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裂口瞬間就被常勝軍士卒所充斥,主將衝殺在最前頭,就算是他們還存有活命的心思,這個時候也是更加的瘋狂了起來,總歸要護得都管的周全,郭藥師幾乎就是被部曲所死死的拉到了後面,一時之間常勝軍以更大的傷亡換來了宋軍的防線告破,死死的往前衝殺進去,猶如一把尖刀直刺中心,披荊斬靡,一往無前。
破開了兩道口子之後嚴世臣幾乎就頂在最前頭,剎那之間就是受了數刀,這等情形,眼見就是要破陣,再拼下去不過就是死死的再拖住常勝軍片刻而已。
正在此時,後面一員宋兵趕到羅延慶身旁,“羅指揮使,嶽指揮使已經在後面列陣接應,貴部將士下來喘口氣兒吧,郭藥師這廝是存了亡命的心思,俺們犯不着與其拼命,活活也能耗死他的氣力!”
這個時候羅延慶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塊石頭,岳飛的反應也是極快的這麼快就將第二道防線布好,說句實在話,直娘賊的常勝軍真是不要命了,就這般飛蛾撲火的殺將過來,也不知道是誰的、給他們的勇氣與自信。
“先撤吧!”羅延慶閉上了雙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個場子,總有一天俺們會親手找回來的。”
說完之後便是策馬迴轉,前頭的嚴世臣也是打出了火氣,這個時候領着麾下一都的兵馬只是死死的咬住常勝軍,不讓其上前一步,“羅大哥你先走,俺再拖一陣!”
羅延慶喚道,“世臣莫要戀戰,爲了二郎,善息此身!”
……
場面廝殺自然是到了極其慘烈的地步,常勝軍猶如飛蛾撲火,硬生生的將嚴世臣所部打得幾乎全軍覆沒,最後嚴世臣幾乎是被僅存的十幾名將士拖住而走!
一時之間,此處又是丟下了不下三百具屍首,整個營地的血腥味更加的刺鼻。
可是常勝軍士卒在得了小勝之後,更加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麾下將士幾乎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便是直往後面殺去,殺到這個份上,常勝軍前前後後也是折損了近兩百人,傷者更是無數,可是一往無前氣勢竟然沒有稍稍頓挫。
岳飛的指揮距離前面的羅延慶所在不過一百步不到的距離,羅延慶雖然小敗一場,可是損傷還算不得很重,退下的時候也是整齊而下,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羅延慶走到陣列之前便是衝着岳飛抱了抱拳,“鵬舉,且小心注意一些,直娘賊的領頭的就是郭藥師本人,此人廝殺功夫極好,麾下常勝軍又是拼死!”
岳飛點了點頭,神情一片鄭重,“楊大人已經知曉此事,此戰,斷不能叫常勝軍小瞧了!”
羅延慶嗯了一聲,便是回身道,“都給俺繞開鵬舉的陣列往後走,誰要是衝撞了,鵬舉只管殺,俺就當看不見!”
這個時候陣列的重要性多麼的重要是顯而易見的,依照常勝軍以命博命的打法,陣列一亂便是如魚得水,恨不得將整個大營都攪得一塌糊塗,到時候說不定就被鑽了空子,楊凌所在之處就是更加的危險了一分。
中軍營帳之處,楊凌早已經是上了馬,馬小英卻是早就被親兵強行帶除了老遠,這個時候不管她哭得再是梨花一枝春帶雨,楊凌都是狠下心來。
身爲一個女兒家,跟隨楊凌出生入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能夠有此情意楊凌心中已經是極爲受用,難不成還真的死在一起,做個同命鴛鴦?要做也是做活鴛鴦,畫風明顯不對!
這一次恐怕是許久未曾見到過慘重戰事,前方的軍情一次又一次的傳到他的跟前,他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常勝軍這般毫無章法,可謂是存了搏命的心思。
可這個時候,楊凌偏偏還得裝出一副笑臉,“有甚大不了的,某的腦袋就在這裡,郭藥師要是有本事,徑直來取就是……”
麾下兒郎明知道楊凌的心中或許並不是這般的輕鬆愜意,可是不管怎地,楊凌一番話說出之後,他們的心理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身側的湯懷領着親衛死死的護着楊凌,倉促之間只是布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圓陣,將楊凌拱衛在中央,由是如此,湯懷依舊是心中不安,“大人,移步罷,這廝殺的事情,有俺們便罷了!要是有個閃失,俺如何對小英姑娘交待,如何對嶽哥哥交待,如何對俺們數千弟兄交待!”
楊凌聽到此處,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湯懷,“直娘賊的,你就對袍澤如此沒有信心?自領軍以來,你什麼時候見到過老子退過一步?我不退,總歸要在一處,大不了就和數千弟兄在此拋頭顱,灑熱血,也不失爲人生一件快事!”
“大人啊,大人,你糊塗啊,如今你身系全軍安危,縱然是潰敗也未嘗沒有東山再起之日,俺在西軍混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般不要命的,況且易州奪城之功,還有恩賞未下,將來就是好大的損失,說到底總是爲了以策萬全罷!”
“大人,先撤一步吧。”
“以後總得留下人爲俺們燒紙錢。”
……
楊凌不管周遭親兵如何說,這個時候只是鐵着臉,他心中清清楚楚的明白,常勝軍攜必勝之勢而來,若自己能死死的釘在此處,方纔有一線生機可以爭取,若是自己一但後退一步,軍心必然大亂,自己是活下來了,可是不知道又有多少血勇兒郎的性命會因爲自己的這一舉動輕易喪失,說到底,他的心腸還是不夠硬,若是當道大宋諸公,早已經是到了十數裡開外。
楊凌的前世,不能挑不能扛,骨子裡甚至還有一點懦弱,雖然嫉惡如仇,可也絕不會見義勇爲,穿越至此,與這羣千年之前可愛的人在一起,心中那熱血似乎就被點燃了一般。
直娘賊的賊老天,反正老子這條性命也是賺來的,大不了就是人死鳥朝天,權當來這大宋免費旅遊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