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沒有那把刷子,就不要厚臉皮地去粉那堵牆,因爲一定會失敗收場。
建立一個國家很難,但對於許多的世之名將來講,卻並非不能實現的事情,因爲他們時常都能打勝仗,可以佔據廣袤的疆域,能夠統帥千軍萬馬,能夠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之前的時光裡,多年以來,諸葛川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曾有過離開峒國,獨自扛起一杆大旗的想法,但他到底是個忠誠的人,他強自按下了自己的慾望,安分守己地替東方豪守護帝國。
直到今天,在東方豪的教導之下,他纔算明白過來,原來帝王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困難,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還是安分守己最好,做自己擅長的事情。
做一個將領,諸葛川自信可以縱橫天下,而能打敗他的人,並非沒有,但能夠大敗他的人,就他自己看來,即便是當世號稱第一的林暖琿,也絕對不可能做到。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東方豪若有若無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饒有意味。
很顯然,東方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因爲他蒼白的臉上,若有若無地就掛上了淺淺笑容。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其實是在提醒諸葛川,帝王不是那麼好當的,還是做他的上將軍最好。
“阿川,現在你已經明白了錢財對於一個國度的重要性,你說說,本帝這次的目的吧。”
東方豪的話,將沉思的諸葛川拉回了現實,他已經明白了一切,他臉上的崇拜神色,就是最好的證明:“帝君,霸王和光明王是自小結拜的兄弟,而據說光明王似乎和柴瑞的女兒柴芯還有着若有若無的牽扯,因此,這一次韓非等人出師,其實是要消耗這三家乃至阪國的國庫。”
“唔,你果然大有長進。既然你都明白了,那麼今後去那三個國家要錢維持明兒二十萬大軍北伐的任務,本帝就交給你處理了,帝國的文武大臣,你認爲誰能勝任,就自行挑選吧。”
這樣的一句話,原本普通之極,可它所蘊含的信息,卻能夠讓諸葛川立即就陷入狂喜。
多數的爲將者,都希望能夠被主子絕對的信任,能夠出將入相,能夠成爲先朝帝君託孤對象。
諸葛川明白,當東方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東方豪絕對的信任了,元朝以前。
他很感動,他立即起身,立即行大禮,然後才坐下來:“帝君,屬下殫精竭慮,也完成任務。”
東方豪不再說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所以他揮了揮手,結束了這一次的會面。
諸葛川離開之後,他忽然又喃喃自語了,聲音低微:“相信以林暖琿的才能,不會讓我失望。”
他這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了,或許林暖琿也能明白。
在黃胤的起家史上,其實也曾有過施展陽謀的時候,可他的陽謀,比之東方豪,就差了太多。
依然是在十月二十日,下午的時候,雍國王都之中的霸王,見到了林暖琿派去的女將軍楊曉。
在離漢宮之中,黃郝帶着王后鳳舞,一起親切接見了這位來自前方邊境的颯爽女上將軍。
拜過了黃郝二人,楊曉立即就上報了需要回報的事情:“國君,統領命我前來請命,希望國君能夠同意他借軍糧給予光明王朝,同時要我代他向國君請罪,因爲他扣留了那邊的使者。”
果真是林暖琿扣留了光明王朝求援的使者,黃郝和鳳舞對視一眼,均是一臉的無奈模樣。
下一刻,這兩個睿智的人,立即意識到了楊曉言語之中的重點,就是借軍糧給光明王朝。
沉默了一小會兒,黃郝先一步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對楊曉道:“告訴本王,林統領準備什麼時候用兵,本王和光明王是兄弟,這是天下盡知的事情,他可不能陷本王於不義之地。”
很快,鳳舞也明白了過來,她隱隱覺得這次的局面有些詭異,卻又一時想不通透。
“國君,據屬下所知,這一次,統領似乎不打算出兵。哦,對了,他要我帶一句話給國君您。”
“什麼話?”其實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黃郝還是忍不住就問了出來,他不願相信。
