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昊天發現對方的大營裡炊煙提前升起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戰爭立刻就會開始。揮了揮手讓獨孤宇明前去準備,而自己則是站在大河邊上親自監督着投石器和那些黑色木桶的擺放。
這次防禦戰的主力是獨孤宇明和邊重行的五萬大軍,作爲配合的還有江沉舟的三萬榮譽軍和司徒列的五萬城防軍。鑑於石州的特殊位置,昊天特意在這裡放了整整五萬軍隊。只是不知道司徒列現在訓練的怎樣了。
低沉的牛角號緩緩在渡口北岸響起,伴隨着不斷迴盪的牛角號聲,塞外三國無數的士兵排着井然有序的隊伍緩緩的走出了營帳,然後在渡口北岸大約一里處停住了腳步。
“獨孤,就看你們的了。”昊天微笑着拍了拍獨孤宇明和邊重行的肩膀說道。在他手下的諸多將領中,獨孤宇明最是擅長步兵進攻,邊重行最是擅長防守作戰。如今昊天手下除了展書堂率領的一千親兵,在沒有一個騎兵,因此這一戰的指揮任務自然是落在了重傷未愈的獨孤二人身上。
獨孤宇明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而邊重行的身子也似乎更加瘦削了些。當昊天那天下令組建白鶴軍和磐石軍之後,兩人就悄悄的瞞着昊天和天意回到了兵營。而在兵營裡,他們兩個的康復速度明顯大過了在病房裡。看來軍隊真的是他們的生命。昊天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這樣感慨的說道。乾脆也就聽之任之,而兩人在練兵上確實有獨到之處,雖然才幾天工夫,但是手下的數萬大軍已經隱隱流露出了幾分淡淡的殺氣。
“連弩手準備!”獨孤宇明平靜的說道,在他的正面,是耶律遲顯派出來試探的兩千輕騎兵,不過耶律遲顯明顯沒安好心,這兩千騎兵全是來自鐵鷹部落。
冬季的風陵渡口,在寒風中顯得愈加的空曠蒼涼,兩千騎兵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即使遠遠的隔着大河,仍然讓河套的士兵們心驚不已,獨孤手下的不少士兵的臉上甚至還浮起了絲絲恐懼。獨孤宇明和邊重行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笑。如果這手下的五萬士兵是他們以前的老部下,那別說兩千騎兵,就算是兩萬,他們也不會將其放在眼裡。可是這些士兵要麼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要麼是曾經在塞外異族的手下吃過大虧的原北征軍士兵,雖然士氣可嘉,但是難免會有一點懼色。不過他們並沒有瞧不起這些士兵,他們相信,只要經歷了這一戰,給他們一個勝利鼓勵一下,他們一定會迅速的成長起來。
鐵鷹的騎兵已經快要越過了大河,不過獨孤並沒有着急,連弩的發射速度雖然很快,威力也很大,而且在射程上也有突破,能在120米左右發揮威力。比起普通弓箭100米的射程來還要遠了不少。只要進入他們的射程範圍之內,保證就是一陣狂風驟雨。
“連弩,放!”看見對方已經進入了射程,獨孤冷冷的說道,然後數千支箭矢頓時如流星般劃過天空,綻放在鐵鷹騎兵的隊伍之中。不過鐵鷹騎兵也算得上是騎戰的行家,一看見對方的弓箭,就立刻將降低了身子,全身伏在馬背上,人馬合一的迅速衝擊。只是獨孤宇明的連弩並非是直線射擊,而是斜上角45度的發射,這樣雖然又縮短了一點射程,但是從空中掉下的箭矢威力卻增大了不少,而且也更難以防備。雖然鐵鷹士兵儘量將隊伍拉的很開,但是還是有上百個倒黴蛋被箭矢射中,一聲不響的跌落馬下,然後被後面的騎兵踩成肉醬。
“第二列,放!”獨孤宇明沉着冷靜的下令道。他手下的連弩手全部是三段式的連續射擊,第一列舉弩射擊的時候,第二列的士兵已經準備完畢,而第三列的士兵則是剛剛從最前面退下來,正在裝上弩箭。這樣三重浪的射擊方式,可以將連弩手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只是鐵鷹騎兵的速度實在太快,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也就是幾個呼吸的瞬間,獨孤的連弩手只是在射出了四陣箭雨之後,鐵鷹騎兵就已經殺到了陣前。只是經過了連弩的洗盪,兩千騎兵已經剩下了不到千人。面對着早有準備的氣勢如虹的磐石軍,彷彿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撞在了礁石上面,頓時四散開來。他們手中的狼牙棒威力雖然巨大,但是和河套士兵長達一丈的刺龍槍比起來,長度還略顯不夠,高速運動中的騎兵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撞在了刺龍槍上,然後被串成一串。後面的騎兵運氣雖然略好,但是白鶴軍的陌刀手早已經等待好了,雖有漏網之魚,但是在他們的圍剿之下,再無半點聲息。
“塞外異族也不過如此。”獨孤淡淡的說道,而周圍士兵們的士氣則是一震,看到兩千騎兵在他們面前如此輕易的覆滅,他們心中的喜悅和自信自然是不言而喻。唯有旁邊的邊重行淡淡一笑,獨孤這句話也就是激勵人心而已,如果塞外異族真的就只有這兩把刷子,那麼帝國的北征軍怎麼會敗得一塌糊塗?
