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爲宗師,不可施展真極功,不可探查身世?黃胤心中大震,臉上表情倒是未曾變化。
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哪怕一丁點兒表情或身體上的變化,都不可能擺脫宗師刁平的視線。
如此說來,我的身份,其實是非同一般了,而我定然還負有血海深仇,仇人也必然是天下宗師,依着田大娘的口氣來看,我的宗師仇人,恐怕還不止一個,或許連刁平都要算進去。
只是,她的話,就真的可以盡信嗎?黃胤的心裡,實在沒有什麼把握,但還是決定聽從她的。
至少,我未成宗師之前,只要聽她的,她就會護着我,如此一來,這天底下,我倒也行得開。
“嘿嘿,田大娘,你是懷疑他是那個人的後代嗎?”刁平突兀地插了一句,語氣極爲怪異。
田大娘略微瞟了刁平一眼,似乎不喜歡此人,冷冷道:“我的事兒,還輪不着你指手畫腳。”
都是宗師,誰也奈何不了誰,刁平討了個沒趣,也不計較,臉色不變,只是嘿嘿乾笑了兩聲。
刁平出言試探田大娘,田大娘似乎不喜歡刁平,正好藉機嘲諷他,解了自己的尷尬。黃胤心中想着:看來,能夠成就宗師的人,縱然沒有大智慧,也絕對是很會隱藏自己心思的人。
“前輩,你說的那人是誰?”黃胤果斷地回頭,一臉淡然地詢問刁平,正是要替田大娘遮掩。
刁平怪異地打量着黃胤,雖是黑夜,難以視物,但在黃胤的感覺中,自己的一絲一毫,都在刁平的視線之中,根本無處躲藏,好在他表情淡然,一成不變,整個人也是鎮定自若。
“嘿嘿,那個人嘛,你不是宗師,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不過既然你偶然得到了真極功,就與那個人有了不解之緣,同時就招惹了好幾個宗師,也包括我。當然,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可爲了你的小命着想,我勸你還是不要輕易施展真極功的好,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傳授你一門名震天下的絕技。”爲了讓黃胤對阪國實心實意,刁平算是拋出了最大的橄欖枝。
“哈哈哈哈--”田大娘忽然笑起來,前俯後仰,像是遇到了什麼極爲可笑的事情一般。
很明顯,刁平正是她取笑的對象,因爲她這一笑,刁平的整張老臉,立即就有些掛不住了。
“笑什麼笑,說不準哪天就給笑死了。”刁平有些沒好氣,朝着田大娘諷刺了一句。
黃胤有些莫名其妙,他本以爲自己能得到什麼不世神功的,可看這架勢,估計是刁平忽悠人。
“兩位前輩,你們這是怎麼了?”他故作迷惑,一臉的詫異模樣,好像很傻很天真似的。
“哼,刁老鬼用傳授絕技這招,不知騙了多少人爲阪國效力,甚至連一些江湖二流人物,都曾得到過他傳授的絕技。你說,你能從他的手裡,學到什麼真正的好功法嗎?”田大娘一邊說,一邊指着刁平大笑不止,弄得刁平一臉的無奈之色,好在此人臉厚,連紅也不紅一下。
聽得此話,黃胤沉吟不語,那一雙眼睛,卻落到了刁平的身上,正是饒有意味兒的目光。
“嘿嘿,田大娘,老夫也不與你爭辯,但今日既然承諾傳授黃胤一門絕技,我便真個會將自己的一門絕技傳授與他。不過如此一來,他需要承認自己是我的徒弟。”刁平臉色正經起來。
什麼絕技,竟能讓他自己都這般正視,莫非真是了不起的神通?宗師的武藝,黃胤雖很是好奇,也很是嚮往,但他卻不想隨便拜了師傅,在他看來,只有真極功的主人,纔是他的師門。
“哼,老鬼,我就不信,你還捨得將縮骨大發或是九幽腿傳授給黃胤。”田大娘冷冷一笑。
刁平眼珠子一轉,臉上現出笑意:“嘿嘿,只要黃胤肯拜我爲師,這兩門絕技,我都願傳授。”
原來,刁平還真有收我做徒弟的心思,可連他自己都承認,算是我的仇人了,我如何能敵友不分,投入敵人懷抱之後,再做敵人的徒弟,黃胤在內心裡,完全的排斥了這一點:“前輩,你自己也承認了,你與我有怨,你認爲,我會投靠你之後,再拜你爲師嗎?”
刁平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語氣也生硬起來:“以你的才智,難道不明白,我是在冰釋前嫌嗎?”
