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胤進門之前,關衝察覺出來,若有所思地皺了下眉頭,餘下之人,卻是毫無感覺了。
待得黃胤進門,最開心的,自然是秦瑤了,偏偏臉上是一片緋紅,有些不敢朝黃胤望過去。
呵,這個小妮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好在還知道害羞。黃胤直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朝衆人望過去,最後目光落在了秦瑤身上:“瑤瑤,多謝你了,看得出來,衆人都是你留下的。”
秦瑤“哦”了一聲,不敢說話,腦袋埋了進去,卻又偷偷擡起來望,見得黃胤不看自己,與其他人寒暄了,心中又莫名地有些失落,好在有了黃胤的話,她也不再不好意思了。
待得寒暄過後,關衝對黃胤道:“關某多謝侯爺恩情,日後必然厚報,但關某不願從軍阪國。”
“關先生,我知你是性情中人,忠義之輩,也不爲難你,你們二人,儘可離去,至於報恩一事,不必再談。兩日後,我會替鄭道和詠寸主婚,我也知道你們二人情深意濃,就厚顏說個媒,不若同時喜結連理,也由我來做這個主婚人如何?”黃胤早就有這想法,此時侃侃而談。
或許黃胤說點別的,關衝未必會動心,可與春娘成婚,無疑是他此時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不知該說什麼,似乎還有些茫然,但那雙眼睛,卻直盯着春娘看,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
“侯爺有心了,春娘倒是願意,只不知關郎會否嫌棄我是風塵女子。”春娘幽幽地開口。
這似能銷魂奪魄的聲音,便是女子聽了,恐怕也要骨頭酥麻,關衝心中愛極了春娘,又哪裡會不願意,當時就點了點頭:“春娘,我愛你還來不及,侯爺,此事關某同意。”
“哈哈,好,真是沒想到,我還沒領軍打仗,倒先做起了媒婆。”黃胤心中歡喜,爽朗大笑。
“你這個媒婆,怎麼不把自己的事情給解決了?”秦瑤臉色闇然,有些埋怨,聲音不大。
黃胤直接就是假裝沒聽到,正要扯開話題的時候,就聽圓圓道:“十三,你現在位高權重錢多,我還什麼都沒有,又大了你幾歲,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漂亮姑娘,給我也介紹個?”
圓圓這話一出,衆人都是大笑起來,倒把他自己弄得不好意思,滿面通紅,恨不得鑽地縫。
黃胤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三年的日子,有些惆悵:“圓圓,我記得你本姓詹,今後就叫詹圓吧,聽起來順耳,你我相交三年,這次我接你過來,就是要給你發達的機會,可也要你有能力。”
“十三,你也知道,除了能吃會睡,我就沒啥別的本事,你想讓我做什麼?”也只有圓圓,始終將黃胤當成之前的黃胤,並沒有因爲他位高權重了,就更換了之前的稱呼。
十三?呵,自從我成爲上將軍之後,一直沒聽到這個極爲親切的稱呼了,真有些懷念呢。
望望詹圓那一身的肥肉,黃胤不禁大笑:“我準備讓你掌管我的錢財,所以呢,目前你要學習,我爲你選好了一位師傅,就是瑤瑤,今後你要不好好學習,我就叫她打你屁股。”
秦瑤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仔細教導她,所以她極爲聰明,懂得很多,只可惜都用歪了。
詹圓“哦”了一聲,被黃胤的女人打屁股,這可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卻也明白黃胤爲他好。
這幾人之後便是熱鬧地聊天,到得後來,黃胤把安排兩樁婚事的事情,也一手交給了秦瑤。
待得晚上,黃胤專門招來了鄭道和詠寸二人,詳細詢問了詠寸見到柴芯時的情況。
待聽得柴芯要傳達的話時,不由一時怔住了,竟是想起了許多過往,想起了那幾次交鋒。
第二天中午,黃胤到了軍營,召集了幾位重要將領,因爲西方戰場,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並沒有召集多少人,本來只需召集田楷真和凡真就行的,可思及趙引多智,便也招來了。
幾人都坐定之後,黃胤當先開口:“最新消息,林暖琿兵敗,被攻破句城要塞。”
“侯爺,林暖琿乃當世名將,以防守著稱,怎麼會這麼快兵敗?”黃胤是侯爺,算是千餘畝地面上的王了,是以他可以選擇性地上朝,手下文武官員,卻只需見他就可以了。
聽得田楷真的話,黃胤淡淡道:“此事本侯也不甚明白,是以招你們幾位前來,一起商量。”
“侯爺,國君可曾向你詢問此事?”凡真考慮的更多,他看到的,也更遠。
