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門大戶的小家碧玉,在高樓上看着打馬而過的兩個人,看着看着不免就驚喜起來,她待字閨中,等了這麼久,可不是在找這樣一個東牀坦腹嗎?現如今忽而就看到了,不免覺得心曠神怡。
“你就莫要想了,女兒啊,沒有看到他已經與梁紅玉將軍成雙成對了嗎?”
“那個鐵娘子有什麼好,是我帝京天字第一號的母老虎,爹爹,女兒求求您,此事您萬萬周全。”又道:“再說了,男兒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呢,做不了妻子,我做個妾侍也是心滿意足了。”
從這些聊天的內容已經不難看出來,他們兩個人聲勢浩大,尤其是在城中。
“啊,兩位將軍好生奪人眼目,不禁撩動了我的芳心。”鳳棲梧的二樓上,紅袖招的李媽媽已經六十四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怦然心動”。
不過她倒是怦然心動了,但人韓世忠絲毫就沒有理會。
這麼遊行一般的穿街而過,不到兩個時辰,人人都羨慕起來。
李清照此刻倒是不寧起來,她覺得帝京要發生大事情,但是究竟是什麼大事情,他並沒有想到。今日,她與趙明誠剛剛收購了一副前朝范寬的山水圖,這山水畫的是唐朝的山水。
但是落在了宋朝人的手中,不免有今昔劇變的滄桑與慨嘆。
今日,李師師也是心慌意亂,奇怪的是,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簡直沒有辦法去形容。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心慌意亂呢,她不清楚,她一個女流之輩,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一個流落風塵的女子還能貢獻什麼呢?
今日,皇上在澹泊敬誠殿,心情也不好,準確的說,聽說梁紅玉嫁給了韓世忠以後,他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這樣糟糕透頂的狀況,他以爲一兩天就轉瞬即逝了,但是沒有想到,歷經這麼久,居然還是歷久彌新。
好似有人握着匕首,在自己的心臟上那麼割出來一個傷口一樣。
今日,宗澤哈哈大笑,給岳飛寫信,信上說了很多歌功頌德的話,又是說梁紅玉是多麼的厲害,敢到女真部落中去將金兀朮的褻衣與褻褲給弄走。
岳飛看完了書信以後,開心之餘,倒是少叮嚀了一句,紅玉理解錯誤了,梁紅玉一直以爲金兀朮是完顏宗弼,而完顏宗弼則是女真部落的將軍,這簡直是大錯特錯了。
金兀朮是完顏宗弼,這個是真的,但是完顏宗弼也是女真部落的可汗啊,當時既然是有機會可以挾持這個人,就應該一刀兩斷的。
宗澤也是不清楚究竟女真部落的幕後是何人,看完了岳飛的書信以後,不免驚出來一身冷汗,梁紅玉的機會過分的好,只是紅玉放棄了。
秦檜等人今日簡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個一個都惴惴不寧起來。
老天啊,梁紅玉這般的戲弄金兀朮,金兀朮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梁紅玉的態度很是明確,就算是打到最後的一兵一卒也絕對不可能說投降就投降。
秦檜與蔡京等人稍微合計了一下,幾個人已經到了皇上的養心殿,童貫剛剛起來,寫完了自鳴得意的瘦金體書法以後,在沾沾自喜的看着,聽內侍監報說是秦檜等人來了。
立即一笑,將那自鳴得意的書法給捲住了。
“皇上……微臣等,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秦檜等人行禮完畢以後,童貫立即上前一步,“愛卿等,免禮平身吧,起來說話。”
“是。”早朝已經完畢了,一般情況,朝臣應該早早的回去,各行其是忙碌自己的家長裡短去了。但是秦檜與蔡京還有高俅,這三個人是徹徹底底不願意回去的,三個人等到下朝以後,就這麼早早過來的。
其實目的是蠱惑聖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皇上完全不清楚,以爲他們這是鞠躬盡瘁的表現,也是理所應當的,將他們的建議聽了一籮筐,只要是他們這三朝元老說的東西,童貫也是會好生考慮的。
話說,今日這三個人已經聽說了梁紅玉戲弄金兀朮的事情,此刻過來,也正是因爲此事。
“皇上,微臣有本奏。”秦檜擠眉弄眼一下,兩邊的兩個人也是立即再次下跪,“卑職這裡也是有本奏。”
“好,好,你說。”皇上雖然不是勤政愛民的好皇上,不過還是也並不是那種冥頑不靈,什麼都不採納之人。此際,立即點頭,看向了這兩個人。
“皇上,今日含光門上多了一個異物。”秦檜就是秦檜,並不單刀直入,皇上呢,正要畫一株臘梅花,聞言,筆尖微微頓了一下,已經深吸一口氣,將那筆丟開了。
秦檜這才單刀直入,找準了一個機會,進言一般的壓低了聲音,“皇上,此物乃是金兀朮的褻衣褻褲,現如今在含光門上,供人瞻仰,人人看了一個樂此不疲。”
“真正是佛頭着糞呢。”旁邊的蔡京咽喉立即解凍,接着,旁邊的高俅也是說一句——“這是什麼行爲,乃是真正的四個字——‘有辱門楣’。”
“何人這般的大膽,含光門乃是通往我帝京的唯一一個城門,爲何將金兀朮的褻衣褻褲給懸掛在這裡?”皇上皺眉,也無心書法,攤開手,惡狠狠的看着秦檜。
秦檜看到皇上要自燃的樣子,“微臣該死,微臣該死,此事原本是不好告訴您的,但是微臣是三朝元老,那麼微臣看到的事情豈可熟視無睹呢,微臣已經看的一清二楚,這褻衣褻褲乃是梁紅玉樑將軍讓娘子軍掛上去的。”
“什麼娘子軍?”童貫是知道梁紅玉組建了一個軍隊,不過對於“娘子軍”三個字,朝廷還是聞所未聞,而娘子軍,在坊間已經一片譁然,皇上立即問一句。
“皇上是貴人多忘事啊。”蔡京上前一步,躬身說道:“皇上,所謂的娘子軍,乃是梁紅玉自己組建起來的一個軍隊。”
“這軍隊爲何還在,朕不是讓你們去打散這些女子?”
