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昭昌點齊了兵馬,出了南門就一路急行。延州到克州不過一百三十里路,騎兵只需要兩個多小時就能夠到達。此時的天色已經明朗了起來。一路望去,官道上不時可以看見幾個狼狽不堪的海西士兵。這樣的情形讓耶律昭昌有喜有憂,憂的是看着這些士兵的模樣,就知道金梁河的軍隊必然是凶多吉少,喜的是既然只是三三兩兩的潰軍,那麼可克州就應該還在己方的手中。
只是當他趕到克州城下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克州城早已經被對方所攻佔。城牆上站滿了精神抖擻的清風士兵,城樓上飄揚的也是清風帝國的清風永吹神州大陸旗。
看見曼丹大軍的到來,城樓上突然響起了一聲大喝:“大帥爲何現在纔來,定州昊天,已經恭候多時了。”
“定州昊天?本帥未曾聽說過!”耶律昭昌一身功力了得,雖然隔得很遠,打他還是清晰地看見了城樓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於是毫不示弱地說道。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空曠的城門外顯得更加的洪亮,即使是城樓上的昊天也是一驚。
對耶律昭昌的針鋒相對昊天毫不在意,他只是哈哈一笑:“某人本來是就是無名之輩,大帥未曾聽說過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大帥面對着昊某把守的克州城有何感想?”
耶律昭昌眼睛微微一眯,面對着早有準備的克州城,他手下只有一萬五千騎兵,除非是遊牧民族的弓騎兵,不然根本無可奈何。狠狠地咒罵了一下金素喝,耶律昭昌也懶得顧及顏面,大手一揮,大軍便緩緩後撤。他現在擔心的回去的路上是否早有了對方的埋伏。對方既然能夠料到自己會馳援克州,那就不可能不對此做出準備,看來自己最開始是失算了。
也許是攝於曼丹強大的騎兵,定州方並沒有出城追擊,耶律昭昌也得以充分的調整軍隊返回延州。大軍一路上居然是前行的異常順利,這不禁讓耶律昭昌好生奇怪。作爲一名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他是註定不會喜歡安靜的。因爲安靜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風暴。想到這裡,他的眉頭不由得一皺:“弗雷德,你說那個昊天爲什麼沒有在中途做出攔截?我們早就已經計算過了,他應該還有兩萬的剩餘兵力。此人既然能夠不動聲色的連下兩城,那麼必然是精於用兵之人,不可能放過任何一份可以用上的力量。”
弗雷德也是不解地說道:“大帥說得不錯。向我們這樣一支疲軍,只要是上過戰場的人都不會忽視。可是這一路上我們確實沒有看見對方的伏兵。難道他們真的是損傷慘重,根本無法和我們在野外較量?”
“應該不是。”耶律昭昌搖了搖頭:“克州城並沒有明顯的戰火痕跡,這說明對方是靠着智取奪下克州的。既然是這樣,那麼對方的損失必然不大。他們之所以放過了我們這一路軍隊,應該是還有更需要用到這些軍隊的地方。”
話音一落,兩個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對望了一眼,嘴裡不約而同的說出了兩個字:“延州!”
