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他們把汽車發動起來了。”憲兵中隊長也跟着酒井爬到高處瞭望,從酒井那裡拿回自己的小望遠鏡浮光掠影看了幾眼,就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
酒井生氣的盯了憲兵中隊長一眼,劈手奪回望遠鏡對準公路上仔細的看。
汽車停在路邊的時間過長,有幾輛甚至打不着火了。酒井看到忙忙活活的人羣打開車蓋子,拿火去烤發動機,還有人拿着搖把在車前頭猛力的搖着,期望汽車快點發動起來。
剛纔看到的小笠曹長又不知道被這羣“不守規矩”的大兵推到哪裡去了,總之現在看不到。
“快帶人去阻止他們,大白天的就搶我們的汽車,還有法律嗎?還有王法嗎?”酒井唾沫星子直冒,氣呼呼的對憲兵中隊長喊叫着,弄得中隊長不斷閃避隨風飄過來的唾液。
中隊長對着身後哇哇喊了幾句,一會兒功夫窪地中的鬼子就跑來一大半,看守達斡爾人的士兵只剩下不到20人。
酒井正在氣頭上,見中隊長給自己喊來這麼多小弟“壯膽”,也沒有細想這剩下的不到20人是否能看住數百達斡爾人。不過發佈命令的中隊長倒是信心滿滿,他眼瞧着華察兒被迫屈服,想必不能翻出什麼浪來,況且底下那些正在“搶”汽車的士兵也是自己人,華察兒不會不考慮這個問題,他怎麼敢在如此人多勢衆的皇軍眼皮底下弄什麼貓膩?要搞剛纔就趁我們人少時就反抗了。
路上的“鬼子”更多了,又一隊鬼子大搖大擺的騎着馬靠近汽車隊,打頭的是耿殿君,他親自率領2大隊上了公路,暗中部署好了計劃。
酒井在雪地裡連滾帶爬,帶着90多憲兵,吵嚷着逼近了公路。汽車旁的看臉戰士們一邊暗中戒備,一邊擠眉弄眼的對着戰友眨眼。
都說鬼子奸,奸什麼奸?起碼今天他們的表現就不咋地,像個大傻逼似地。
袁平隨1大隊行動,此時正眯着眼看着走近的一羣鬼子兵,估算着距離。
12輛車的車廂裡,每輛車的車廂裡都躺着3、4人不等,藉着車廂板的遮掩,他們安靜的隱藏在後面,每個人都緊握打開保險,上膛待擊發狀態的機槍或衝鋒槍。
“注意啊!拿步槍的戰士悄悄準備手榴彈,動作隱蔽點不要讓鬼子發覺。”袁平左右望望,低聲下達了命令。
還距離公路50米的時候,酒井就對着公路上喊開了:“混蛋!八嘎!這是我的車!讓你們長官過來賠罪!”
沒人鳥他,這令酒井更加生氣。呼哧呼哧氣喘如牛的酒井越走越近,距離公路只有十餘米了,還要往前走。
袁平丟給藤田一個眼色,藤田會意對着酒井大吼一聲,“八嘎!站住!我執行公務徵用車輛。”
酒井暴跳如雷,粗口連天,連自己堂哥是誰都給搬出來,他指望這些大頭兵知難而退,乖乖的把汽車還來,如果可能他還要敲他們一筆,怎麼能白白被這羣白癡氣上一頓,補償的大大的要。
袁平擡眼望了望遠方,在遠處一隊騎兵正向丘陵處疾進,眼瞧着就要衝上低矮的小山包,袁平這才安心的轉過頭來,平靜的注視着爬上公路的酒井。
酒井帶來的士兵離此20米左右站住了腳,在一個小軍官的指導下,列成4排面對公路給酒井助威。
酒井直奔藤田而去,他看清了藤田肩上的肩章,認出這是一位“少佐”,遂認定他是這支隊伍的最高長官。
藤田與酒井互相跺着腳叫嚷,雙方誰都不肯讓誰,大罵不止。酒井被氣得直打轉。
遠處的那一隊騎兵終於攀上了小山包,隨後又迅疾隱入後邊的窪地。
成了!袁平等到了時機,幾步跨上前去站到酒井面前,劈頭蓋臉就給了酒井一拳,打的酒井眼冒金星暈頭轉向。還沒等酒井緩過味來,袁平一聲口令。
槍聲大作!
站在路邊的抗聯戰士們擡槍就射,爆豆般的槍聲猛然響起,上百條火舌從槍口中噴出,暴雨般的子彈嘩嘩橫掃過去。
站在雪地上看熱鬧等待酒井交涉的90多鬼子根本沒防備,一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四排橫隊瞬間倒下兩雙,鮮血迅速將一小片雪地染得通紅,隨着數十枚手榴彈整齊的爆炸在隊列中,剛纔還“威風凜凜”來助威的鬼子憲兵們立刻屍橫遍野。
以耿殿君、袁平爲代表的抗聯指揮官既勇敢又聰明,他們計謀百出妙招連連。他們將兵之詭道這條理論發揮的淋漓盡致。他們在擁有強大實力的情況下,依然施展了“小花招”,目的就是儘量避免自己的損失,並達到對敵人的最大毀傷。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硬拼從來就不是唯一解決鬼子之道。
酒井完全嚇癱了,當他聽到原先一直沉默的“關東軍士兵們”忽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時,瞬間就明白他們不是自己人,他們嘴裡發出的暢快音節是“殺”!充滿了攝人心魄的豪邁感。
酒井的褲襠溼了,隨即一股騷臭味散發出來,惹得藤田給了他一大腳,低低的罵了一句粗口:“敗類!膽小如鼠!”
