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西洋人見鬼去吧!
從開宏元年直到現在,於中國人來說,每一個人都在這麼說的話。讓那些洋鬼子見鬼去吧!
在很大程度上,這就是一種民心,這就是一種民意。對於中國人來說,這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對那些西洋人在華的一種直接的迴應!
而對於身爲皇帝的朱宜鋒而言,早就已經厭倦了西洋人的那種虛與委蛇的交往。當然,現在他之所以可以說出這麼一句,讓西洋人見鬼去吧!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於實力!
國家實力的上升,使得他可以說出這麼一句話。
可以毫無顧忌地向西洋人發起挑戰。
短短的三年,改變了很多,三年前中國的鋼鐵產量只有不到二十萬噸,而現在隨着遷安鋼鐵公司以及南京中央鋼鐵公司等多家鋼鐵公司的建立,中國的鋼鐵產量在開宏三年突破了200萬噸的大關,相比於同期英國儘管仍有差距,但是鋼產量卻是英國的兩倍以上。
廉價的鋼鐵使得中國可以建造鋼甲艦,而更重要的是通過對鹽稅以及田賦的整理,中國的稅收在開宏三年突破了4.5億元,接近1億英鎊的財政收入,使得中國可以將財政收入的30%,也就是1.5億元,用於陸海軍的建設,海軍之所以在開宏二年提出歷時五年的建造10艘戰鬥艦、10艘裝甲巡洋艦以及多達125艘輔助性艦隻的龐大的擴充計劃,其原因正是在於充沛的財政支持。
也正因如此,相比於三年之前的沉默,現在朱宜鋒願意用一種積極的進取性的心態,去迎接來自西洋人的挑戰。
在國與國交往之中,實力是決定國家能否迎接挑戰的根本。而殖民地的悍衛需要軍人,需要數以萬計的軍人去悍衛!
八月二十,早晨七點,駐紮於淮陰的第六師,接到到了調動令,限令在十日內完成整裝,調往非洲。
作爲第六師的排長,李存新若無其事地出發了。儘管家中的老父尚在病中。他一面祈禱年老的父親能身體健康,一面與父親告別。九月初一,母親和弟弟來與他告別,他們在淮陰的一間旅館樓上相見。母親很冷靜,弟弟也顯得非常冷靜。
面對即將遠調至非洲的長子,母親說。
“新兒,這是一次出征,你身受朝廷提點之恩,是報效朝廷、報效陛下的機會。你高高興興地去吧!如果不幸死在那裡的話,是李家的榮耀!因爲我有三個兒子,我們家沒有那麼多土地,你去了非洲,不但可以獲得土地,還能夠讓李家的血脈在那裡延續,這是朝廷對李家的恩典。”
接着,她送給我一把刻有文字的匕首。
“成功成仁!”
這是軍校畢業後,皇帝陛下賜劍上的刻字。而現在,母親卻送給他這麼一柄匕首,無疑是在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母親的話和匕首上的字,讓李存新終於再也沒有了任何顧忌,遠赴非洲,對於軍人而言,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將遠離本土數萬裡,甚至意味着九死一生,畢竟那裡有很多特有的疾病
“到時候,大弟還要靠你,有了你在那裡,將來大弟可以在那裡獲得更多的土地……”
面對母親的叮囑,在這一瞬間,李存新甚至在心中堅定地發誓——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將會欣然赴死!不僅僅只是爲了國家,同樣也是爲了自己,爲了李家的將來,只有如此,李家才能夠擺脫貧困,成爲富人!李家的命運將會因爲自己而得到改變!
最後,母子三人在一起照了一張照片——花費了李存新兩塊錢,這是他們母子第一張,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張合影!
但是在九月初一,部隊開拔的時候,曾經大義凌然讓他報效陛下的母親卻是哭了,作爲母親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在身邊,而不是前往萬里之外的非洲,從此之後,母子兩人甚至再也不能見到了,即便是相見,也不過只是從照片上看到一眼兒子。
“娘,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孩兒不孝,從此之後不能再盡孝於膝下,您老保重身體!”
在最後給母親叩了三個頭之後,已經淚流滿面的李存新只覺得的毫無留戀與遺憾了。
“我的兒,我的兒……”
將兒子抱在懷中,原本看似堅強的母親同樣也是一副淚流滿面的模樣,但凡還有一點希望,她不可能願意看到兒子遠赴萬里之外,可是她沒有選擇,因爲他的兒子是軍人!
