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失蹤

324失蹤

吃過晚飯之後,萬太醫出了錦衣衛總署,溜溜達達,於戌牌時分,走進東廠東牆外的貓眼衚衕。

於滿江跟至衚衕口,怕被萬太醫發現,沒敢跟進去,躲在衚衕口拐角處,以牆掩住身體,微微探出頭去,向衚衕裡窺視,見萬太醫站住了,轉回身,要往衚衕外瞅,他忙縮回頭來,等了片刻,再將頭探出去。

這時萬太醫從懷中掏出一個酒瓶子,擡起右臂,剛要把瓶子順牆扔進東廠,於滿江一個箭步躥了過去,抓住了萬太醫的右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那個酒瓶子。

萬太醫見是於滿江,驚得目瞪口呆。

於滿江冷冷的問道:“萬太醫,你想幹什麼呀?”

萬太醫顫聲道:“沒……沒想幹什麼。”

於滿江拔去瓶塞,瓶口朝下,往掌口一倒,瓶子裡沒有液體,一個紙條掉了出來。

於滿江展開紙條,借月色觀瞧,見上面寫着“李時珍的瀕湖脈學裡記錄着保命丹的藥方,該藥方有可能治好皇后的病,錦衣衛已前往李時珍老家蘄春縣去取瀕湖脈學。”

於滿江看罷,捏着那紙條,冷冷的問道:“萬太醫,這作何解釋?”

萬太醫見事情敗露了,怕性命不保,想向鄢首峰呼救,扯開嗓子剛喊了個“鄢”字,“首峰”二字尚未來得及出口,啞穴便被於滿江點上了。

萬太醫幹嘎巴嘴,卻發不出聲,面現焦急之色。

於滿江抓起萬太醫,扛在肩頭,回了錦衣衛總署,放下萬太醫,問守門警衛道:“指揮使大人走了嗎?”

一個警衛道:“大人還沒走。”

於滿江拽着萬太醫,來到駱思恭辦事房外,見屋中亮有燈光,敲了敲門,聽駱思恭在裡面喊了聲“進”,這才推開房門,拉着萬太醫走了進去。

駱思恭冷冷的瞅了萬太醫一眼。

於滿江將酒瓶子和紙條放在桌案上,指着萬太醫,對駱思恭道:“剛纔這廝想把瓶子扔入東廠,被下官逮了個正着,下官在瓶子裡發現了這個紙條。請大人過目。”

駱思恭拿起那紙條,展開瞧了一眼,往旁邊一放,瞅着萬太醫,語氣平和的問道:“老萬,你爲何要背叛老夫?”

於滿江揮指把萬太醫的啞穴解了,萬太醫跪在駱思恭面前,哀然道:“大人饒命,我也不想的,這都是東廠那羣王八蛋逼着我做的,我身不由己呀大人。嗚嗚……”說着痛哭起來。

駱思恭依然平淡的說:“老夫不管你是不是被迫的,只要你背叛了老夫,就不會有好下場。滿江,送他上路吧。”

萬太醫跪在地上哀嚎道:“駱大人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我還不想死!”

於滿江又點了萬太醫的啞穴,拖着他往外走,萬太醫手刨腳蹬,不想去死,卻無法掙脫。

於滿江把萬太醫裝進黑布袋,用車運到城外密林中,挖了個深坑,把他給活埋了。

第二天,汪太醫見萬太醫徹夜未歸,去辦事房找駱思恭,問道:“老萬呢?大人是不是把他關起來了?”

駱思恭道:“他的事,你就不要再問了。”

汪太醫料想萬太醫很可能已經被駱思恭幹掉了,說道:“他家裡那邊如何交代?”

駱思恭道:“老夫會派人去他家尋找,如果他不在家,就是昨夜離開總署之後失蹤了。”

兩天後,駱思恭派了個校尉去萬府找萬太醫,萬家人說萬太醫去外地出差了,沒回來。萬家人並不知道萬太醫在錦衣衛總署,爲皇后研製救命藥之事。

駱思恭不允許汪萬薛三太醫將此事泄露給家人,這三人只能對家人謊稱是去外地出差。

那校尉回錦衣衛總署向駱思恭稟報,駱思恭親自去了萬家,對萬家人道:“萬太醫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錦衣衛總署,爲皇后研製藥品,三天前那晚,他說要回家看看,這一走,就再沒回總署,老夫還以爲他在家呢。”說到這,嘆了一聲,續道:“看來萬太醫一定是出事了。”

萬家人不知道萬太醫出什麼事了,又着急,又害怕,求駱思恭幫忙尋找。

駱思恭滿口應承下來。他把這場戲演完之後,萬家人只當是萬太醫真的失蹤了,哪能想到萬太醫已經被駱思恭害了?

薛太醫和陳貞石也以爲萬太醫是失蹤了。吃飯的時候,薛太醫道:“老萬會不會被東廠抓去了?”