酒井商人出身,哪裡見過這“大規模屠殺”,而且這被屠殺對象還是剛纔的那些耀武揚威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憲兵。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酒井癱坐在地上,語不成句哀嚎起來。
袁平倒真沒打算殺酒井,酒井剛纔吹噓自己的堂哥是個省長,還真的救了他一命。袁平心中也打了一個小算盤,他認爲酒井也許還有利用價值,套點情報再說不遲。
“捆起來扔車上!”袁平對着身邊的抗聯戰士一指地上的酒井,帶點嫌惡的吩咐道。
耿殿君笑呵呵的迎上前來,滿臉堆笑拍了拍袁平的肩膀讚道:“吆喝秀才,不賴呀,你倒是真沉得住氣,我離老遠就看到你這兒了。”
耿殿君還在路上的時候,酒井就已經帶人與袁平接觸上了,但袁平非常能熬,直到他看到耿殿君派出的部隊上了山包,才下令開槍擊殺酒井的人,這個時間段有將近5分鐘,遠處的耿殿君着實替袁平捏着一把汗,萬一被鬼子們看出破綻開槍怎麼辦?路上的抗聯隊形這麼密集,鬼子反擊的話,己方必然要出現傷亡。
“看着險其實不險。”袁平也笑呵呵的回拍了耿殿君的肩膀一下。作爲政委有時候也必須露兩把刷子,要不然會被人認爲只會婆婆媽媽,不會打仗。
丘陵後面響了幾十槍。袁平緊張的張望,耿殿君則滿臉輕鬆勸道:“沒事兒,4中隊上去了,小喬要是拿不下來或者給我弄出來大傷亡,你看我怎麼熊他。”
4中隊長喬仲民正伸着胳膊讓人包紮傷口,鮮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開出豔麗的紅花。剛纔縱馬劈砍的時候被一鬼子用刺刀把胳膊紮了一刀。
18個看守達斡爾部落的鬼子兵七橫八豎躺倒在百餘米的距離內,4中隊對其做了一個完美的騎兵衝鋒,砍瓜切菜般的砍翻了他們。
華察兒在附近呆立半晌,這些殺r本人的軍爺穿的服裝與r本人一樣,他們怎麼會自相殘殺?但聽他們說話,卻是中國話,一頭霧水的華察兒終於主動走到喬仲民面前,小心翼翼的詢問,他不能不小心,這羣大兵比剛纔那些r本人更狠,殺人不眨眼,希望這些兵不要打自己部落的主意。
喬仲民包紮完畢,耐心和善的給華察兒解釋了一遍自己隊伍的性質,華察兒從震驚到平靜,從不明白到明白了。
但華察兒對形勢的判斷卻有些落伍,他恨r本人不假,剛纔那些r本兵當着他的面殺自己的族人,他確實恨得不行,但他是首領,他要爲全族人負責。華察兒認爲這些抗聯是好人,是解救自己部落的恩人,應當報答。但是……
公路上的汽車已經全部發動,12支隊裡有不少在蘇境培訓過的老兵,訓練的時候,開汽車是必修課。
“他們來了!你猜他們要說什麼?”耿殿君看到從丘陵後面轉出來的一隊人馬,期間夾着幾個少數民族打扮的騎手,心中猜到部落的首領要找他談話。
對於這支被抗聯順手解救的部落,耿殿君不知道他們將要往何處去,他是要尊重部落的意見。
旁邊的袁平搖搖頭,隨即打趣道:“你老耿運氣就是好,去年救了一個蒙古部落給我們添了一個蒙族大隊,今天能不能再添一個達斡爾大隊?”
“哈哈哈……”耿殿君啞着嗓子笑:“淨想好事兒,咱可不搞抓夫當兵的事兒,這得要他們自願知道不?”
華察兒到了。老人對着耿殿君行了達斡爾民族最高級別的感謝禮,感謝抗聯把他們從魔鬼手中解救出來。耿殿君與袁平學着華察兒的姿勢慌忙還禮。
“老人家打算去哪裡?”敘禮畢耿殿君問了一個大家都感興趣的問題。
“回家”!華察兒沒有絲毫猶豫,“山外的地方不是我們的家園,皇帝拋棄了他的子民,讓r本人騎在了我們的脖子上,這個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
耿殿君隨意的詢問了華察兒幾句,很快弄明白這個部落的現狀。他勸華察兒道:“老人家想回到千里之外的家鄉我認爲不可取,你們遷徙到此地已經耗盡了最後的精力,沒有將養的情況下再行北返,路上頗多艱辛,老弱婦孺沒有體力再走一次了,糧食?還有那些牛馬牲畜的飼料都沒有多少,況且回去的路上還有僞滿政府的堵截吧?恐怕還未回到家鄉,你們的人口和財產就會消失殆盡。”
耿殿君說的是實情,華察兒如何不知道呢。但華察兒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不回家鄉又到哪裡去呢?此地已不可久留。
華察兒低下花白的頭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耿殿君與袁平對視一眼,轉過頭來對着華察兒說道:“老人家,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您老願不願意聽呢?”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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