“大帥,我們是不是過慮了?延州有我們的一萬五千精銳步兵,而且還有錫克坐鎮,就算敵軍有兩萬之衆,可是要想拿下早有準備的延州,也是難比登天啊。”弗雷德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耶律昭昌一臉陰沉:“敵軍千里奔襲,只能用騎兵。而用騎兵攻城,除了遊牧民族,唯一的辦法就是裡應外合。本帥最開始的時候一直以爲對方里應外合的對象應該是延州城中的二十萬百姓和那三萬多戰俘,嘿,沒想到還是失算了。”
“大帥這是何意?”弗雷德雖然已經猜到了耶律昭昌要說什麼,但還是心存僥倖地說道。
“那個來報信的海西士兵!就是那個海西士兵和那些殘兵敗將,他們纔是對方里應外合的棋子。”耶律昭昌冷冷地說道。
“可是他們一行人不過百人,南門灰空閔行的手下可有着一千人啊。”弗雷德忍不住說道。
耶律昭昌一臉懊悔地說道:“你忘記了我們當時讓他們幫着收容那些潰散的海西士兵了嗎?他們大可以假借這個命令,讓敵軍裝扮成潰軍潛入城中,然後趁着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城中百姓和俘虜身上的時候,用計擊殺灰空閔行然後引大軍進城。好計謀啊,沒想到對方軍中還有這樣的人才。”
弗雷德此時也是一臉的憂色:“大帥,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耶律昭昌勒住了戰馬,傳令全軍休息之後,這才說道:“延州現在也應該失陷了。我們現在急匆匆的趕回延州,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對方的輝煌戰績再增添上光輝的一筆。如果不出本帥意料,他們必然已經在延州佈下了圈套,就等着我們去鑽。”
“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敵軍的兵力和我們在伯仲之間,只要佈置得當,就算不能奪回延州,也必然會讓他們吃一個大虧。”弗雷德獻計說道。
耶律昭昌搖了搖頭:“不行,敵軍最開始的時候兵力是和我們相當。當時只要他們能夠攻入城中,先不說城中的普通百姓,就是戰俘營裡的那幾萬戰俘,就能讓他們的兵力增加好幾倍。而且對方士氣正盛,我方士氣低落,又沒有安穩的後勤保障,這一仗可以說是未戰先敗。”說到這裡,耶律昭昌又是一陣後悔,當初要是把那些戰俘迅速押解回了國內,那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失敗?當日六族聯軍在擊潰了清風的北征軍之後,除了三大世家的直屬軍團,其餘三十萬士兵除了小部分戰死和逃走,還有二十餘萬士兵被俘。面對着這筆巨大的財富,塞外六族自然不可能不動心。在討價還價之後,六族終於按照自己在這一戰中的貢獻瓜分了戰俘。不過由於時間倉促,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和清風朝廷商談這些戰俘的贖回價格,因此全部都還關押在各自的領地裡。結果對方每佔領一城,就解救一次戰俘,兵力也因此增加了幾萬。自己雖然命令錫克在必要的時候剷除這些戰俘,但是對方既然早有打算,那麼弄不好現在錫克也已經被這些戰俘給剷除了。
想到這裡,耶律昭昌再不遲疑,轉身對着弗雷德說道:“弗雷德,傳本帥命令,全軍立刻調整方向,往東北安州前進,與當地拜京的駐軍會合。”
弗雷德一驚,忍不住說道:“大帥,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延州了嗎?而且我們和拜京向來不和,他們在這個時候會不會落井下石?”
“不會。深傑爲人雖然剛愎自大,但是脣亡齒寒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我們東北三國向來同氣連枝,他即使對我們不滿,但是也不可能坐視不理。而石州的鐵鷹和我們是世仇,吉州的秋明路況又太差,不利於我們大軍前行,只好先到安州去避一避風頭。”
耶律昭昌說得不錯,他的大軍剛走,昊天的大部隊就已經潛伏到了延州南門外。在假扮的海西士兵冠英的幫助下,數百名精銳騎兵全部打扮成海西潰軍的模樣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延州城。而延州南門的守將灰空閔行不疑有他,加上最開始耶律昭昌的命令,他也就沒有在這上面傾注太多的心思。而當進入的士兵達到千人之後,率軍潛入的奉敬也終於發動了。
先用計殺掉了灰空閔行後,奉敬便立刻率軍前往城中的戰俘營。他的經驗告訴他,要想給這些塞外異族一個驚喜,那最好的手段莫過於放出這些戰俘。而城外早已經等候的不耐煩的了信刻和血殺則是在收到了奉敬的信號後毫不猶豫的衝殺了進去。只聽得一陣馬蹄疾響,延州城頓時陷入了一陣兵荒馬亂之中。
這時候,錫克正在城守府中坐鎮。由於耶律昭昌將整個延州的大局全部交給了讓他,他自然不敢怠慢。一邊派人加緊巡視,一邊讓手下看緊戰俘營,而他自己則是率領着五千精兵親自坐鎮城守府,作爲最後的預備隊。
“什麼?南門失陷了?”接到親兵的報告,錫克登時滿頭大汗,防守延州的最大依仗就是延州的城牆,南門如今淪入敵手,那對方必然在不顧及。而自己手中就只有五千步兵,其餘的士兵不是在城牆上巡視就是在戰俘營看押,而大帥的騎兵則已經奔赴克州,這下該如何是好?
