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死相隨

原來客棧陰森古怪,上官雲鳳哪裡睡得着,好不容易後半夜密密糊糊地睡了過去,恍惚間忽然感覺有人站在牀前。她一驚醒來,卻見那個滿頭白髮,形容枯槁的老頭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上官雲鳳畢竟是女子,午夜驚魂,不由得失聲驚叫。那老頭穾然出手抓住她的琵琶骨,上官雲鳳立刻動彈不得。然後白髮老頭將她夾在腋下,飛奔而出。

辛文雄追出客棧,卻見那人身形如電,腋下夾着上官雲鳳仍然奔走如飛徑往武陵源山中而去。辛文雄緊追其後,兩人在山間兔起鶻落,轉眼間已來到羣峰之中。

曙色初現,雲海茫茫,奇峰石柱,兀立其中,恍如仙境。辛文雄看那人滿頭白髮,身形依稀是昨夜那老頭,居然是個絕頂高手。山勢奇險,旁邊就是絕壁懸崖,深不見底,辛文雄不敢迫近,生怕那人一怒之下將上官雲鳳丟下懸崖。

辛文雄跟着那人攀上石峰絕壁,卻見絕頂之上居然種滿奇花異草。那人鑽進花叢之中突然消失,不一會竟嫋嫋浮起在半空中。辛文雄追過去一看,原來有一座空中棧道連接對面石峰。對面兩座相連的險峰絕頂之上,有一個天然的石洞,像一面明鏡鑲嵌於蔚蔚天幕之上,猶如洞開的天門,吞雲吐霧,奇詭莫測。兩峰之間有一座天生的石橋,那人穿過石橋,引着辛文雄去往另一險峰。

只見那人踩着高懸在半空中的鐵索,登上兀立於羣山之中的一座孤峰。這座孤峰四周懸崖峭壁,彷彿斧劈刀削過,巍巍屹之於天地之間。那人帶着上官雲鳳在峰頂站定,說聲:“都出來吧!”隨即,從峰頂樹叢中陸續走出十人,依次是褚飛煙,雷震天,無禪,東方白,天目老怪,玉虛道人,還有四人竟是昨夜偷襲上官雲鳳的殭屍。

辛文雄心中大震,今日自己與上官雲鳳已身陷絕境,當下默運內力,罡氣遍佈全身。他望着那白髮老頭:“你究竟是何人?!”

那老頭木然地說:“小鈴。爺爺。”與昨晚那小女孩聲音一模一樣。

“原來昨晚客棧中兩人都是你假扮的。”

那老頭忽然狡黠地一笑,揭下頭上的頭髮,露出光光的頭頂,竟是個和尚。

“你是無相,你沒有死?”

“從來就沒有什麼無相,只有游龍!游龍怎麼會死!”無相倨傲地說。

辛文雄猛然想起父親的臨終囑託:“你就是游龍?金國的游龍!”

無相對辛文雄冷冷一笑:“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加入我們,共謀大計,以往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

“你就是不爲自己打算,也應該爲你這位如花似玉的心上人着想。否則這乾坤一柱峰就是你們葬身之地,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可真厲害,那樣的劇毒都毒不死你。只可惜白白糟蹋了我的天下第一奇毒。不過今天你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我給你選了一個雄奇秀險的地方,還有這麼多高手送你上路,也算對得起你了。”

上官雲鳳悽然地看着:“大哥,他們早有預謀,你不要管我,照顧好自己要緊。”

辛文雄深情地望了眼上官雲鳳:“雲弟,我怎麼可能拋下你呢。如果蒼天無眼,要咱們死在這裡,那我們就在地府做對亡命鴛鴦,能夠與你死在一起,大哥也沒有什麼遺憾了。生咱們一起生,死咱們一起死,大哥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寂寞。”

“我大宋熱血男兒,豈可向金賊屈膝!我辛某今天就算血濺三尺,也要先送你們這些妖魔鬼怪上西天!”辛文雄“嗆”的一聲抽出龍吟劍,衝着無相大吼一聲:“來吧!”