黃胤朝他望了一眼,隨即道:“國君曾詢問過,本侯只是說此時還看不出勝負,靜等便可。”
趙引若有所思,他將位略低,能議事已是榮幸,行了一大禮,才恭敬地道:“侯爺,以屬下猜測,林暖琿或許在佈一個天大的局,引榮成大帝上鉤,只是屬下愚鈍,卻又看不分明。”
“本侯倒是看出了一點,這林暖琿在攻心,至於其他的,本侯同樣猜不出來。不過換作本侯是榮成大帝的話,必然不會攻入句城,深入費國,直面當世名將。”黃胤對趙引微微一笑。
凡真思索了一會兒,接過話頭:“侯爺,康帝被費帝壓着打了許多年,能夠攻入費國,早已成了他心中最後的執念,所以他不惜親身冒險,而以他的謀略,未必就會敗給林暖琿。”
“你的意思,是說林暖琿其實是在玩火自焚嗎?”黃胤面無表情,淡淡問了一句。
凡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侯爺,以林暖琿之智,未必是玩火自焚,屬下只是覺得,這一戰,恐怕數日之內,就要分出勝負來了,若是林暖琿勝了,恐怕他就是天下第一名將。”
“天下第一名將?”黃胤微微動容,許多年來,費笑言一直被公認爲天下第一名將,因爲他從未敗過。至於其他人,不論是榮成,呂磊,諸葛川,胡庸達,抑或是林暖琿,都輸了一籌。
趙引點了點頭,也是有些動容:“侯爺,若是林暖琿真的勝了,恐怕天底下,少有他的對手。”
黃胤終於點了點頭,也鎮定下來,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們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啊。”
“凡真,你可知道本侯爲什麼發笑?”見得幾人驚奇,黃胤便問起了凡真。
凡真略一思索,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侯爺,你在想,若是林暖琿敗了,費國將亡,你便可奏請國君發兵北上;若是他勝了,康國必然實力大減,峒國大軍恐怕就會出兵康國,而他本人,也離死期不遠了,如此一來,費國固然能繼續屹立一段時間,卻也不會有多長時間。”
“爲何林暖琿勝了,反倒離死期不遠了?”田楷真不解,遂問了出來。
黃胤將目光投到趙引的身上,淡淡道:“他若勝了,便是本侯,也自愧不如,趙引,你說說。”
到這個時候,趙引已經明白過來,便恭敬地回話:“侯爺過謙了,若真是侯爺領兵的話,以侯爺謹慎的習慣,你們雙方將會是平局。至於林暖琿會死,主要是因爲,這一戰他勝,便真正是天下第一名將了,費笑言縱橫天下數十年,豈能又豈敢繼續讓他領兵,就算不殺他,也必然會放棄他。若他還領兵,倒是可以活命,一旦沒了兵,康國一個刺客,就能要他的命。”
“可悲,可嘆。”田楷真有些感慨,他平生最敬佩智者,聽得此言,難免同情。
“好了,靜等數日吧,一切都會有結果,或許,林暖琿真是玩火自焚,輸了也不一定。”
凡真一臉思索之色,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開了口:“侯爺,若是林暖琿勝了,他下場淒涼,侯爺就不想將他收歸旗下嗎?若有他相助,這天底下,將不會有侯爺的敵人了。”
“此事本侯已有考慮,自會派人營救,不過說真的,本侯還真是希望他能勝出。”黃胤此時的話,卻是真心之話,如此大仗,若是林暖琿勝了,黃胤擔心之餘,更有惺惺相惜之意。
黃胤等人不知道,這一時間,整個天下,都在關注着費國西部的戰事,其中不乏有智者存在。
在費國黃城,柴芯同樣推測出來了這些,更是建議柴瑞親自出馬,帶上展飛,營救林暖琿。
而在內海之中,介於南北之間,一處不大的島嶼上,黃郝也猜了出來,更派出五大先天高手。
當然,有要救林暖琿的,自然就有要殺他的,不少有識之士,都恐懼這樣的人,派出了殺手。
而林暖琿在這個時候,卻還在一心一意地戰鬥,根本不知道因爲他一人,天地都變了顏色。
日曆又翻了一頁,這天黃胤沒有去上朝,因爲他要主持兩對恩愛之人的婚禮。
儘管不是他自己成婚,以他在阪國的權勢,除了國君因爲不是他本人成婚,不曾送禮之外,近乎大小官員,全都送了禮,這讓他竊喜不已,因爲他完全是賺了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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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行完了禮節,前往招呼客人的兩對夫妻,他心中多少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能否真正讓關衝臣服。在他的心裡,關衝實在是一員難得的悍將,不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