黃胤沉默不語,田大娘插了一句,道:“刁老鬼,你怎麼就這麼頑固,幾十年都沒變化。”
當然,幾乎是同一時間,她也給了刁平傳音:“你也不想想,他若真是那個人的後人,與你之仇,雖不大,卻也不小,你既然不想與之交惡,何不授其絕技,只要他習練了你的絕技,就算他嘴上不肯承認是你的弟子,可他的心裡,卻還是拿你當師傅的,這樣,其實已經夠了。”
許是田大娘的傳音起了效果,刁平忽然又對黃胤道:“罷了,雖然你不肯做我的徒弟,但衝着你願意投奔阪國,願意爲阪國廝殺疆場,我便傳授你縮骨大法,以免得你只會真極功。”
這個刁平,頗有心計,好像能看出我的心性,奈何我除了真極功,真是一無所長,不學不成。
黃胤思量再三,終究決定習練這縮骨大法:“多謝前輩,也請前輩放心,黃胤定當實踐諾言。”
嗯,好小子,言必信,行必果,我兒楷真不成宗師,正因爲心境不足,不若放到他身邊磨練。
見得刁平大喜,田大娘忽然微微回頭,也不見她做什麼,她的身邊就忽然多出了一個男子。
不用說,這男子正是她的兒子田楷真,似乎得了她的授意,田楷真甫一現身,不朝刁平行禮,反倒對着黃胤微微一笑,道:“在下田楷真,家母讓我前來見小兄弟,還望多多指教。”
同爲先天高手,黃胤多少有些親近之意,當即也是微微一笑:“今日得見田兄,小弟有幸。”
“嘿嘿,田大娘,你把你兒子招出來,莫非還有什麼事兒不成?”刁平的聲音有些不合時宜。
田大娘瞥了刁平一眼,有些不屑於顧的模樣:“哼,還不是爲了幫你,就你小人之心。”
刁平哭笑不得,都沒說什麼:“莫非你心血來潮,要把寶貝兒子交給我,讓其廝殺疆場不成?”
“憑你也配?”田大娘越發沒好氣,她向來都把兒子當成了心肝寶貝,寵愛程度,實不下於柴瑞。當然,與柴瑞是極度溺愛不同,她是又恨又愛,天天不是吵,就是罵。
此時要把兒子放出去,她心中是千萬個不捨,聽得刁平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嘿嘿,反正你要把兒子放到我這兒來磨練,我就先受你的氣好了,刁平當即沉默不語。
“呵呵,前輩,你是要讓田兄跟隨我嗎?”總得有人說話纔好,黃胤略一沉吟,開口詢問。
“什麼前輩前輩的,聽着就彆扭,這樣吧,江湖中人都稱呼我爲田大娘,你又稱呼我兒爲兄,便也稱呼我爲大娘吧。”聽得黃胤的話語,田大娘點了點頭,肯定了黃胤的猜測。
“好,大娘請放心,以田兄的蓋世武功,如若投身軍旅,必成就傳世功名。”黃胤肯定回答。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紀元張以血成就的絹帛,忽然想起了“希望”這兩個字。
田大娘顯然很是滿意黃胤的答覆,點了點頭,臉上掛着笑意,可接着,她便板起了臉孔,扭頭望向了自己的兒子:“記着,跟了黃胤,就要聽他的,你若敢不尊他號令,我饒不了你。”
田楷真立即答應下來,聲音本有些小,見得田大娘正望着他,立即把聲音加大了幾十分貝。
一個幾十歲的壯漢,被自己的母親管的嚴嚴的,連話都不敢隨便說,也真是夠窩囊的。
別人的家事,黃胤也不好說什麼,好在田楷真今後算是困龍入海,不必再看田大娘眼色行事。
唉,真沒想到,我的第一個追隨者,居然是別人硬塞的,黃胤的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黃胤,過來,過來,我這就將縮骨大法傳授給你,免得有人以後又說我說話不算話。”又得一員猛將,何況還是宗師的兒子,此時的刁平,顯得異常的興奮。
黃胤立即回身到了刁平的身邊,本以爲刁平會給他秘笈什麼的,誰知刁平還是用傳音的方式傳授了縮骨大法,倒是讓他哭笑不得,覺得刁平是多此一舉。
事實上,倒不是刁平有什麼別的心思,主要是在他看來,傳授一門至高的武學,就應該讓弟子在自己的身邊,否則的話,那便連最基本的禮節都沒了,他是絕對不能容忍。
得到了縮骨大法的口訣之後,黃胤略微領悟了一番,頓時大喜,因爲這功法,完全是與真極功一個等級的至高功法,只是涉及的方面不同罷了。
“對了,黃胤,先前我發現你施展過幻夢訣,此功法是康國宗師流雲的功法,此人不是什麼好貨色,你最好也不要再用了。”田大娘的聲音忽然想起,驚醒了沉醉功法之中的黃胤。
“幻夢訣?黃胤,你與流雲有什麼關係?據我所知,若不是他的嫡傳弟子,絕不可能習得此無尚功法。”刁平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明顯不希望這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