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哥拉魯斯城練兵的號角還沒有吹響,秦興和他們已經整裝待發。文穆在屋裡來回踱步,就是沒有看見風離的身影。
“文穆兄弟,我們走吧。”黃子安屢次看了營門,沒有風離蹤影。
“走吧。”文穆想了想,也許風離的本意就是不來,她不喜見這種離別的場景。
一行人走到城門口,風離早已下過口令,秦興和他們自然被允許通過。回頭望望,沒有風離。
“文穆兄弟,首領就拜託你了,請一定要保護好他。”湯義明說。不能爲首領抵擋可能有的威脅,這一切,只能請求文穆了。
“放心,我文穆發誓,就算失去生命,我也不會讓風離有事。”這句誓言,文穆不知對多少人說過。
“那拜託,我們走了,你保重。”秦興和他們和文穆致謝後離開,眼睛擡頭在城牆上轉了幾圈,又看了看路,安靜的路。沒有人,首領沒有來。他們明白首領的不捨分離,但是他們只是想看看首領啊。
心中無望之後,他們轉頭,離開。懷中緊緊抱住的東西,緊緊貼着自己的,那是自己的兄弟。
等看不見幾人的身影,文穆嘆息了,想去找風離。只是擡頭,便看見風離站在城牆上,靜靜的望着秦興和他們離開的方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風離之所以來這,一是送別,二是萬一湯義明他們不走。只有自己親自動手了。還好,他們能理解自己,走了。這是這送別。她不會讓湯義明他們看見。
“風離,他們真的不願離開。”文穆來到風離的身邊,兩人一起往城裡走。
安哥拉魯斯城的晨練已經開始,風離走的方向是練兵場。看着士兵熱血沸騰的訓練,風離才能安靜平穩的開始新的一天的。而風離不知道的是,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看着風離站在點將臺上,心。也更加堅定,會看到新的一天的希望。他們就這樣彼此鼓勵,一天一天努力着。爲着安哥拉魯斯城。
“他們必須離開。”風離堅定的看着文穆。今天,還沒有走到較武場,風離的心已經安定下來。已經死了太多的兄弟,讓他們成爲希望吧。所有死去的兄弟和自己的希望。活着的希望。他們若是在安哥拉魯斯城,這個希望,誰也不能保證能做到。他們能帶着這份希望離開,風離覺得就算自己戰死,也無憾了。
“文穆,我這樣是不是很不稱職?”風離見文穆不說話,想起自己自己的行爲,好笑的問文穆。
“你做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極爲稱職!”文穆笑着說。文穆知道風離問的是什麼。但是風離若是沒有這樣一份不願意兄弟流血的心,她做不好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因爲。所有的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都是風離的兄弟,所有的邊關人民都是她的心血,所有的米亞都是她的守護。
“你總是什麼都依我,萬一哪天我弒君你怎麼辦?”風離好笑的說。這人什麼都不反對自己,自己說的什麼他也能幫自己做到。這讓風離感動又無奈,於是調笑的說。
“劍尊的職責是守護安哥拉魯斯城元帥的安全,其他什麼都不管。”文穆想都不想的回答。
“你……”風離想批評他,卻又無從說起。先不說自己不會去這樣做,現在看來要是自己說要天下,文穆是不是也會陪着自己一起征戰四方。
“風離,不管你做什麼,我永遠在你身邊。”文穆看着風離說。
風離看着文穆的眼睛,裡面情緒翻涌,目光卻堅定。裡面包含的東西太多,追隨,支持,擁護,守護,甚至有羅三看雨欣姐的眼神也有。風離一時無法理解這樣複雜的情感宣泄,轉頭深呼吸一下,轉移了話題。
“你是怎樣說服他們離開的?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這樣乖乖的離開!”風離真的想知道文穆用的什麼方法。
“很簡單,我就說這是爲你好。”文穆見風離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有些東西,自己不強求,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這麼簡單?”風離疑惑的看着文穆,明顯的不相信。
“簡單啊。我叫他們想象你心裡擔心的是什麼,他們就明白了你的心,就乖乖的走了。”文穆攤攤手,不以爲然的說。
風離上下看了一下文穆,轉身走開。雖然她不相信文穆說的話,但是若是文穆不想說,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文穆這人看着溫和,有時候,你根本無法叫他做任何改變。他只做心裡想做的,如同剛纔他的回答,那些守護和追隨就是最好的證明。