“最忠勇的士兵,不是上等兵,不是一等兵,只是指作爲帝國的軍人在赴死之時毫不猶豫地勇敢戰死的士兵!”
在軍中接受的第一次教育時的話語,再一次在李存新的腦海中浮想着,他希望自己成爲這種忠誠勇敢的士兵。
傍晚七點,第六師的一萬兩千多名官兵們從營地出發了。
和任何一次開拔一樣,隊伍是在充滿愛國熱忱的民衆的呼應中出發的,前來送行的不僅有官兵的眷屬還有很多市民。
數以萬計的民衆們擁擠着,在一片歡呼聲中送他們離開。在民衆中發現了熟人的士兵一一與衆人惜別。
李存新一面沉浸在沉重的對國家的赤膽忠心中,一面咬緊牙關朝前行進。對於身爲軍人的他來說,他早已明白了這一切,早已義無反顧,所以,無論出現什麼樣的事態,都不會覺得吃驚。可以冷靜地等着它們的到來。
因此,對這種民衆集會、歡呼、沸騰的熱情,李存新都做到了泰然處之,冷靜沉着地觀望着,只報以溫和的微笑。從列車的所有窗口伸出來的頭和手,從月臺的護欄伸出的像森林般密集的腦袋、胸脯、手臂,像波浪一樣起伏。他們的手像是不斷的搖晃着。
“嗚——”
一聲汽笛如箭一般劃過天空,機車吐着白煙轟隆轟隆地響了起來。列車開動了。羣衆的叫喊聲更加響徹夜空。
“萬歲!萬歲!”
只有這一句話。
此時這單調的出征詞,變成了一首偉大的交響曲,一張感情激越的樂譜。
遠赴非洲,悍衛相當於本土面積的殖民地,這是軍人的天然職責!
在這種前所未有的激盪之中列車駛出了站臺,把人們激昂的“萬歲”歡呼聲丟在了後邊。
沿途,無論是凌晨一點還是兩點,人們總是絡繹不絕,點燃紅紅的充滿赤誠的篝火,等着列車通過的那短暫的瞬間。他們在鐵路旁邊點燃篝火,爲的是向他們的戰士送去歡騰的激勵。
這是在鄉軍人會聯繫發動的送行典禮。
成對這種激盪的場面,每一個軍人都暗自在心中默默的許下誓言——他們將會不惜生命作爲代價,保護關係到帝國億萬國民命脈、將來的殖民地,絕不容西洋人染指帝國海外殖民地!
並向那些民衆獻上了他們無言的敬禮。
在揚州的碼頭上,數十艘蒸汽帆船,泊滿了整個江面,而在碼頭上到處是軍馬、士兵和物資。
數以千計的軍馬是由大起重機從空中吊上來的。而李存新和戰友們乘坐的船是新建的一千五百噸級的輪船——“遠望號”。
船員們告訴這些士兵們,這艘無帆的蒸汽船連這次在內是第二次出海,上一次首航時去了太平洋新幾內亞殖民地,軍馬和行李的裝船任務結束後,李存新所在第一營從船舷的梯子上了船。
在碼頭上,還有數千名來自在鄉軍人會以及學校裡的少年,他們發出一聲聲呼喊聲,鼓勵着軍人報國,在這一陣陣報國聲中,“遠望號”靜靜地做完了啓航前的工作。
靜靜地望着這情景。李存新沒有任何感動和興奮,因爲他有超越感動的力量。
輪船拉響了汽笛,朝着長江口駛去!
這是九月初三下午。
一天後,輪船駛進了大海,海上微風習習,涼爽宜人。李存新登上船尾的甲板,吸着香菸,眺望着即將遠去的大陸。
再見吧!
本土!
再見吧!
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令人怡然爽快的海風吹拂着臉頰,李存新既無悲哀,也感覺不到鄉愁。他並不感到這條船在奔向數萬裡之外,倒像是在一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夜晚進行一次愉快的旅行。
輪船在夕陽的映照下前行進,在軍艦的甲板上一個上等兵唱了一首《再見吧!媽媽》。
“……軍號已吹響,鋼槍已擦亮……”
在螺旋槳的伴奏下,他的歌聲讓人感到哀婉感傷,第一次遠征的心情在所有人的心中瀰漫着……
第二天,清晨醒來之後,李存新和戰友們一樣,又一次登上甲板,洗過臉後抽了支菸,海上晨風沁人心脾。此時太陽還沒升起來,“遠望號”在薄薄的晨曦中朝着非洲奔馳着。
隨着地平線泛白、染紅,大小島嶼開始在視野裡出現了,那是浙江沿海的島嶼。船行駛了一陣。
就這樣,軍艦又一次航行幾天之後。右方又看見了陸地。
士兵們衆口叫喊:
“是香港!是香港!”
