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勸我,除非這天底下只剩下胤弟和我兩個霸主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對胤弟出兵的。罷了,費城就不必取了,餘下的事情,等到拿下三城之後再說好了。”黃郝一臉的堅定之色。
可惜,主公太重感情了,否則的話,我有相當的把握,盡力壓制明王的發展,減少一個大敵。
有些話,林暖琿只會選擇爛在心裡,有些事,林暖琿明知可以做,卻只能選擇不去做。
其實他是有些遺憾的,但卻並不憋屈,有黃郝這種重感情的明主,有這樣一個絕對信任自己的明主,他已經是最幸運的將領了,不能西進,他還可以選擇東征,同樣可以征戰天下。
智計非凡的人,永遠都不會只有那麼少到可憐的一個人,費笑言的策略,除了林暖琿看出來之外,還有一個人,同樣以其超乎一般人的目光,敏銳地及時發現了,只是他隔得太遠。
陪同東方豪一起前往費國,救下了第一殺手左冷顫之後,諸葛川對於東方豪的看法,又一次上了一個臺階,他望向東方豪的目光,已經由敬畏變成了絕對的崇拜,像是看着自己的神。
從左冷顫身上,他看到了很多,他彷彿看到了秦瑤身死的場景,彷彿看到了明王的子女慘死的情景,那一幕幕的場景,讓他的心被強烈地震撼,最後會還原成東方豪病泱泱的一張臉。
一個病人,病到隨時都可能死亡的人,卻將一切都算計到了,更是維持了一個龐大帝國多年的強勢運轉,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讓他的敵人好過。
七月十七日的晚上,諸葛川前往帝宮,面見了東方豪,而他也得以知道了費笑言的謀略。
他當時就震撼了,這樣的謀略,換作是他,未必能夠想出來,他有些讚歎費笑言這個戰神。
“費笑言沒有敗過,從來沒有敗過,過程不代表結果,所以他從來都只會勝利,所以他雖不是大陸上第一的戰將,卻是這世上唯一的戰神,天生爲戰鬥而生。”東方豪如是評價費笑言。
諸葛川立即就回話了,他喜歡用數據來分析每一場戰鬥:“輝城古戰場一戰,費笑言傷亡殆盡,呂磊還剩三十五萬大軍,虛開餘下五萬。費城很是廣闊,可多路大軍進攻的戰線也會被拉得很長,所以費笑言要大勝,就必須讓敵人的軍隊數量控制在五十萬之內,如今他做到了,因爲林暖琿能夠看出他的心思,不會出兵,明王多路出兵,不會出兵太多進攻費城,所以他的謀略和眼光,可謂是毒辣到了極點。但屬下卻疑惑一件事情,他就不怕盡失民心嗎?”
咳咳…東方豪在病榻上咳嗽了幾聲,侍從立即送上來手巾,他艱難接過,擦乾淨了嘴角的血。
“對於費笑言來講,民心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本帝現在感興趣的,卻是樸貞的反應,因爲依本帝的料算,費笑言此時已經不在費城了,他肯定是在海城了。而費城有着際無涯坐鎮,足以完成他的謀略了。本帝告訴你,際無涯已經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普通人了,在他的眼裡,普通人都是草芥,不足言道。死多死少,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個數字遊戲而已。”
沒有人能夠想象,東方豪居然極爲了解際無涯的爲人,他並不是宗師,他只是個普通的病人。
“這…”諸葛川有些語無倫次,就算再怎麼震驚,也沒有這樣的消息,讓他更加吃驚了。
“大帝,那依你看來,這個大陸上,還會有人,能夠猜出費笑言的具體蹤跡的麼?不論是明王,霸王這些首領;還是林暖琿,胡庸達這些將領,可都是當世頂尖的聰明人。”
東方豪的腦袋微微動了動,卻又垂了下去,他似乎很難完成一個稍微大點兒的動作。
他苦笑了一下,嘴角又淌出了一絲絲的鮮血,沿着棱角分明的蒼白俊俏臉頰滑了下去,他任由這鮮血滴落,落在自己的衣襟上,罕見地,他拿着手巾,卻沒有去將這鮮血擦乾淨。
“阿川,你記着,真正的勝利者,永遠都是掌握着最多秘密的人,處在最幕後的人。所以本帝能夠看出許多其他人看不出來的事情,包括林暖琿也看不出來。當然,這次費笑言的謀略,林暖琿身爲當世第一名將,必然能看出來。而還有一個人,一個女子,想來也應該能夠看出來,因爲她的父親,也知道許多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儘管她的父親不是個聰明的人。”
