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絆倒譚萬鑫(二)
駱思恭得知劉庭芥將調任戶部右侍郎後,叫侍衛去飛虎鏢局請李天目。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李天目來到辦事房,說道:“駱大人,你找我?”
駱思恭笑道:“天目,坐下說話。”
李天目落座。
駱思恭笑道:“天目啊,老夫又要麻煩你了。”
李天目道:“何事呀?”
駱思恭將事情道出。
李天目記恨着駱養性,不願給駱思恭幫忙,上次駱思恭請他護送龐憲入京,他本想拒絕,卻沒好意思開口,這次他要選擇拒絕,於是說道:“駱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最近鏢局那邊挺忙,我走不開,你還是找別人吧。”
駱思恭一怔,沒想到李天目會拒絕,沉吟片刻,說道:“既然你走不開,老夫不爲難你。”
李天目道:“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駱思恭道:“別急着走呀,這陣子老夫公務繁忙,也沒抽出時間找你聊聊,最近鏢局那邊怎麼樣,生意還行嗎?”
李天目道:“還行。”
駱思恭道:“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二十七了吧?”
李天目道:“是二十七了。”
駱思恭道:“你年齡也不小了,正所謂男大當婚,你也應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老夫聽聞你和董扶輿的妹妹董晴情投意合,有這回事嗎?”
李天目心想:“他怎麼問到這上了?”說道:“駱大人果然消息靈通,連我和晴兒的事你都知曉,不錯,我和晴兒是情投意合。”
駱思恭道:“既然你倆情投意合,爲何不早日完婚?”
李天目道:“董扶輿嫌我條件差,怕晴兒跟了我吃苦,不願讓晴兒嫁給我。”
駱思恭道:“這個扶輿呀,老夫早就發現他有嫌貧愛富的毛病。你和董姑娘是金童配玉女,天生的一對,他若棒打鴛鴦,老夫可不能答應,回頭老夫找他談談,讓他答應你們的親事。”
李天目笑道:“駱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和董扶輿已經約定好,以一年爲限,只要一年內我能出人頭地,他就答應將晴兒許配給我。”
駱思恭道:“一年時間可不算長,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頓了頓又道:“老夫這的右僉事還空着,你的條件不錯,完全可以勝任,你過來幫老夫。右僉事是正四品官,也算是出人頭地了,你覺得如何?”
李天目笑道:“多謝駱大人的美意,我閒散慣了,無心爲官。我在鏢局子那邊做的還不錯,相信一年之內能兌現對董扶輿的承諾。”
駱思恭道:“董姑娘天生麗質,秀外慧中,很多人都惦記着他,你可得找點緊呀,別讓人把董姑娘搶走了。”
李天目笑着點了點頭。
駱思恭又道:“前些時我給我們家那個臭小子張羅婚事,媒婆提到董姑娘,那個臭小子覺得董姑娘條件不錯,想讓老夫向董家提親。被老夫斷然拒絕了,老夫說天目和董姑娘情投意合,你怎麼能橫插一槓子呢?我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天目啊,老夫希望你能和董姑娘終成眷屬,要是誰想拆散你們,你來找老夫,老夫給你做主。”
李天目笑道:“多謝駱大人。”
駱思恭語重心長的說:“天目,你是老夫信得過的人,那件事老夫讓別人去辦,着實不放心。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叫許顯純帶上百十個弟兄替你走鏢,有錦衣衛護送,老夫相信安全不成問題。”
李天目沉吟片刻,說道:“既然駱大人如此瞧得起我,那我就幫駱大人把那件事做了。走鏢方面,就不勞駱大人費心了,我找幾個朋友幫忙。”
駱思恭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數日後,朝廷傳旨官來到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在花廳內,向劉庭芥宣讀聖旨。
傳旨官展開聖旨,說道:“劉庭芥聽旨。”
劉庭芥雙膝跪地,突如其來的聖旨令他忐忑不安。
傳旨官道:“昭曰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都轉運使劉庭芥擢任戶部右侍郎,欽此。”
都轉運使是從三品,戶部右侍郎是正三品,劉庭芥的官職升了一級,卻並不高興。都轉運使是肥差,鹽商們都得爭着孝敬他,一年的進項海了去了,黃白之物車拉船載,雖然戶部右侍郎也是肥差,但比起都轉運使,要瘦得多,二者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劉庭芥聽完旨意後,有點發蒙。
傳旨官道:“劉大人,快謝旨呀,你不是想抗旨不遵吧?”