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邊重行已經看清了對方的裝備。在遊牧民族中,最爲精銳的部隊乃是他們的鐵甲弓騎,其次是普通的弓騎,然後纔是拿着狼牙棒和長槍的普通騎兵。這支倒黴的輕騎兵很有可能是得罪了對方的大將,所以特意拿出來試探自己火力的。如果是對方的精銳弓騎,己方就算能將他們全部殲滅,但是自身也必定會出現不小的傷亡,那裡會像現在這樣損傷極小?
渡口北岸,看着兩千騎兵全軍覆滅,橫石哈桑的臉上沒有一點的傷感,這個結局是他早已經預料好的,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居然如此的強悍,還沒有摸清對方的防禦陣地就已經全部戰死,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對方似乎沒有騎兵啊?”赫基木兒淡淡的說道。
橫石哈桑接過話頭:“河套雖然產馬,但是經過了我們的洗盪之後,他們根本沒有多少馬匹組建騎兵。況且騎兵的組建並不是步兵這樣能夠速成的,必須要長時間的訓練和生與死的磨礪,他們現在沒有足夠的騎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赫基木兒主動請纓的說道:“耶律遲顯將軍,不如讓我手下的兒郎上前衝殺一下吧?本將軍就不信,僅憑着步兵就能夠擋住我軍的重騎兵。”
耶律遲顯眉頭一皺,淡淡的說道:“不勞將軍好意了,此次聯軍既然是以我曼丹爲主,那本將軍豈能看着盟友在前面衝殺而自己卻在一邊作壁上觀?蕭士成,讓索哈姆的鐵甲重騎準備,告訴他,如果不能夠撕開對方的防線,他也就不用回來了。”
橫石哈桑心中一喜,不過表面上依然關切的說道:“耶律遲顯將軍,需不需要我們鐵鷹助你一臂之力?對方的防線不僅完整而且穩固,索哈姆將軍未必能一舉突破對方的防線。”
耶律遲顯的臉色頓時變得特別的陰沉,冷哼了幾聲,這才說道:“將軍好意,本將軍心領了。對方的防線雖然佈置的嚴密,但是除了益州路的白耳軍團,天下還沒有任何步兵能夠正面抗衡我國的鐵甲重騎。”雖然耶律遲顯一直認爲即使是白耳軍團,在正面作戰中依然不是自己鐵甲重騎的對手,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了一點的好。
而橫石哈桑則是很謙恭的一笑,只是眼神中滿是說不盡的鄙視。
低沉的牛角聲再次響起,索哈姆的兩萬鐵甲重騎緩緩的開出了大營。他們前進的腳步雖然比較緩慢,但是在那緩慢的動作中卻流露出無窮的殺意和壓迫感,即使是原本準備冷眼看熱鬧的橫石哈桑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肅。和曼丹交戰多年,他自然知道這些重騎兵的巨大威力。和自己部落的鐵甲重騎相比,對方唯一欠缺的就是馬背上嫺熟的技術和來自血脈繼承的精確射擊,至於盔甲的堅韌和隊伍的紀律性,則是己方完全無法相比的。
赫基木兒則是無所謂的打了一個哈欠,索哈姆能一舉蕩平對方那自然是好事,不過如果不能,甚至全軍覆沒,那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死的是曼丹的士兵,和他們毫無關係。說不定他們兩敗俱傷之後,自己還能撿一點便宜。