什麼?還有一個女子也能看出來,這個女子會是誰?難道是鳳舞,她的父親是宗師絕劍鳳辛,也只有鳳辛可能知道很多秘密了,可鳳辛不是笨人啊?聽說鳳辛很是可怕,很是聰明的。
“你不必奇怪,本帝說的那個女子,其實是黃城的柴芯,那個小丫頭,年紀不大,但才智一流,與你當在伯仲之間,否則也不可能創造數月前的那場戰局了。”
諸葛川終於明白過來了,他忽然眼中精光一閃:“帝君,莫非,十九年前的那場慘案…”
諸葛川的話沒有說完,因爲東方豪擺了擺手,似乎不願意讓他繼續說下去,他只好停下。
他的心裡充滿了疑惑,而這些疑惑,卻沒有人會給他解釋,而看樣子,東方豪也不例外。
“阿川,有些事情,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因爲在這個世上,還有一些人,一些事,是輕易見不得光的。”阿川是諸葛川的小名,東方豪這樣叫他,無疑是對他另眼相看的。
“帝君,如此看來,明王獨立在即,我們是否該行動了?”諸葛川轉移了話題。
東方豪點了點頭,微微擡手,揮動了一下,繼而這隻手臂就無力地落了下去,奇怪地是,竟無人敢去幫忙,甚至都不曾有一個侍衛敢上前攙扶他的手,或是扶一下他的身體。
東方豪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人,或許已經無人能比了,可他也有着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怕死,他病了太多年了,無比地珍惜性命,是以他懷疑所有人,從來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全部的秘密,他從來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隨時身邊都潛藏着魅惑,暗中保護着他。
諸葛川退下了,他明白東方豪那個手勢是要他離開,去處理該處理的事情,他能夠單獨處理。
咳咳…東方豪又咳嗽了,他很輕微地喃喃自語,沒人能夠聽到,聲音小到了極致。
“前輩,當年你救了我,讓我能多活二十年,我也將你的後人養育成人,算是報答了你的大恩。如今我讓她替我刺殺我未來的大敵,你不會怪罪的吧,你放心,她絕對會是安全的。”
東方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魅惑藏在暗中,卻並沒有聽到這句話。
如同東方豪預料的一樣,柴芯確實是看出了費笑言的計策,卻猜不出費笑言已經置身海城了。
她將費笑言的心思告知了柴瑞,柴瑞頓時心憂如焚,因爲費笑言既然勝局已定,那就必然想要東山再起,自己的黃城,自己的大軍,就難免要被他收回去,這讓他難以作出決斷來。
“寶貝兒,你說大帝會大勝,可在他作戰的時間裡,明王會中他的計麼?”柴瑞忽然想到了黃胤,在這樣的危急關頭裡,他忽然無比地希望,這個名震天下的明王,不會上費笑言的當。
“會,也不會。明王不知道帝君的秘密,心中必然狐疑,縱然知曉帝君很可能有陰謀,卻也不甘心失去機會,很可能會派出一員上將領兵出戰。當然,不論帝君的謀略如何,明王都會同時調動大軍,從各路殺出,攻打落城,繼而沿落城一路上去,攻打重央城和句城,或許還有亥城,以達到孤立我們黃城及樸貞的海城的目的。”柴芯鎮定自若地分析着。
柴瑞初時有些愕然,一愣一愣地,繼而大笑起來,莫名地歡喜,就差直接蹦起來了。
“好啊,明王雖然也是我們黃城的大敵,但我們的黃城,你已經開始了封閉式經濟凋整,將來就相當於是獨立的王國。若是明王拿下了落城,重央城和句城,就將帝都隔開了,我們就不用擔心大帝前來索要軍馬了,完全可以尋找時機拿下海城,與明王對峙。”
這番暢快淋漓的言語剛剛說完,柴瑞又忽然泱了下去:“唉,我倒是忘了,那個宗師仇人,還活着呢,我們若真個獨立出去了,沒了際無涯的保護,恐怕連怎麼死的,都搞不清楚。”
“難…真難…”柴瑞搖頭,前所未有的,他進退兩難,宗師便是一把利刀。
“爹,你怕什麼,那宗師說不準已經死了,就算還活着,既然他沒有出現,就必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很可能內傷沒有完全康復,或者擔心再度招出了多名宗師圍毆。依我看來,那宗師不論如何恨你,都不會輕易出現的,這跟際無涯沒有直接的關係。你想想看,那宗師既然是天下無敵,如果他真的要殺你的話,際無涯就能保護得了你嗎?”柴芯沒好氣,終於大聲呵斥起來,她需要讓自己的父親清醒,否則的話,黃城一切都會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