楊曉的話,果然就是他不希望聽到的話:“統領說,光明王朝與雍國,目前是脣亡齒寒,適當的時候,他會出兵,挽救光明王朝的危局,所以他懇求國君不要強求他儘早出兵,他說若是儘早出兵的話,他的佈局,就難以收到應有的效果,亂局將會繼續下去。”
論及軍事才能,黃郝自認不如林暖琿,這話倒也讓他無話可說,愣了片刻,只是嘆息了一聲。
“既然如此,事態緊急,本王也不留你了,你就立即趕回去吧,光明王朝那邊,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沒有足夠的軍糧,王朝根本就不可能熬得過這次的難關。”
這事一了,楊曉自然也急着返回,立即就起身要離開,可走出去沒兩步,卻又折返了回來。
不等黃郝詢問什麼,她就立即說了話:“國君,統領還要我告訴國君,這一次光明王朝所面臨的危局,很快就會變成整個大陸勢力的巨大洗牌,將來國君真正需要重視的,將會只剩下峒國和熬過這次危機之後的光明王朝。統領說,這一次,很可能是他與東方豪的較量。”
“原來這個幕後人是東方豪,難怪本宮一直覺得奇怪,始終都有一種想不明白的感覺。”
這時候,鳳舞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見得黃郝似乎在思考什麼,沒有說話,便對楊曉道:“楊將軍,你還是趕快去完成任務吧,告訴林統領,就算是被東方豪算計了,也絕對不能讓他好過,至少也要在這一次的勢力大洗牌過程之中,讓東方豪損失掉二十萬的精銳軍隊。”
楊曉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在這片大陸之上,還沒有那個王后或是帝后,可以替帝王下命令的,面對來自鳳舞的突然命令,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所以她有些猶豫。
“楊將軍,去吧,不必奇怪,王后所言,正是本王的心思。”黃郝深愛着鳳舞,倒是不計較。
這時候,鳳舞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待得那楊曉離開之後,才一臉歉意地對黃郝道:“我越權了,你可是要理解我啊,我這是一時忘了。”
“哈哈,你滿臉歉意的時候,也很是好看。”黃郝哪裡會介意,只是開個玩笑,拂過了此事。
這麼一說,鳳舞立即笑了,那笑容,煞是好看,直讓黃郝這一國之主都看得完全地呆住了。
如果說韓非等三人是武將之中的庸才,他們自己絕對不願意承認,可事實證明,那一片海域,他們的速度,確實是不怎麼快的,至少拓拔無傷和東方明的速度,都超過了他們的一倍。
時間又過去了一日,按照韓非等三人的進軍速度,很可能會到夜間才能到達封城的沿海。
而在這十月二十一日的下午,黃胤已經親自坐鎮封城邊境,應通關要塞,仍舊處於焦急之中的時候,忽然就得到了仲達和清明返回,已經快馬加鞭,趕來應通關的消息。
申時中間的時候,仲達和晴明二人,終於在被軟禁了許多時日之後,見到了屬於自己的王。
“王,求你一定爲屬下做主啊,屬下沒能見到霸王,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就被林暖琿給抓起來軟禁了。林暖琿目中無人,囚禁使臣,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不顧我王和霸王的情誼啊。”
見到黃胤的第一時間,仲達就帶上了哭腔,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他蹣跚的腳步,一身的灰土,使得任何一個在場的武將,都會以爲他是受過虐待,滿身是傷。
黃胤一陣頭疼,他甚至連殺了這個文臣的心思都有了,但他不能,因爲現在是王朝危急時刻。
還好還有一個清明,清明進來的時候,卻又腳步沉穩,面色從容,渾身上下,乾淨整潔。
見到了清明,黃胤的臉色,纔算好了些,也不管那跪地嚎叫着的仲達,只是詢問清明:“本王知道你們中途就被林暖琿軟禁了,這事日後本王會替你們討一個說法,現在,清明,你說,此次回來,你們帶來了什麼?”
仲達聽不出來,但清明卻能感受到,不論是黃胤的話語,抑或是他的身上,都散着殺意。
是的,殺意,淡淡的殺意,凝而不散的殺意。
這一刻,他很清楚,如果他帶來的,是壞消息的話,他和仲達,一定不能活着離開這個大帳。
不屑地望了一眼跌坐在地的仲達,清明很是平靜地行禮回話:“回稟我王,林統領雖然軟禁了我們,卻並沒有半分的怠慢。如今,他知道王朝面臨兩路大軍的困境,是以答應借給王朝大批的軍糧,足夠二十萬大軍一年之用。目前,他們運過來的軍糧,已經屯在王朝的糧倉之中了。”
“好,好,好…”黃胤哪裡還會去管這兩個辦事不力的臣子,他的心思,完全被軍糧的事情給填滿了。
“我不孤獨…”他忽然豪爽地這般唸叨着,滿臉都是笑容,如同亙古的冰山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