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一切準備就緒的昊天一行人在三萬榮譽軍的護送下,開始由延州南下,在途徑定州的時候,昊天還特意檢閱了一下定州的軍政狀況。
何福雖然是由軍入政,但是正如駱祥所說的那樣,他在政務上的能力卻是不容置疑的,定州在他的治理之下,很快就爆發了蓬勃的生機。尤其是西面的望津渡口,雖然河西路和安西路尚處於西北少數民族的控制下,但是由於他們並沒有嚴禁商流,因此現在的商隊雖然還沒有達到戰爭以前的水平,可是也不容小覷。在一番談話之後,昊天很欣喜的發現,這個中年漢子居然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政務之上,一說起定州的現況便滔滔不絕。饒是駱祥打斷了他好幾次,他依然用了兩個小時這才把所有的事情說完。
而面對着李孝的五萬城防軍,昊天就重視的多了。他不僅觀看了四萬步兵的防守演習,而且特別關注了一萬騎兵的輾轉突襲。而李孝在練兵之上確實有其獨到之處,在他的調教之下,剛組建不久的城防軍居然隱隱流露出了一種久經沙場的士兵才能具備的殺氣。不過昊天最爲看重的還是他縝密的頭腦和冷靜與果敢,這一點倒是和他的老上司奉敬一脈相承。在得知了昊天即將南下之後,李孝的偵騎就開始向着陰風古堡和劍門雄關方向延伸,而兩邊駐軍的情況也源源不斷的送到了昊天的手裡。
告別了定州城池,昊天繼續南下,不到半天功夫,巍峨險峻的陰風古堡便出現在了眼前。想到衆人當日在這裡進入天機谷的情形,昊天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抹笑容。
天意輕聲問道:“主公,難道你想前去拜會窺天前輩?”
昊天搖了搖頭:“還是不用了。窺天前輩乃是世外高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還是不要打擾的好。”天機谷中雖然有小道直通陰風山脈南部,但是隻適合小股部隊通行,自己這三萬人馬很難迅速通過。況且,這次並沒有熟知陣法的人隨行,一行人根本就無法通過那座大陣。
駱祥拍馬上前,淡淡的說道:“主公,前面就不是我們的地盤了。”
昊天點了點頭,陰風古堡前面三裡處,乃是秦川李家的傳統地盤。昊天在接手河套之後,也沒有越界。在朝前面走,就意味着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地盤,一路上也得小心翼翼了。
陰風古堡的守將聽說靖北侯昊天到來,連忙開啓了古堡的正門,一干大小官員在守將的率領下親自前來迎接。
“末將秦川李蕭然,拜見靖北侯。”一名青年男子宏聲說道。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當時就讓昊天微微一驚。
昊天連忙翻身下馬,雙手扶着李蕭然說道:“將軍快快請起,大家都是帝國同僚,用不着如此大禮。”他以前只聽說過秦川李家世子李蕭然的大名,但是看此人英氣逼人中氣十足的模樣,就知道他必非泛泛之輩。而且他既然和李蕭漠同輩,說不定便是李家的嫡系。 Wωω☢ тт kán☢ ¢ 〇
李蕭然雖然也不過二十二三歲,但是談吐見解確實是別有一番魅力。昊天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嘆,三大世家之所以能夠在這些年愈加興盛,雖然與帝國的衰弱和數百年的根基有關,但是更重要的還是他們人才輩出,這些傑出的後起之秀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昊天對於三大世家還是沒有一絲好感,如果不是他們的居心叵測,朝廷的北征軍也不會全軍覆沒。