來回不安的走了幾趟之後,錫克這才咬了咬牙下令道:“傳本將命令,延州城中所有士兵立刻放棄目前的任務,全部就集中到城守府。然後派出多股信使,立刻給大帥報信,請大帥立刻回援。”
曼丹王朝不愧爲北方最強大的軍事王國,他們士兵的素質確實是一流。雖然處於劣勢,但是他們並沒有驚慌失措,在上級的指揮下,佔據了城守府的有利地形,準備和城外攻入的敵軍拼死一戰。城守府本來就不大,而且圍牆高厚,儼然就是一座小型城池。加上近萬名士兵的佈防,整個城守府頓時就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刺的龜殼,這讓組織了數次進攻都是無功而返的信刻憤怒的直罵娘。
“信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完成了解救戰俘的任務之後,奉敬立刻率領着他的部隊前來城守府支援,而已經肅清了殘敵的血殺這時候也到達了這裡。
信刻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城守府的防禦工事特別健全,而且裡面的士兵也不像是我們以前碰上的那樣軟蛋,兵力也着實不少,我已經進攻了好幾次,但還是沒辦法攻進去。”
奉敬看了看防守森嚴的城守府,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個主事之人還真有幾分本事,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構建出這樣完善的防禦工事,塞外第一強國果然名不虛傳。”
血殺淡淡地說道:“但是他完全放棄了反攻,全部龜縮在了裡面。只這樣乾耗下去,只要時間充裕,我們就算是餓也要把他們餓死。”
奉敬眉頭一皺:“可是耶律昭昌的大軍現在說不定正爭分奪秒的往回趕,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肅清延州城中的所有抵抗力量,那麼兩面夾攻下,我們必定損失慘重。”
血殺微微一笑,在這之前,奉敬等人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笑過,在火把搖曳的火光中,他的笑容居然是那樣的殘忍和血腥,奉敬等人甚至能從他的笑容裡感受到濃濃的死亡的氣息:“他們唯一依仗的也就是這道高牆,只要我們捨得付出代價,全殲他們並非難事。”
奉敬也是一個聰明人,頓時理會了他的意思,於是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火攻?”對於天意認的這個義父,奉敬和信刻都不是很感冒。不過礙於天意的關係,兩人在他的面前又不得不保持着必要的尊敬,所以每次稱呼的時候兩人都是含糊其辭的說一聲你。
血殺點了點頭:“不錯。城守府是一座獨立的建築,即使發生了大火,也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只是這麼美輪美奐的一座城守府,就要這樣毀滅了,是有一點可惜。”
奉敬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只是心中卻暗暗說道:看你那樣也不是真的惋惜。不過他也明白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於是揮了揮手,讓手下的士兵前去準備。
當漫天的大火在城守府中燃起的時候,錫克就已經明白了大勢已去,只是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心狠,一把大火不僅將整座城守府化爲灰燼,也將自己手中的近萬名士兵葬送在了其中。並沒有像手下士兵那樣拼死突圍,錫克只是靜靜地坐在城守府的大廳裡,溫柔的一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熊熊的大火中,大廳連同着裡面的錫克的屍體也被燒成了焦炭,唯有他身前那把錚亮的指揮刀,才證明了此人生前的不凡。
只是血殺等人準備伏擊耶律昭昌的計劃也落空了。誰也沒有想到耶律昭昌居然是如此的狡猾,一嗅到一丁點兒的不對勁,立刻扔下了手下的士兵逃之夭夭,這不能不讓血殺等人遺憾。不過他們在城外埋伏的部隊也不是全無收穫,快到中午的時候,原本還在定州和克州的昊天天意玄機甚至駱祥居然一起來到了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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