“皇上有所不知,這些女子自認爲一個比一個還要厲害,非但微臣沒有能力將她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給打散,就連金兀朮也是沒有能力的呢。”
秦檜就是會說話,一句話讓皇上立即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這個褻衣褻褲乃是梁紅玉偷襲了金兀朮,得到的戰利品,不過爲何將金兀朮的這些東西拿過來,有辱斯文。”
童貫暗笑,梁紅玉究竟要做什麼,讓人這般的下不來臺。也就輕輕鬆鬆的握住了剛剛擱置在筆架
上的毛筆,開始慢條斯理的描繪起來一張鳳凰圖。
“皇上!”秦檜提高了語聲,“皇上,您是徹徹底底不知道的,這褻衣褻褲乃是遮羞布,他將敵將的遮羞布給拿了過來,這不是激怒敵將最好的辦法嗎?又道是,她們昨晚過去放火將金兀朮的糧草也是燒了一個一乾二淨。”
“你的意思是,梁紅玉這是逼迫金兀朮放狠招不成?”
“皇上英明。”秦檜立即點頭,皇上一邊描鸞刺鳳,一邊又問道:“何以見得她就是這樣的目的,又是何以見得,金兀朮就會動手?”
“皇上,我朝廷現如今已經岌岌可危起來,您還有心問這個問題嗎?”
“我朝廷有什麼岌岌可危的,大宋與金軍一戰,乃是若干年前就已經萌芽的,現如今,朕有梁紅玉還有韓世忠,朕有什麼怕的。金軍看到我驍勇善戰的兩個將軍,一定會望風而逃的。”
“皇上,驕兵必敗啊,再說了,對於韓世忠與梁紅玉您就這樣子清楚嗎?他們萬一是有二心,當如何呢?”這樣一問,皇上不免皺眉。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平亂,而是趁亂……”皇上越發害怕起來,手中的筆降落在了宣紙上,於是一大片黑色的墨豬猙獰的攀爬在了紙張上,她怫然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這又是何以見得呢?”
“微臣從來就不說捕風捉影的話,此事雖然沒有落實,不過微臣清楚的很,此事是一定會發生的,晏殊大人與很多大人都已經考慮過了,這是微臣等的意思,您看一看吧,皇上。”
不可謂不苦口婆心,皇上立即伸手,將秦檜從袖口中拿出來的一張奏疏看了看,這奏疏看起來是仔仔細細經過包裝的,簡直好似打不開的錦囊妙計似的。
也對,這些錦囊妙計是他的智囊團給自己的建議,童貫立即看起來,一會兒以後,已經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此事,可能性大不大?”
“皇上,杜漸防萌,您看……”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這裡曾經有一條裂縫,不過並無傷大局,有一年有一枚草籽落入了這個縫隙之中,於是乎,縫隙逐漸的變得大起來,皇上應該任人唯親,沒有人比老臣等人真正爲朝廷着想了,皇上!”
“大人以爲朕應該如何做?”皇上明白,終於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梁紅玉將金兀朮的褻衣褻褲掛在了城牆上,原是爲了羞辱他立即出兵,現在的局勢不是很明朗,有一種特殊的危險。
“皇上,您不是剛剛已經看過了卑職等人的意思,這是聯名信,您看看下方的簽名,除了清流黨與遺老遺少的頑固派,其餘人已經都簽名完畢了,您仔細看一看。”
童貫剛剛並沒留心看,此刻一看奏疏下密密麻麻的字跡,不免皺眉,“這……果真是你們諸位的意思,朕思忖一下。”
“皇上,請皇上立即定奪,江山社稷並不允許皇上深思熟慮啊。”
“是,是,殺機在眼前,皇上一定要掌控大局,力挽狂瀾。”蔡京立即火上澆油,說的好像梁紅玉與韓世忠是釀造罪過的淵藪一樣,皇上不免一怔,握着這張奏疏仔細的看着。
朝廷中已經有那樣多的人開始反對用兵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