶雷一般的響聲,響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親兵舉目望去,卻發現地平線上突然煙塵瀰漫,一條黑線席捲着漫天塵沙朝着戰場這裡飛速趕來。
“騎兵?”親兵多少也是久經戰陣,只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金宗彪也是目瞪口呆,看那騎兵的架勢,好像是將天邊都瀰漫了一般,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馬。
“混賬!難道是河套騎兵?遙今夕和程顯清他們在幹什麼,難道都是吃屎長大的?”金宗彪立刻回過了神來。能夠調集如此龐大的騎兵,毫無疑問是河套方面無疑,然而如此巨大的兵力調動,遙今夕等人怎麼不快馬通知自己一聲?
他卻是不知道,遙今夕派出的通訊騎兵剛剛一踏出朱理縣城,便已經被昊天率領的河套騎兵追上,但是就被萬蹄碾過踏成了肉醬,自然無法通知他了。
“傳我命令,耶律哥山所部三萬士兵立刻退入許州城中,避其鋒芒。本部大軍列好陣型緩步後退。城內的大軍繼續進攻南城,務必在河套騎兵到達之前將其殲滅!”金宗彪大聲喝道。
金宗彪怎麼說也是海西王朝最優秀的將領,雖然被河套騎兵龐大的陣勢所壓倒,但是卻並不慌亂。耶律哥山所部的三萬士兵現在正在河套騎兵首當其衝的位置,不要說他們還沒有列好戰陣,便是已經列好,最多也就是延緩一下河套騎兵的速度。爲今之計,只有退入許州城中,利用城內的建築和街道,這纔有可能逃過一劫。至於自己的這裡,如果能夠躲進許州城中,那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南門還在禁衛軍團的手中,金宗彪也只好選擇全力防守。
他雖然不知道河套騎兵是怎樣穿過遙今夕等人的防線的,但是可以肯定,河套騎兵必定不敢久留,因此自己全力防守或許是會有較大損失。但是如果自己轉身逃走,必然會被氣勢正旺的河套騎兵追上碾碎,一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沒之局。
當然,他也很明白河套騎兵的目的,因此下令莫亞多爾和耶律哥山儘可能先解決英烈帝等重要人物。我得不到的,那你也休想得到。這邊是金宗彪的想法。
“快!城牆上飄蕩的還是我清風的黃龍旗,南門還在我方的手中!”萬馬奔騰當中,昊天激動的叫道。
君唯明師徒就在他身邊的戰馬之上,昊天已經從兩人的口中得知了清風的防禦重點是在南門,因此分出血殺絞殺東門之外的耶律哥山部,自己卻是率領着主力繞道南城。
“傳令信刻和雪傾城,讓他們絞殺城外的軍隊,本部大軍隨本國公攻城!”昊天大聲喝道。
南城之上,禁衛軍團已經剩下不到兩千,而且被擠壓到了城門附近的一小塊地方,不過清風的黃龍旗卻還高高的飄揚在城樓之上,也正因爲如此,昊天這才得知城門還沒有陷落。
本來他們都已經是筋疲力盡,完全是咬着最後一口氣苦苦支撐,但是在得知河套援兵已經到達之後,他們頓時又爆發出了巨大的戰鬥力,暫時穩固了一下防線。城門處的士兵連忙騰出手來打開城門,以接應河套騎兵的到來。
“快!必須在對方援兵到來之前殺了這些人!”莫亞多爾着急的說道,河套騎兵的先鋒已經踏入了南門,但是他們全部是騎兵,無法攻上城牆。現在拜京士兵在城牆上還佔據着機會,只要自己能夠迅速擊殺了英烈帝等人,自己還有後退的機會。
然而,莫亞多爾剛剛舉起手中的佩劍,一支長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喉嚨。努力將腦袋偏轉過去,想要看看用冷箭射殺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可是卻只看到一個乾瘦的背影,他手中的長弓例無虛發,正在努力收穫自己士兵的生命。
啪,莫亞多爾手中的佩劍無力的掉在了地上,雙腿一軟,緩緩跪了下去。他不明白,爲什麼明明已經快勝利了,卻出了這樣的變故。難道,這真的是天意?
隨着莫亞多爾的戰死,河套騎兵的到來,拜京士兵的士氣也迅速下降。當下也顧不得殺人,連忙趁着河套騎兵還沒精神理會他們功夫順着城牆流了出去。
“陛下何在?”昊天隨着大隊騎兵進入南門,看着傷痕累累的千多士兵,着急的大聲問道。
“朕在這裡,靖北公你總算是來了。”英烈帝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了出來,只是聲音無比微弱,有點奄奄一息的問道。
昊天連忙翻身下馬,快步跑了過去。
英烈帝臉色蒼白的靠着城牆坐在一具拜京士兵的屍體上,雙目微閉,半個身子都是鮮血淋漓。
“陛下!”昊天一聲悲鳴,大聲喝道:“軍醫,軍醫何在?”
英烈帝勉力揮了揮手:“不用了。朕不行了,但是還有些話要交代。靖北公,好!好!好!朕原本以爲這樣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有援軍前來,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不愧爲帝國忠良。只是朕在這之前心胸不夠寬闊,很多地方都有負於你。”
昊天哽咽了一下:“陛下千萬不要這麼說,昊天身爲帝國臣子,自然應該爲帝國盡忠。陛下乃是國之天子,行事自然是諸多考慮。”
英烈帝苦笑了一下:“朕不行了,不過現在還沒有糊塗。昊天,你的河套三路加上血色高原,現在已經是一個半獨立的帝國,雖然你心念蒼生,但是朕走之後,天都聖京必然容不下你。”
“陛下!”昊天叫道。
“不要打斷朕的話,朕還有許多事情要交代。”英烈帝喘了口出去,努力張開眼睛說道:“帝國和你之間必然會起衝突,因此朕一開始也在儘量限制你的力量,現在看來,是朕錯了。國師,你還能寫字嗎?”
龐燁後心雖然被流矢射中,不過好在力道不大,他還能勉勵支持,只是沒有軍醫,他的那支箭矢依舊還釘在背上。聽到英烈帝召喚,連忙挪了過來。如此時候,英烈帝很顯然是準備頒佈遺詔了。當下也狠狠的點了點頭。只是這個時候在什麼地方去找紙筆?還是昊天身後的張月婉聰明,和辛皎等人一起掏出潔白手絹遞給龐燁,至於墨水,地上多得是鮮血,也很符合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