“那邊是香港!”
戰士們面對着香港,每一個人的心情都顯得極爲沉重,那片土地曾經屬於中國,但是卻被英國佔領了,滿清的無能,使得一塊國土被西洋人佔據着。
這不僅僅只是國恥!對於軍人而言,同樣也是恥辱!
“等着吧!等着吧!有一天我們一定會收復香港!”
每一個軍人都在內心中發出這聲祈盼!
這是軍人的誓言!
一種事關軍人榮譽的誓言!
依照遠征的慣例,在船隊即將離開本土的時候,最後一個航行是在距離海南島,這個帝國本土最南端的地方數公里外經過。
在即將遠離帝國本土的時候,所有的軍人都站在甲板上,默默的注視着國土,他們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注視國土。
眺望着海南島那隱約可見的陸地,李存新一面沉浸在對親人的回憶之中,心裡充滿離別的感傷。
雖說不能再
是的,軍人同樣是有情感的!有着對親人的回顧!
終於,在海南島於視線中流逝之後,“遠望號”不便停地在努力奔向非洲!奔向那遠遙遠的希望之地!
艦隊最後一次補充煤炭是在沙撈越的古晉,這片殖民地是幾年前,帝國花費100萬英鎊從一位英國冒險家的手中購買的土地。
殖民地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希望!尤其是對於國內的下層民衆來說,他們可以在這裡獲得土地,獲得財富,可以在這裡改變他們的命運。
但是海外的殖民地需要軍人去捍衛!
而在軍人前往殖民地的道路上,軍人需要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磨難。官兵們的艙室在甲板下,又矮又窄。這裡不是屋子,它只有一個個個高達數層的牀位,每一層都是由多達五層牀位組成。士兵們只能擠睡一張寬2尺,長六尺的地方,再加上一些裝備,甚至連轉身都困難,
這是移民船!
是最低等的移民船中的環境——流放船的環境!
衆人擠在一起,喘息、污濁刺鼻的體臭、飛在污物上的無數蒼蠅、散發着汗臭的味道,這種令人厭倦的單調生活搞得人筋疲力盡,艙內的悶熱使得士兵們光着身子瞪着大眼,貪婪地讀着從報紙雜誌上剪下的紙片。
戰士們在暑熱、無聊和不潔中痛苦的掙扎着,但是每一個人都在忍耐着。
九月二十六日,經過二十三天的航行之後船到達了帝國殖民——肯尼亞總督區的西揚州港——實際上,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港口,而是一個簡易港。不過這裡在未來將會成爲東非最大的港口之一——位東南沿海的蒙巴薩島上,有鐵路橋與海堤和大陸相連。當然這只是未來的規劃。
多達三十多艘軍用船停泊在海面上,海水極爲清澈。
這下終於到達了非洲。
非洲!非洲!
這是官兵們憧憬已久的新希望所在!
任何一隻調往非洲的部隊,最終將會成爲非洲的一部分——他們將會在這裡退役,成爲這裡的農場主——根據殖民地駐軍授田法,即便是一等兵,也將會獲得超過200畝授田!
而這也意味着他們將會成爲殖民地的一部分,再也不會回到帝國本土!
在未來的幾年中,陸軍部將會給他們的妻子或者未婚妻一張船票。如果他們的家人沒有爲他們定下一門親事,那麼殖民地政府會幫助他們娶到一名來自藩邦的妻子。甚至會幫助他們獲得兩名來自藩邦的勞工,以幫助他們開墾土地、經營農場。
因爲港口正在建設中,在海水的激浪之中,輜重兵和馬匹一道與簡易的棧上岸,也就是在上岸之後,在島上集合的時候,面對排裡的士兵,李存新又一次強調道,而對着嘻笑的戰士們,他的脣角一揚。
“弟兄們,你們的好日子來了!我們每一個人都將會在這裡開始新生!弟兄們,你們可都是未來的地主啊!”
這正是每一個軍人的期待——在這裡,他們將會迎來自己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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