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神策軍依舊只是殿後任務,可是在兵械之上都是供應的雙份兒,大宋立國百餘年所積蓄下來的甲帳早就已經是堆積如山了,箭矢一捆一捆運轉而來,只要你有一把子氣力,活動得開,穿多少層甲冑都是無妨。
這一刻,緊緊跟隨在後面的便是數十輛大車,大家互相望望,這般配置,讓得以前常勝軍改編的士卒都是瞪直了眼睛,平日裡當成兒子一樣的破爛裝備,在人家的手上,更好的就像路邊的大白菜一樣。
這些兵器,都是用稻草加油紙包裹着,平日時節都是保養得極好,有宋以來,一直未曾忘記祖宗教訓,誓要收復幽雲十六州,將這北伐事業進行到底,而歷來的大宋君王,生活上都是極其的簡樸。
這都是因爲開國君主趙匡胤開了一個好頭,趙匡胤不僅是一代開國明君,還是一個倡導節儉並以身作則的皇帝,不僅僅是對自己簡樸,他對子女教育也極其嚴格,每逢節日或妻女生日,趙匡胤只是送給自己的母親和妻子幾吊錢作爲節日禮物,別的什麼也沒有。
其實,宋太祖有的是錢,當時開封的三十二個國庫裡裝滿了財物,但趙匡胤一點也不揮霍,生活一直很樸素,他睡的宮殿裡只掛着青布和葦簾,用的絲織品都沒有繡圖案。
趙匡胤的三女兒永寧公主17歲生日的時候,穿了一件漂亮的綵衣,女孩子愛美之心,基本上人人都能夠理解,可是趙匡胤就對她訓斥了一番:“你生長在富貴之家,現在的地位和生活已經夠優越了,你應當珍惜這種幸福生活,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怎麼能帶頭鋪張浪費呢?今日你開了這個頭,便是有多少人爭相效仿!”
最後竟然讓永寧公主將綵衣放進國庫,永慶公主雖然委屈,可是聽了也是慚愧萬分,忙跪拜稱謝,保證從此再不奢侈了,果然,此後永寧公主的衣着打扮就樸素起來。
就是這樣的一個君王,他整日所思慮的也是將國庫儘量充實起來,爲北伐幽雲籌備軍資,中原王朝打仗都是極其的消耗國力的,他們和少數民族不一樣,他們南下消耗物資極少,打到哪兒,搶到哪兒,他們本來就窮,你能指望中原朝堂在他們那裡搶到東西,無異於是異想天開。
雖然宋太祖英年早逝,可是他的作風,無異於是爲後人豎了一根標杆,一直到宋徽宗這裡才破了例子,趙匡胤時代,整個皇宮,太監宮女加起來不到三百,而當今官家趙佶,僅僅是嬪妃加起來就是一百餘位。
更不用說他大興花石綱,其中有一塊異石,從江南運送到汴京,就足足花費了三十萬貫,而所有奇花異石裡面,在他心目之中一般點石頭,運到汴京也是需要花費八千貫的錢財,八千貫相當於什麼樣的水準呢?在那個時候就是兩百個家庭一年的生活所需,而這樣的奇石,最後據統計,運送到汴梁的大約有十萬塊,更還不用說那些三十萬貫的妖孽級別存在。
僅僅就是花石綱一項,便是將祖宗的積蓄耗費得太多太多,甚至還逼迫得以方臘爲首的農民起義,而其結果,不過就是爲了滿足他個人藝術上的喜好。
即便是如此,可是百餘年積蓄下來的底蘊也是不小,兩次北伐戰事,總能全須全尾的支應得完備,當然,在這其中,還有宰相王黼出了一份力氣,甲帳器械都是前代留下來現成的,可是北伐的糧餉軍資卻是不好籌集了,王黼便是出了一個餿主意,那就是增加一項北伐賦稅,好在這個時候整個大宋百姓都算是小康水平了,國民生產力佔世界的百分之八十,國民生產總值是明朝的十倍。
最後王黼向官家趙佶報上去的數額是六千多萬貫,這其中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是進了他私人的腰包。
神策軍的心思就這麼簡單,大家吃得不過就是刀口舔血的這碗飯,到了戰場之上,總歸要多殺幾個敵虜,將來若是有幸,還能迴轉,安安分分的做個農家翁,稍微混出點名堂來的,說不定還能去那東京汴梁走上一遭,那地方,可聽說直娘賊的是人間天堂啊。
可是現如今,沒了這份頭頂的功勞,專撿這殿後的差遣了,大家雖說起初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可是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了半分怨言,跟着童貫那鳥閹人也沒甚打頭,大宋上頭的諸位相公實在是考慮得太多,難免打將起來就是畏首畏尾,扯手扯腳,可是之間這北伐戰事要想完完全全的打下來,還是要將主有膽色,有決斷,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
不得不說,楊凌在涿易二州的表現是確確實實將這羣廝殺漢的人心給收攏了過來,在大宋軍伍如今暮氣漸深的行事風格之中,楊凌無疑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廝殺漢只有跟在他的身後,才能打一場痛痛快快的戰事,起碼不管在什麼時候,回望一眼,總能見到這位小楊將主的身影,也只是隨着一同向前,向前,廝殺漢佩服的便是這樣敢打敢拼的性子。
楊凌帶領着麾下將士,已經遠遠的看見了涿州城,前番走的時候,這裡還是瀰漫着一股子腐爛的氣息,而經過這些日子的修整,已經和當日的殘破模樣大不相同,在源源不斷的物資轉運而來之後,總算是能夠喘上一口氣兒了,有些破損的城牆已經修補一新,城上守具層層疊疊,城外四下哨卡堆撥刁斗森嚴,城頭守卒衣甲鮮明,早已經不是當初那破敗的氣象。
更不用說,這裡較之雄州能更好的供應前線的兵馬,自從誓師之後,早已經是在雄州城堆積如山的物資便是源源不斷的運轉到這裡,那些城內的房屋居所都是用來囤積軍資,城中甲士也只能是睡帳篷,只因這裡便是成爲了北伐大軍糧草的命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