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沒有不透風的牆
閻君和聖姑被救走了,是誰救走的,怎麼救的?這事牟榮添得問清楚。
董扶輿沮喪的說:“當時我在房裡睡覺,王百戶把我叫醒了,說‘有個頭戴斗笠的蒙面人,闖入牢房,救走了閻君和聖姑。”
牟榮添道:“頭戴斗笠的蒙面人?這廝定是閻君的黨羽。扶輿,我臨行時千叮萬囑,叫你看好閻君,你爲何不守在牢房,倘若你和枝溪在牢房守着,興許那廝就救不走閻君。”
董扶輿心想:“要是我在牢房守着,這條命恐怕就沒了。”他自知理虧,沒多辯解。
牟榮添道:“閻君的鐵傘還在你那嗎?”
董扶輿道:“我睡覺的時候,把鐵傘放在桌上,醒來之後,鐵傘就沒了,一定是閻君趁我熟睡,把鐵傘拿走了。”
牟榮添心想:“這就奇了,閻君怎麼可能放過他?不對,這裡面一定有事。”他不再多問,知道問了也白問,董扶輿不會說實話,嘆一聲,道:“你回去休息吧。”
牟榮添和李天目回房,見王百戶跟在後頭,說道:“老王,你也回去休息吧。”
王百戶道:“牟大人,有個事,我想和你說說。”
牟榮添道:“何事呀?”
王百戶陪笑道:“還是進屋說吧。”
牟榮添見他神秘兮兮的,心下納悶,三人進屋,王百戶道:“李大俠,我想向牟大人單獨彙報點情況,你能不能暫且迴避一下?”
李天目一笑,推門走了出去。
牟榮添坐在椅子上,一邊倒茶水,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老王,究竟什麼事兒呀,還得揹着李大俠?”
王百戶道:“此事與董大人有莫大關係,李大俠和董大人是同門,要是這話經李大俠之口傳到董大人耳中,我怕董大人記恨下官。”
牟榮添喝了口茶水,說道:“此事與扶輿有關?”
王百戶道:“正是,原來董大人是地獄門聖姑那妖女的親哥哥。”
牟榮添一怔,問道:“你是怎麼得知的?”
王百戶道:“牢房被劫那會兒,我接到稟報,忙去通知董大人,剛進院,見三個人闖入了董大人的房中,我怕董大人寡不敵衆,剛想過去幫忙,就聽董大人喊道:‘別殺我,我把鐵傘給你就是。’
“又聽一個漢子道:‘快把本尊的鐵傘拿來。’我估計這人應該是閻君。過了片刻,聽一個女子叫道:‘你這廝不是好人,交出鐵傘,也不能饒了你。本座這就送你上西天。’我估摸這女子應該是地獄門的聖姑。
“這時董大人又喊道:‘妹妹,你不能殺我,我是你親哥。’聽到這,我吃了一驚。心想:‘董大人怎麼會是那妖女的親哥呢?’
“就聽那妖女叫道:‘你休要騙我,你怎麼會是我的親哥?董大人道:‘我向天發誓,我真是你親哥,你也姓董,三歲那年,咱爹孃都不在了,咱兄妹三人活不下去了,一個好心的女真人將你收養了,你還有個姐姐叫晴兒,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又聽那妖女說道:‘你是董扶輿?’董大人道:‘沒錯,我就是董扶輿。那妖女又道:‘我是在哪被好心的女真人收養的?’董大人道:‘在山東淄川縣咱的老家。’
“那妖女道:‘不對,本座是在遼東草原上被義父收養的。’董大人道:‘不是在遼東草原上,的確是在咱老家,不信你就回去問問你義父。
“那妖女道:‘就是義父說,我是在遼東草原被他老人家收養的,他怎麼可能騙我?’董扶輿道:‘我真是你親哥,我敢和你義父當面對質。’那妖女道:‘我這就回去問義父,倘若你騙了我,本座饒不了你。’
“我聽他們要走,趕忙躲了起來。剛纔我見董大人沒向大人說實話,覺得事關重大,不敢隱瞞,必須得向大人彙報。”
牟榮添“嗯”了一聲,說道:“老王,你做的非常好,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王百戶陪笑道:“下官告退。”
李天目見他走出來了,返回屋中,牟榮添將剛纔王百戶的話道出,李天目道:“她果然是晴兒的孿生妹妹。扶輿這廝可真不是東西,幹嘛要瞞着咱們?”