“動手!”無相的話音剛落,辛文雄已經發動。辛文雄明白今日處境險惡,生死就在俄頃之間,因此出手便絕不容情。

龍吟劍氣夭矯如龍,劃破天地,咆哮而至。昨夜那趕屍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從中劈爲兩半,跌落萬丈懸崖。

昨夜那趕屍四人本爲同胞兄弟,縱橫沅澧,人稱“湘西四鬼”。“大哥!”,其餘三鬼眼見大鬼慘死,兄弟連心,睚眥俱裂,各執萬字奪,勢如瘋虎,撲向辛文雄。

褚飛煙等六人眼見戰況慘烈,心知今日若不拼命,勢難倖免,當下均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招招奪命,攻向辛文雄。

禇飛煙的武器就是他別在腰間的煙桿,他擅長打穴,竟然招招不離辛文雄要害。雷震天的太極劍和玉虛道人的崆峒劍法都是迅疾輕靈。三人與湘西三鬼同時攻到。就在這間不容髮時刻,辛文雄一鶴沖天拔地而起,雙掌猛地迎上前方無禪與天目老怪的掌力。天目老怪被震上半空,鮮血狂噴,兩隻手掌癱軟無力,已然被廢。無禪的般若掌已有相當的火候,與辛文雄對掌之後,只覺得彷彿被烙鐵烙過,虎口已被震裂,僧袍的袍袖被辛文雄的掌力激盪化作碎片在空中飛舞,十分狼狽。

這時辛文雄覺得背上隱隱作痛,卻是東方白見有機可乘,精鋼扇戳中辛文雄的肩胛骨。湘西三鬼陡然間失去辛文雄的蹤跡,收勢不住,萬字奪直往禇飛煙三人身上招呼,六人亂作一團。

東方白偷襲得手,正暗自慶幸,辛文雄在空中倒轉身形,手執龍吟劍劈面而來。還是東方白見機得快,閃過一側,避開了開腸破肚之禍,一隻左手臂卻被生生地切下來,血流如注。“啊!”東方白髮出一聲慘嚎,跌落在地。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瞬間,湘西三鬼和雷震天,玉虛道人已攻了上來。“來得好!”辛文雄龍吟劍劍光暴漲,只聽得一陣叮叮鐺鐺斷金碎玉之聲,五人的兵刃已斷成兩截,愣在當地。

就在這時,辛文雄的身形如飛龍在天,連人帶劍騰空攻向一旁觀戰的無相。

無相不敢硬接,提着上官雲鳳閃過一旁。隨即袍袖翻飛,使的居然是龍象功,兩股罡氣直撲辛文雄。“砰”的一聲轟天巨響,劍氣與罡氣在空中猛烈撞擊,無相連退三步,辛文雄身形晃了一晃,隨即站定。

“辛文雄,快放下劍,否則我要這小妞馬上死在你面前!”不知什麼時候,東方白已用僅存的右手抓住上官雲鳳,精鋼扇抵住她的咽喉。

辛文雄手執長劍,呆在當場。這時,懷恨在心的無禪趁機雙掌齊出,般若掌重重地擊中辛文雄的後背。辛文雄胸中氣血翻騰,哇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這時禇飛煙的煙槍也已點中辛文雄的肩胛骨,辛文雄頓覺左肩一陣痠麻,軟綿綿地使不出勁來。

“大哥!”上官雲鳳眼見辛文雄爲她束手待斃,身負重傷,不由得肝腸寸斷。上官雲鳳寧願去死,也不願意辛文雄爲她受辱,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突然拼命掙脫東方白,縱身跳下懸崖!

“雲弟!”辛文雄心中大慟,虎目蘊淚,當下飛身而起,想抓住上官雲鳳,兩人同時墜下萬丈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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