“靖北侯過謙了。想侯爺橫掃河套,誅滅異族二十餘萬,如此豐功偉績,小將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是限於職責所在,不能和侯爺一起共抗異族,未免是人生一大憾事。”李蕭然滿是遺憾的說道,然後這才把目光轉向了昊天身邊的駱祥和天意以及隨行的數萬士兵。
“老夫駱祥,原本是定州小吏,現爲主公座下侍從。這些士兵都是在這次恢復故土的戰爭中的有功之臣,只是由於刀劍無情,他們都成了傷殘之輩。主公天性憐憫,可是河套現在一窮二白,所以希望帶他們進京,向皇上討一個封賞,讓這些勇士們不至於無以爲生。”駱祥一臉鄭重的說道,然後才指着天意說道:“這位是我家主母。”
李蕭然連忙行禮道:“原來是靖北侯夫人。末將有眼無珠,還請夫人不要介意。”
天意微微一笑:“將軍不必多禮。將軍英姿颯爽,有將軍鎮守陰風古堡,真乃是我神州百姓的福分。”
“末將謝過夫人的誇獎。”李蕭然也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拱手一禮之後,便將一行人帶入了陰風古堡。對於隨行的三萬榮譽軍也沒有做過多的刁難,只是他手下的士兵卻是全神戒備。畢竟陰風古堡現在的駐軍不過五萬人,如果昊天心存異志,雖然不一定能夠拿下陰風古堡,但是造成一定的麻煩還是必然的。
昊天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他臉上卻不動聲色,依然和李蕭然聊的親熱,只是一顆心大部懸在了陰風古堡的防禦上。陰風古堡雖然地勢險峻,乃是秦川路北上的咽喉,但是以前在帝國之內卻並不出名。論雄偉,他比不上安西路的嘉峪關和幽雲十六州的居庸關;論險峻,他比不上益州路的劍門關;論交通,他比不上東海路的山海關。不過自從河北三路淪陷之後,有感於塞外異族將入侵河套六州,陰風古堡的地位便突然重要了起來。秦川李家也是傾盡全力的把這裡打造成了抵禦異族南下的重要堡壘。駐軍也從最開始的兩萬增加到了五萬。
雖然後來昊天收復了河套,但是對於這個不知底細的鄰居,李家很顯然並不是很放心,五萬駐軍也是一直沒有消減。昊天一路走來,發現古堡內部倒是有將近一半的工事是在最近修葺的。不過由於陰風山脈的險峻,即使這裡只有五萬駐軍,但是即便有數倍兵力,要想在短時間裡攻下依然不是易事。
昊天謝絕了李蕭然禮節性的留宿提議,他皇命在身,自然不便在這裡久留。況且這裡還是李家的地盤,他在這裡呆的久了難免回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況且李蕭然也不是真心要留,畢竟昊天手下的三萬士兵雖然都是傷殘之輩,但是李蕭然也不是剛出道的雛兒,自然不難看出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他自然希望昊天是越早離開越好。
昊天並沒有選擇一路南下,而是在經過了陰風古堡之後就折道向東,穿過秦川路的漢州康州從豫州路南下,經由丘州進入天都聖京。雖然他一路疾行,但是由於大軍隨行,因此抵達天都聖京的時候,依然花了將近五天的時間。
駐足城外,昊天已經派人前去通報。看着那高達十餘丈的城牆,昊天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雄壯,而駱祥看着昊天那突然綻放出來的萬丈豪情,只是微微的一笑。
昊天馬鞭一指,低聲說道:“駱先生,你說如此雄城,要怎樣才能夠攻克?”