文穆看着風離的身影,笑笑。
兩人快到較武場了,卻被京城禁衛軍攔住,說是公主有請。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一大早袁敏會有什麼事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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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離參見公主。”
“文穆參見公主。”
整齊的聲音。
“快快請起!”袁敏扶起兩人。
“不知公主叫來風離有何吩咐?”風離的語氣難免冷淡。自己纔剛剛看着秦興和他們離開,再見袁敏,想到日子還同自己說笑的吳正寧,平靜的心無法平靜。
“風離,我爲昨天的行爲向你道歉。當然,我心裡也明白,死亡和傷亡一句道歉挽回不了。經過昨天的事,我明白,很多時候,你的所做作爲不能只看自己。我也明白你的辛苦,我代表所有米亞的民衆謝謝,謝謝你風離。也謝謝所有守護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和邊境人民,你們真的好樣的!”袁敏語氣誠懇,末了還向風離鞠躬。
“別,公主你天潢貴胄,怎能如此?”風離急忙扶住袁敏的肩膀。
“風離,這是應該的,爲你,也是爲所有的安哥拉魯斯城元帥,守城的士兵和邊境人民,你不用推辭!”袁敏望着風離,眼神裡全是欽佩,心疼,感動,堅定。
風離見袁敏堅持,也就受了這個禮。
“風離,謝謝你!”袁敏再次說。經過這次,袁敏堅信,只要安哥拉魯斯城在,米亞便無虞;只要風離在,安哥拉魯斯城便堅如磐石。即便這是皇室一直都知道的事,但自己親身體驗又是另一份體會。
有時候,信仰和信任的積累,積累的不只是個人的凝聚力,還有鮮血和悲傷。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無法言說的傷,都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和一份不願抹殺的希望。信仰,是人們放在他身上的信任,同時,也放置了人們的希望。
“公主嚴重了,這都是風離職責所在。”今日風離見袁敏態度如此誠懇,也放緩了語氣。
“風離元帥,我想回京城了。”袁敏看着風離輕輕的說。
此番來安哥拉魯斯城,原本是想握緊心念的溫暖,不想得到的是苦澀和心傷。原本想看看皇室能不能替代,得到的是無望和佩服。原本想看加突人的豺狼虎豹,得到的是心驚和惶恐。這是戰場,這是安哥拉魯斯城,這是一座邊關雄城帶給自己的,震驚和感傷。
現在自己只想回去給父皇說,對於安哥拉魯斯城,你可以放心。安哥拉魯斯城永遠守護着米亞,這是這座城沉澱下來的信念。
對於風離,父皇也是可以放心。風離是可以爲安哥拉魯斯城放棄一切的人,因爲這座城裡的每一個士兵都他的兄弟,風離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受到傷害。無謂的流血,風離絕對不會做。
“公主殿下你不必自責,昨日之事不全是你的責任。戰場上生死本就不定,只要是爲安哥拉魯斯城戰死,他們都是驕傲的。公主是米亞的公主,是米亞人,我們每個安哥拉魯斯城士兵都會爲了保護你而拼命,哪怕你不是公主。”風離覺得袁敏是因此着急離開,所以想爲她開解。
“元帥,袁敏來安哥拉魯斯城做了很多糊塗的事,希望元帥原諒。今日離去,我是想明白了,對於安哥拉魯斯城,它永遠是米亞的守護神。”袁敏笑着說。
“不錯,安哥拉魯斯城永遠立在這裡,守護所有的米亞人。”風離應道。
“所以,對於守護神,我們只需全心支持就好。我在這裡,會打擾到你。我可不想成爲米亞的罪人。”袁敏笑着說。
袁敏本身極爲聰慧的人,當日袁朔方爲她取字敏,就是希望她敏而慧之,慧雅靈氣。而袁敏表現得一直都是如此,所以袁朔方纔會將她派來安哥拉魯斯城。
“怎會,公主殿下永遠是我們高貴優雅的公主,我們每個安哥拉魯斯城士兵爲之守護的人。”風離安慰袁敏到。現在看來,只要袁敏不懷疑針對安哥拉魯斯城,她的謙和優雅會讓她更加高貴美麗。
“元帥,我是真的想回京城了。實話說吧,我吃不了安哥拉魯斯城的苦了,你們太清苦,我受不了了!”袁敏搬出一個風離絕對無法反駁的理由。
“這……可是金偉將軍才受傷,根本無法上路。”這是風離唯一能想到的。她是希望袁敏離開,但是也得有守護力量啊。公主要是再有什麼事,自己就是再多十張嘴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