牟榮添道:“這事我也想不明白。”
李天目道:“我找他問問去。”
牟榮添道:“算了,別問了,免得他難堪,咱們知道就得了。”
次日,牟榮添命王百戶派人送德真的屍體回崆峒山,並附信一封,說明德真亡故的經過。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牟榮添憑記憶畫出幾十幅閻君和聖姑的畫像,一方面讓典偉捎回總署,並叫他通知駱思恭,派人來監督打撈沉船上的財物;另一方面請李天目帶着畫像前往遼東,找丐幫的朋友幫忙查出閻君和聖姑的真實身份。他自己則帶着白雲雙劍和施翼留在寧波府,暗中監視東瀛那些人。
牟榮添由王百戶稟報而獲悉,東瀛海船還停靠在寧波碼頭,但馬守已將請求恢復堪合貿易的國書遞交寧波知府,並於二十多日前,帶着幾個人離開寧波北上去了,王百戶已派人在暗中跟蹤,其他東瀛人還在船上。
李天目快馬北去,不一日抵達遼東安樂州,在丐幫分舵總壇見到馮舵主,笑道:“馮舵主,在下又來麻煩你了。”
馮舵主笑道:“都是朋友,李大俠客氣什麼,有事儘管吩咐。”
李天目將閻君和聖姑的畫像交給馮舵主,請他幫忙調查他倆的真實身份。馮舵主朝花廳外招呼道:“把老張叫過來。”
二人在廳中寒暄,過了一會兒,一個青年進來說道:“舵主,張壇主出去了,還沒回來。”
馮舵主叫那青年找來十幾個幫中弟兄,讓他們一人拿一份畫像,送往各地壇口。這事剛安排完,一個三十多歲的虯髯大漢走了進來,李天目認出他是丐幫安樂州本地的壇主張敬海,朝他微微一笑,招呼道:“張壇主回來了。”
張敬海笑道:“李大俠來了,這可太好了。”說着坐到一旁。
馮舵主問道:“老張,你跑哪去了?剛纔找你找不着。”
張敬海道:“嗨,別提了,賣大力丸的劉胖子叫人給打了,求我幫他出頭,剛纔我帶着幾個弟兄過去了,結果沒弄不過人家,栽了。”
馮舵主道:“對方是什麼路數?”
張敬海道:“有個五十左右歲的老頭兒,媽的聽口音不是咱遼東本地的,話說得不太利索,估摸着像是高麗人。”
馮舵主道:“他孃的,高麗人也敢跑咱這來炸刺,反了他們了。走,咱們瞧瞧去。李大俠,你稍候片刻,待我解決了那廝,再回來陪你喝酒。”
李天目欠着馮舵主的人情,見他們攤上事兒了,不能袖手旁觀,於是說道:“待着也是待着,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有他相陪,馮舵主自然高興,笑道:“那敢情好,有李大俠在,我們絕吃不了虧。”
三人往外走,馮舵主喊上幾十名幫中弟兄,帶着傢伙,以壯聲勢。衆人出了總壇,在張敬海的引領下,穿大街過小巷,走了兩刻鐘左右,來到一家客棧門前,張敬海道:“那廝就住這。”
衆人進了客棧,往後走,過月亮門,進了一處院子,院中無人,張敬海扯着嗓子喊道:“呔,屋子裡的人,給老子滾出來。”
話音剛落,四個漢子,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李天目見那四人身材都不高,皆着短打衣靠,爲首者看上去五十左右歲,中等身材,眉宇間有一股英氣,二目如電,站在那裡穩如泰山,不怒而自威,氣場很強。
另三個漢子皆是三四十歲模樣,一字排開站在那老者身後,左邊是個壯漢,膀大腰圓;中間那人瘦小枯乾,一臉猴相;右邊那漢子不胖不瘦,蠟黃麪皮。這三人精氣神十足,從氣質上看,都不是等閒之輩。
張敬海一指那壯漢,說道:“舵主,我就栽在他手裡。”
馮舵主有李天目撐腰,有恃無恐,根本不把眼前這四人放在眼裡,斜眼瞅着那老者,說道:“老兄,你們哪來的呀?”
那老者道:“老夫打東邊來。”
李天目聽他咬字發音,漢語說得略顯生硬,的確不像是漢人。
馮舵主道:“打東邊來?你是高麗人呀?”
那老者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那小女孩兒拉着那老者的衣角,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句,那老者往房門口一指,也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句,那孩子搖頭,又嘰裡呱啦的回了一句。
李天目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料想應該是高麗語,感覺好像是那老者叫那孩子回屋,那孩子不願意。
其實他們說的是東瀛語,馮舵主雖不會說東瀛語,卻能聽出來,哼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們是東瀛人,老傢伙你還想騙我,你們這說得明明就是東瀛語,還謊稱是高麗人,高麗人能說東瀛語嗎?你高麗個鳥。”
那老者臉色一沉,瞅着馮舵主道:“你們究竟想怎樣?”
馮舵主道:“你打了老子手下的弟兄,你說老子想怎樣?”
那老者道:“是想打架嗎?要是動起手來,你們可不是對手。”
馮舵主道:“呀哈,你個老傢伙口氣倒不小。”擼胳膊挽袖子,一指那老者,續道:“你過來,老子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