“天都聖京的防禦工事向來是極其完善的,城中即使只有十萬守軍,但只要將領指揮得當,即使是十倍於敵,在短時間裡也休想攻下。不過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天下並沒有什麼攻不破的堡壘,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駱祥淡淡的說道:“就像當初橫掃天下的清風帝國,想太祖太宗的年代,大軍縱橫天下無人能敵,馬鞭所指,鐵蹄所至,號稱清風永吹神州大陸。結果現在了,小人弄權,世家爭權,堂堂天朝,居然在異族聯軍的鐵蹄下喪師辱地。如果不是三大世家的相互牽制和安永昌的居心叵測,以清風的國力,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駱老所言極是。”昊天很顯然是想到了帝國的精銳青龍玄武白虎軍團,三大軍團的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如果不是邊將無能和朝廷剋扣軍餉,北方防線也不至於如此迅速的崩潰。如果不是三大世家當初的心懷鬼胎,北征軍也不會被異族打散。但就是被擊潰後的北征軍也沒有辱沒他們精銳的稱號,昊天就是靠着這些殘兵敗將,這才一步一步的攻下定州乃至於席捲河套。
就在這個時候,北門的大門突然洞開,一行衣着鮮明的官員魚貫而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當朝國師龐燁。站在他身邊的,則是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昊天見狀,連忙翻身落馬拜道:“末將定州昊天,拜見國師。”
龐燁哈哈一笑,雙手扶起昊天大聲說道:“老夫當日就說過,以侯爺之才,必非池中之物,果然如此,不到一月的時間,侯爺便橫掃河套收復六州。如此良臣,當真是國家之幸,社稷之福啊。”
昊天連忙推辭道:“國師誇獎了。末將能有今日,全賴諸將用心,將士用力而已。”
龐燁又是一笑:“侯爺不必謙虛,這還是你指揮得當啊。”說完,他這才雙手扶起天意。
“民女秦天意拜見國師。”如今情況不同,天意也就落落大方的一拜說道。
龐燁連忙說道:“天意姑娘快快請起。呵呵,再過一段時間,恐怕老夫就要叫你侯爺夫人了。”
天意臉色一紅,而龐燁身邊的兩個老人也是微微一笑,天意見狀,更是嬌羞的不行,於是紅着臉退到了昊天身後。
天意這一退,跟在她身後的駱祥頓時出現在了龐燁等人的眼裡。看着駱祥那似曾相識的眼神,龐燁心中猛地一怔,而站在他身邊的兩個老人神情也是一僵,幾人的眼神一觸即開,但是幾人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味。
龐燁終究是久經考驗的人,只是微微的一愣就回過了神來,然後拉着昊天上前對着身邊的兩位老人說道:“兩位,這就是以一千騎兵攻克定州然後席捲河套的昊天昊將軍,哦,現在應該稱呼昊侯爺了。昊侯爺,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兵部尚書鐵真鐵大人,這位是吏部尚書司馬當歸大人。”
昊天猛地一驚,雖然早知道了這兩個老人必定身份非凡,但是他根本沒想到這兩人居然就是和龐燁一起支撐起了整個破碎的朝廷的清風三大柱石。
在清風帝國的諸多將領之中,兵部尚書鐵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雖然他至少有二十年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但是他的威名依然震懾着整個清風。從他十四歲代父從軍開始到二十年前他由東北長城防線調回天都聖京,他整整在戰場上度過了七十餘年的時光。他經歷四朝,曾經三次大起大落。沒落的時候,他曾經被髮配血色高原,在那裡度過了十二年的艱苦歲月,輝煌的時候,他擔任着天下兵馬大元帥兼領兵部尚書,不過這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朝廷新敗,手下掌管的正規軍不過五六十萬人。他的足跡從最東面的揚州路一直走到了最西面的嘉峪關,從最南面的西江防線一直延伸到了最北面的長城防線。清風帝國這數十年來最傑出的將領,比如說現在的南方軍團軍團長歐陽靖忠、朱雀軍團軍團長韓復、禁衛軍團軍團長劉難策以及在北征之時戰死了的花莫趙穆等人,都曾經在他的手下當值。昊天沒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老人,居然支撐起了整個清風的百萬軍隊。
司馬當歸在資歷上雖然無法和鐵真相比,但是他也是歷經三朝,和河套的林太嶽、東海的貫夫石以及江南的陸清流一起並稱清風四大儒。他擔任吏部尚書長達三十年,除了三大世家的子弟,朝廷至少有六成的官員都是他的門生。如果說鐵真在軍隊中是一言九鼎的話,那他在朝廷中的威望則是無人能及。即使是國師龐燁,在面對着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的時候,也是極其禮遇。只是這個老人向來低調,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在聲名上卻無法和龐燁相比。
“昊天拜見兩位大人。”昊天恭恭敬敬的拜道。對於這兩個老人,他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他的誠意,即使是他身邊的天意等人都能夠感到,而鐵真和司馬當歸只是微微的一笑。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會和昊天行禮,於是微笑着誇獎了幾句。倒是司馬當歸在看着駱祥的時候,神情古怪的點了點頭,而駱祥現在也沒有了固有的陰沉,居然也是一臉的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