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高度,需要達到之後才能明白,如今的黃胤,越發的鐵血無情,偏偏他自己卻不明白。
大戰將起,雙方投入的兵力還不如梵城一戰,但危險的程度,卻要勝出千百倍了。
黃城有兩大先天高手,柴瑞和展飛,事關黃城存亡,這兩人必然會親自上戰場廝殺,而黃胤駐紮在意城要塞的兵馬之中,除了他自己之外,並沒有其他先天高手存在。
關衝師徒被招過來了,他們兩人,一直都被黃胤看好,也一直都樂於給他們兩人立功的機會。
“王爺,我軍共計二十萬之衆,爲何你要以十萬兵力與黃城一戰,若是集齊衆將和所有的兵馬,攻下黃城,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在關衝的思維裡,人多就是勝利的最大保證。
黃胤當時就笑了,笑得很輕,卻很是燦爛,他喜歡關衝的真性情,也只有在關衝的身上,他才能久違地看到絕對的忠誠和分明的恩怨是非,這是一個真正應該被稱爲英雄的江湖豪士。
“關衝,你知道麼,當年林暖琿曾經以少擋多,如今本王所需要面對的柴芯,同樣是這樣的一個奇才,與其勞而無功,既然她願意出城會戰,本王何樂而不爲呢?既然對方已經讓步了,本王就不應該趁人之危,而是要選擇光明正大的一決勝負。當然,本王也沒有更多的兵力可以調動了,四面臨敵之下,本王步履維艱,必須小心翼翼。”對於這對師徒,黃胤一直隨和。
關衝一愣,有些明白的樣子,繼而又是懷疑的目光:“王爺,這女子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她是本王見過的,最爲聰明的女孩子,不論是本王的夫人秦瑤,霸王的夫人鳳舞,抑或是本王麾下的上將宜雪,若論軍事才能,都是遠遠不如她的。當然,霸王的夫人鳳舞,也是世間罕見的奇女子,很是擅長情報工作,她打探出來的消息,遠比其他任何勢力都要細微。”
“王爺,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論這個柴芯有多麼的聰明,在你的面前,都將會一敗塗地的。”也不知是受了關衝的影響,還是本性如此,夜飛也學會拍馬屁了,而且拍的很正。
報…正要說話的時候,黃胤聽到了軍士的聲音,接着便有軍士進了他的中軍大帳。
這軍士氣喘吁吁,像是趕了很急的路一般,聲音有些激動:“啓稟王爺,胡庸達於昨日勝了一場,奪回了一城,如今的諸葛川,大軍已經後撤,雙方仍舊僵持不下。”
什麼?胡庸達居然勝了一場?黃胤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他已經發現,在當世頂尖的名將裡面,諸葛川的綜合能力還要略勝胡庸達一籌的,沒理由會輕易吃敗仗。
正疑惑的時候,這名軍士繼續說話了:“屬下探得消息,康帝榮景麾下有一智者,名爲孔祥子,也懂得領兵打仗,近日他突然秘密到了胡庸達的軍營,提領了三層的兵馬。由於此人極富謀略,是以和胡庸達聯手之下,將諸葛川打了個措手不及,諸葛川無奈,只好放棄了繁城。”
唔,亂世出英才,如今各國征戰不休,正是天下羣雄逐鹿的時候,也難免會有英才相繼出現。
待得軍士離開之後,黃胤對關衝二人道:“真是沒想到,榮景居然再添英才,看來,這大陸之上,當真是臥虎藏龍,即便本王拿下了費國西部的大片城池,恐怕也不易圖謀康國疆域。”
“王爺,你多慮了,以末將看來,這正是一件好事,榮景不過是個小孩子,最容易被孤立起來,先前胡庸達專權,因有外敵入侵,又無人能與他爭鋒,故而很是安分;如今多出了一個孔祥子,依胡庸達多年來形成的霸道脾氣,兩人早晚不和,正所謂將相不和,國之危矣。”夜飛猶豫了一小會兒,後來還是壯着膽子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
哈哈哈哈…黃胤開懷大笑起來,一個勁地打量着夜飛,一副很是意外和欣賞的模樣。
夜飛的看法,黃胤心中也有考慮,但多少有些疑惑,不好先就下結論,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既然還有人也看出來了,那就值得重視了,或許會成爲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也說不定。
“唔,榮景小兒,雖有孔祥子,卻不是已故的榮成,駕馭不了胡庸達。夜飛,你的猜測,很有道理,本王爲你能夠有這種見識而歡喜,今後你就長期跟隨本王,本王將會傳授你各方面的軍事才能。”固然心中歡喜,黃胤多少還是有些遺憾,他已能肯定,夜飛最多是趙引一流。