劉庭芥經他這一提醒,回過神來,忙叩頭道:“謝聖上隆恩。”
傳旨官笑道:“恭喜劉大人高升。”
劉庭芥心想:“高升個屁呀,這是明升暗降,我哪裡得罪譚大人了?他爲何要如此?”苦笑道:“同喜同喜。”
傳旨官道:“煩勞劉大人把陳同知叫來,這還有他一份旨意。”
劉庭芥吩咐手下叫來陳秉雍。
傳旨官道:“陳秉雍接旨。”
陳秉雍雙膝跪地。
傳旨官道:“昭曰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同知陳秉雍,擢任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都轉運使,欽此。”
陳秉雍道:“謝聖上隆恩。”
劉庭芥知道陳秉雍接替了自己的職位,怒不可遏,叫道:“陳秉雍,你個王八蛋,我說譚大人怎麼把我調京裡去了,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我打死你個王八蛋。”說着將拳頭舉了起來,就要動手。
陳秉雍叫道:“姓劉的,你敢毆打朝廷命官,你的烏紗不想要了?”
劉庭芥頓住了,拳頭沒敢往陳秉雍身上招呼,狠狠的砸在桌案上,叫道:“姓陳的,你等着,我和你完不了。”說着憤然離去。
劉庭芥準備入京就職,要把家裡藏着的金山銀山帶走,他以後都不在揚州住了,沒必要把金銀留在這。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劉庭芥怕路上不安全,重金聘請揚州定遠鏢局護送。
揚州有三位了不起的武林人物,他們是結義兄弟,江湖合成“揚州三怪”。這三位是“倒騎驢”紀春帆、“紫髯叟”歐陽秋、“江南明駝”章挺。
定遠鏢局的局主就是揚州三怪的老二歐陽秋,此人是少林派弟子,年輕時因練功走火入魔,鬚髮變紫,後來頭髮恢復成黑色了,但鬍鬚還是紫的,江湖人稱“紫髯客”,如今他已經五十多了,歲數大了之後,江湖人改稱其爲“紫髯叟”。
幾天後,劉庭芥帶着全家老小,以及幾十箱貴重物品,在定遠鏢局的護送下,啓程趕奔京師。一路之上,飢餐渴飲,曉行夜住,這一日行至淮安府花果山腳下,山林中衝出四名黑衣蒙面人,攔住去路。
定遠鏢局的少局主歐陽烈騎着高頭大馬,和趟子手在前開路,見遇上劫匪了,一不慌,二不忙,神態自若的勒住坐騎,舉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住,朝蒙面人一抱拳,說道:“在下是鎮遠鏢局少局主歐陽烈。各位,哪個是大當家,咱們對對麥子吧。”
其中一個發聲道:“對個鳥麥子,你若是識相的,就趕緊帶着你的人滾蛋,否則的話,老子打得你們屁滾尿流。”
歐陽烈見對方發聲之時,並不張嘴,用的是腹語術,心想:“這廝竟會腹語術,看來不是等閒之輩。”說道:“老兄,你們是哪的?能道個萬兒嗎?”
那人道:“我們就是這花果山上的,老子是花果山大寨主‘天不怕’,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歐陽烈心想:“沒聽說江湖上有這麼一號呀,難道是剛出道的?”說道:“朋友,某家勸你還是把招子放亮點的好,我們定遠鏢局可不是好惹的,你若速速離去,某家便不和你計較,倘若不然,就別怪某家刀下無情。”
那人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說道:“姓歐陽的,廢話少說,你若能贏了老子,殺剮存留,聽憑處置,倘若贏不了老子,就得把那幾十箱子的東西給老子留下。”
這時揚州三怪來到隊伍前方,老大紀春帆倒騎着一頭毛驢,那驢毛色烏黑髮亮,一根雜毛都沒有,體壯如馬,這驢可不一般,乃是日行一千里,夜走八百里的一頭寶驢。
紀春帆右手端着攔面叟,這是一種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兵器,其實就是鐵質長杆大煙袋,由菸袋鍋、菸袋杆、菸袋嘴三部分組成。
菸袋鍋裡燃着菸葉,冒着一縷縷青煙。紀春帆嘴裡咬着菸袋嘴,雖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但眼中神光炯然,凜凜有威,看上去絲毫沒有老態龍鍾之相。
老二紫髯叟歐陽秋和老三江南明駝章挺騎在高頭大馬上,章挺叫道:“大侄子,和他們費什麼話,敢劫咱的道,他們是活膩歪了,都給弄死。”
歐陽烈飛身下馬,拔出背後的大環刀,說道:“你們若再不讓開,某家可不客氣了。”
爲首那蒙面人道:“老子不用你客氣。”說着一劍向歐陽烈刺去。歐陽烈揮刀招架,二人鬥在一處。
揚州三怪都是武術的大行家,見那蒙面人劍法高超,出手如電,歐陽烈根本不是對手,怕歐陽烈吃虧,剛想喊他回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歐陽烈已當胸中了那人一指,被點定於地。那人沒向歐陽烈下殺手,擡腳將其踹回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