“終於來了嗎?”邊重行的臉上微微一笑,輕輕揮了揮手,無數的木桶就已經放在了投石機上。而獨孤宇明的眼神則是瞬間變得鋒利起來,鐵甲重騎,可不像是專門前來送死的鐵鷹輕騎兵那樣好對付,即使是白耳軍團的士兵在這裡,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是這樣一支剛剛組建的軍隊。
鐵甲重騎是塞外異族最爲彪悍的突擊力量,他們的戰馬都是精挑細選的良駒,負重能力和奔跑能力都是一流,而他們的騎士也是最爲精壯的優秀士兵。包括整匹戰馬,他們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盔甲所覆蓋。這樣的盔甲雖然降低了他們的機動性和長途奔襲能力,但是卻增強了防禦力,對於普通的箭矢近乎免疫,即使是白耳軍團的連弩,也很難穿透他們的盔甲,而且在短程突破上具有極其巨大的殺傷力。
清風帝國在和塞外異族的征戰中之所以長期處於守勢,雖然是受到北方地形的制約,但是很大程度上來說也是因爲缺少能與之相抗衡的突擊力量。清風帝國出產馬匹的地方並不少,比如說豫州路、秦川路、河北三路、河套六州、西北二路和血色高原,但是西北二路向來貧瘠,河套百廢俱興,豫州路和河北三路的馬匹大多隻能夠載重運輸,秦川路又處於李家的控制下,而血色高原環境艱苦,每年能爲帝國提供的馬匹也是有限。因此,帝國的騎兵除了多爲血色高原的遊牧民族組建的龍騎軍團,根本沒有哪支騎兵能和塞外異族的鐵甲重騎相互抗衡。
耶律滄海之所以把支戰場的突破口選在了風陵渡口,很大程度上就是考慮到鐵甲重騎的重量,雖然安州的壺口渡口更適合騎兵突擊,但是壺口渡口冰面較薄,很難承受鐵甲重騎突擊時的重量。
“標槍準備!”獨孤宇明沉聲喝道。對於鐵甲重騎,連弩是根本沒有作用的,不過標槍就不同了,這種小巧的標槍能夠很輕易的穿透高速運動中的鐵甲重騎的盔甲,並且在很短的時間裡將其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鐵甲重騎在成建制的突擊的時候,那威力確實是無與倫比的。至少獨孤宇明手下那些剛剛恢復了幾分信心的士兵現在又變得臉色蒼白。
“標槍,射!”獨孤宇明冷冷的說道。伴隨着他的冷喝聲,他平時近乎殘酷的訓練終於在這時候得到了良好的運用。雖然臉色還有些慘白,但是下面的士兵們還是表現的有模有樣,三重浪的標槍雨後,對方的前鋒登時稀疏了不少。由於不少的騎兵中槍落馬,導致騎兵的隊列也有了一些混亂,不過曼丹騎兵終究是久經沙場之輩,只一瞬間之後,對方便已經主動的調整了隊形,整個隊伍依然是殺氣騰騰。
“擲斧手,殺!”獨孤宇明有條不紊的說道,然後無數的精巧的只有三斤重的雙刃斧頭登時飛射了出去。這些斧頭的威力很顯然比標槍大多了,凡是被飛斧砸中的士兵,無一不是盔甲破碎,甚至當場就被砸的倒飛了回去。
面對着和河套守軍威力巨大的攻擊方式,索哈姆和他部下的兩萬士兵只是埋低了腦袋,將身子全部壓在了馬背上。他們深信,只要能順利的衝到敵軍的面前,那必定就是勝利。
“刺龍槍準備!”獨孤宇明看見對方已經快要越過了大河冰面,立刻就要靠近己方陣型,揮了揮手,無數長達一丈的刺龍槍便從隊列中伸了出來,整個隊列立刻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刺的巨大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