一個將領,能夠看出很多潛藏的因素,便是優秀的將領了,趙引就是這一類,但如黃胤之流,卻能看出更深入的事物,看出更久遠的戰機,更是會縱覽全局,從整個大陸來着眼未來戰局。
孔祥子的事情,目前還不會造成什麼了不得的變化,但在將來,一旦他擁兵甚衆,和胡庸達生出罅隙,康國就會陷入一團亂粥,當是時,各方豪強就會把榮景看成是如今的費笑言。
“末將多謝王爺。”夜飛前所未有的歡喜,他有聰明勁兒,卻被他的武藝光芒掩蓋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陣,黃城一戰,本王還需要你們建立功勳。對了,出去之後,若是見到了鄭道,就讓他前來見本王。”黃胤隨意地揮了揮手。
從星野被行刺開始,從秦瑤被斷去一臂的時候開始,黃胤便交給了鄭道一項極爲特殊的任務,就是要他查出有關那個女刺客的事情,同時要他查訪有關千年之前的各類事情。
千年之前的許多歷史,都被川承毀掉了,真正流傳下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八大宗師傳下來。
許是那個年代的教派高手太過強大了,又或是他們太過十惡不赦了,當年第一代的八大宗師,並未流傳下來有關那個時代的高手的事情,是以女刺客居然會千年之前的武學,匪夷所思。
黃胤心中明白,或許目前這個世界之上,就只有凡真對於千年之前的事情,知道的最多了,但凡真不說,他也無可奈何,何況黃胤隱隱覺着,凡真好像也並不全知千年之前的事情。
每隔一段時間,鄭道都會向黃胤彙報一次關於女刺客的事情,卻始終沒有什麼進展,似乎那女刺客憑空消失了一般,而鄭道手下的兵馬,自然是沒有能力潛入大峒帝宮查探的。
數月以來,鄭道的情報系統,已經漸漸滲入到了整個大陸,而對於峒國,更是特殊照顧,投入了大量的人手,並且耗費了不少的資金,收買了峒國許多帝都的官員,一直打探女刺客。
“鄭道,那件事,進行的怎麼樣了?”黃胤又一次詢問了,每次見到秦瑤的斷臂,他都心傷。
鄭道垂下了腦袋,明顯又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但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重新你擡起了頭:“王爺,有一件事,依末將猜想,可能會與那名女刺客有所關係:據峒國帝都的一位老官員透露,十九年前,東方豪還沒有即位的時候,曾經離開過峒國,據說是到了費國,而回去的時候,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似乎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嬰,之後那女嬰就再沒被人見到過了。依王爺的描述,按照女刺客的形貌,末將猜想,女刺客很可能就是那名女嬰。”
十九年前?這個詞彙,一瞬間就觸動了黃胤的神經,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下意識地又問了一句:“十九年前的什麼時候?那個女嬰,又有着什麼樣的身份?”
“回王爺,那是十九年前的隆冬時節,好象是大雪飄飛的日子,儘管屬下只瞭解了這麼多,但依屬下推測,應該是在那一年的臘月份。至於那女嬰的身份,就沒人知道了,因爲那老官員一生中也只見過那女嬰一次,若非因爲喝醉了一時口誤,恐怕他永遠也不會想起這個生活中不起眼的小插曲來。”鄭道一絲不苟地問答了黃胤的問話,臉色逐漸淡定下來。
有人說,氣勢是天生的,有人說,氣勢是後天養成的,但不論怎麼說,在黃胤的身上,隨着他權勢的逐漸增加,隨着他勢力的不斷擴張,他的氣勢,在無形之中,已經開始影響衆人了。
儘管只是跟隨了黃胤數月的時間,但身爲情報上將的鄭道,能夠清晰而又靈敏地感覺到黃胤身上出現的變化,他很明白,現在的明王,已經是一個王了,再不是當初那個奮鬥的將軍了。
眼前的奇男子,身上的王者威風並不明顯,但那股冷漠的氣質,卻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彷彿這雙漠然眼睛的主人,已經變得鐵血,彷彿天底下所有的生靈,都已經變得沒有了神采。
沒有反應,黃胤彷彿陷入了靜止的狀態,他已經被鄭道的推斷震動了,因爲這個女嬰的出生時間,竟似乎與他的出生時間相差無幾,同樣是在那一年的臘月,在那大雪紛飛的時候。
“告訴我,東方豪是在費國的那個城池帶走那個女嬰的?”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得莫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