汪太醫料想萬太醫一定是被駱思恭幹掉了,卻不敢多言,沒吱聲。陳貞石道:“有這個可能,汪兄、薛兄,你們出去的時候,可得多加小心。”

幾天後,萬太醫失蹤的消息傳到田爾耕耳中,田爾耕去忠義亭向鄢首峰稟報。

鄢首峰一怔,說道:“失蹤了?”想了想,又道:“他一定是被駱思恭幹掉了。”

恨恨的續道:“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駱思恭這隻老狐狸的動作可真夠快的。”

頓了頓又道:“爲父原本還打算用同樣的方法把汪薛二人也拿下,看來現在是辦不到了,只能另想辦法將他們除去。”

田爾耕侍立在旁,說道:“義父,姓汪的和姓薛的都不懂武功,陳貞石的武藝也不算高明,要殺掉他們並不困難。”

鄢首峰道:“去錦衣衛總署殺兩個太醫,動靜鬧得太大,是下下之策。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田爾耕想了想說:“孩兒暫時尚無良策。”

鄢首峰腦海裡早已有了對付汪薛二人的辦法,原本打算收買他們,不想出這招,如今收買不成,只能使這招了。

說道:“薛家千頃地一根苗,老薛頭就一個獨子,尚未娶妻生子,如果他這兒子死了,薛家就斷後了。你去把老薛頭的兒子抓了,以這小子作爲要挾,讓老薛頭辭去官職,告老還鄉,爲父料想老薛頭絕捨不得兒子去死,一定會就範。”

田爾耕笑道:“義父高明。姓汪的如何對付,是不是也如法炮製,把他的兒子也抓了?”

鄢首峰道:“老汪頭有六個兒子,孫子一大堆,總不能都抓了吧?如果那樣做,動靜鬧得太大。”

田爾耕覺得鄢首峰說得不錯,不能把汪太醫的兒孫統統抓了,問道:“那如何對付姓汪的呀?”

鄢首峰道:“老汪頭的父親死得早,是他娘靠縫窮把他拉扯大的,他事母至孝,你去把他娘抓了,他就得乖乖聽咱們擺佈。”

當晚夤夜時分,田爾耕黑衣蒙面,潛入汪府,用薰香蒙汗藥迷暈了汪太醫的老母,將其帶走,把一個字條留在桌案上,紙條上插着一把匕首刀。

次日上午,一個守大門的警衛來到駱思恭辦事房,稟報道:“大人,有一個叫汪祁的人,自稱是汪省之太醫的長子,要找汪省之太醫,小的說汪太醫不在這,他又要求見大人。”

駱思恭心想:“他怎麼找這來了。”說道:“把他帶過來吧。”

過了一會兒,一箇中年漢子走了進來,此人便是汪太醫的長子汪祁,他和駱思恭認識,見過禮之後,汪祁急切的說:“駱大人,家父究竟在不在此?”

駱思恭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說道:“你找令尊何事呀?”

汪祁道:“我家祖母昨夜被人抓走了,歹徒留下了這個字條。”說着將一張字條遞給駱思恭。只見上面寫着“汪太醫辭官還鄉,令堂可保安康,一年後叫你母子重聚。去錦衣衛總署把此字條交給汪太醫。”

田爾耕怕汪家人找不到汪太醫,把汪太醫的下落也告知了。

駱思恭看過字條,吃了一驚,料定是東廠把汪老太太抓走了,他知道汪太醫是孝子,如果讓汪太醫知道此事,一定會就範。心想:“絕不能讓老汪知道。”說道:“汪太醫不在這,據老夫所知,他去江南出差了。你不要急,老夫這就命北鎮撫司設法營救汪老夫人,至於令尊那邊,老夫也會派人去通知。”

汪祁道:“如果家父不在此,歹徒爲何要我們來這把字條交給家父?”

駱思恭道:“這一點,老夫也想不通,總之汪太醫的確不在這。你先回去吧,稍安勿躁,老夫料想兇徒是不會傷害汪老夫人的。”

汪祁也不知道父親究竟在不在此,聽駱思恭這麼說,只得告辭離去。

駱思恭心想:“鄢首峰不會只對老汪下手,很可能也要對老薛下手。老薛的雙親都過世了,他會如何對付老薛呢?”稍加思索,駱思恭便想到鄢首峰一定會抓薛太醫的兒子作爲要挾。

駱思恭派人去北鎮撫司叫來牟榮添,說道:“汪太醫的老母昨夜被人抓走了,老夫料想一定是東廠所爲。你馬上去薛太醫府上,看看薛公子還在不在,如果在,把他接到這來。”

牟榮添來到薛府,叩開宅門,對門子道:“你家少爺在嗎?”

門子道:“在。”

牟榮添道:“帶本官去見他,本官有事要找他。”

門子把牟榮添讓進花廳落座,去通知管家,薛府的管家這一上午也沒瞅見他們家少爺,問門子道:“少爺沒出去嗎?”

門子道:“沒呀。”

管家來到後宅,在薛少爺臥房外,叫道:“少爺,北鎮撫司的牟大人要找你。”

屋中無人應答。

管家又喊了幾聲少爺,仍是無人應答。心想:“莫非少爺不在屋裡。”推門走了進去,見房中空無一人,薛少爺果然不在。

轉身剛要走,忽見桌上插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嚇了一跳,發現匕首插在一張字條上,忙拔去匕首,拿起字條一觀,看罷大驚失色,忙跑去花廳,叫道:“牟大人,不好了,我家少爺出事了!”

牟榮添一怔,管家把那字條交給牟榮添,只見上面寫着“薛太醫辭官返鄉,令郎可保安康,一年之後父子重聚,去錦衣衛總署把此字條交給薛太醫。”

管家焦急的說:“我家老爺去江南出差了,也不在錦衣衛總署呀,這可怎麼辦呀?”

牟榮添道:“你稍安勿躁,我們會通知薛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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