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她終究還是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韓世忠,而韓世忠,對她別無所求,惟願她安好就成。
這一晚,宴會在刀光劍影中結束了,人們看着梁紅玉大步流星的離開,居然已經忘記了攔阻,她沒有在皇上的眼前做過激的行爲,但是她的舉動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她沒有一分一毫驕矜與諂媚,不卑不亢,出現的神秘,離開的莫測,讓人憑空裡就生出來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對於神秘的人,童貫總是充滿了獵奇與欣賞的。
此刻,她去了,但是她的一娉一笑,一段舞蹈,已經在他的心目中,烙印成爲一個華麗的印象。
“哎呦,皇上,救命啊,救命啊。”第一個驚呼的是秦檜,秦檜被這巨鼎壓得頭昏腦漲,簡直氣兒都喘不過來,瞪圓了那猙獰的綠豆眼。
“皇上,救命啊,老臣快要氣絕身亡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好像旗幟一樣在空中飛舞,這是蔡太師。
接着是高俅,高俅早已經嚇得奄奄一息,好不容易這才聲如蚊蚋一般的呼救。
“力士,將這巨鼎給弄走。”童貫吩咐一聲,立即有幾個金甲衛士已經一前一後的到了,但是他們死拖活拽這巨鼎就是紋風不動,最後只能三個人連起手來,簡直是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
秦檜第一個出來,灰頭土臉的樣子,狼狽的不成樣子,“皇上,此女簡直目中無人,卑職好歹也是三朝元老啊,您看看,卑職愣是讓這個丫頭片子給壓在了這個銅鼎之下。”
“卑職也是,皇上,樑將軍先前對你出言不遜,嗣後又是對我們這樣子無禮,簡直過於目中無人,卑職請求皇上不要輕縱此女,此女居心不良啊。”
蔡太師這裡說的就更加讓人不可思議了,一邊義憤填膺的說着,一邊皺眉。
“哎呦,微臣也是出來了,微臣請求皇上一定不要姑息養奸,不要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讓朕想起來一個人,花木蘭。”皇上倒是笑意盈盈的,“你們也不要這樣子氣鼓鼓的,他不過是爲了提醒朕一言九鼎而已,朕也是剛剛想過了,朕不可出爾反爾。”
“皇上,此事有關於國祚興隆與衰敗,您不可以答應她啊。”秦檜一邊說,一邊立即磕頭,旁邊的幾個人跟着也是開始磕頭起來。
“起來吧,朕倒是覺得這女子有勇有謀,這女子不適合作戰,要是可以馴服,在朕的身旁,朕一定會很開心的,現在,卿等幫助朕好好的想一想,究竟用什麼辦法,可以讓這女子也變成朕的胯下之臣,纔是好的。”
“此事,容微臣等好好的想一想,一定會您一個滿意的答覆。”秦檜等人,一邊說,一邊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這邊已經有了好消息。
皇上對於昨天梁紅玉的建議簡直充耳不聞,亦或者說是秋風過耳,他知道女真部落很是厲害,不過並不在意。
他也知道,流寇實在是很多,並且還有梁山好漢之類的,但是,他始終都沒有什麼好在乎的,因爲朝廷有梁紅玉與韓世忠這種聰慧絕倫的
人中龍鳳,這兩個人連起手來,他實在是高枕無憂。
甚至,他覺得梁紅玉在危言聳聽。
什麼言之鑿鑿的告訴自己,完顏宗弼有多麼厲害,但是也不見這厲害人有任何的舉動,他現在更加是放心了。
今日,天氣晴明的好,他起來的也很早,雖然昨晚鬧騰的比較荒唐,不過並不影響今日他的心情,他每天都是快樂的,試想,一個人什麼都不想,只是揮金如土的去尋找快樂,這種人怎會不快樂呢?
這種人,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幾乎有樂不思蜀的端倪。
對於民衆,他知道是水深火熱,但是他認爲,平民百姓本就應該那樣,不然人人都生活的與帝王一模一樣,帝王豈非會黯然失色。
剛剛梳理完畢,旁邊侍奉櫛巾的丫頭剛剛離開,他已經將寬袍大袖揮舞了一下,然後到了前面的位置。
這裡是一個大書桌,桌上左圖右史,有諸子百家,但是他從來就不看這些都是用來附庸風雅的,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這裡是桌子的中心,這中心的位置,有一張攤開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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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紙好像初生的小羊羔肌理一樣,是細膩的,是凝結的,他伸手,在這張紙上描摹起來,有大臣與內侍監已經過來催促他上朝了,已經三次了,但是他並沒有理會。
此刻,宗澤沉不住氣了,眼看就要與這內侍監一言不合起來,這內侍監也是沒有辦法啊,期期艾艾的給人說:“皇上剛剛起來,在練書法呢,奴才人微言輕,這大內的事情,奴才的話好像一個屁一樣,不起作用啊。”
“我來,我來。”
宗澤一邊說,一邊就要朝着後殿去了。
這內侍監一看,也只能如此了。
“大人留步,昨日您已經得罪了皇上,要是今日再次開罪,恐聖上龍顏大怒怪罪下來,讓本將軍去。”文武百官中,韓世忠已經傲然的站出來。
他這樣筆挺的身姿,站在人羣中已經好似章臺楊柳一樣引人注目,這片刻從武將中出來,那傲岸的身影更加是讓人一看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覺。
“韓將軍,這個時候就是冒險,也是讓老臣去罷了,你何苦來哉呢?”宗澤一邊說,一邊嘆口氣。
“爲民請命的事情,還是讓本將軍去吧,本將軍要是碰了釘子,或者吃了閉門羹,請看到同僚一場的份上,幫助本將軍多多開脫一下。”一邊說,一邊已經到了後殿的位置。
這裡有一個垂花門,進入以後,往前走不遠,就是寢殿,童貫的寢殿,日日都佈置的光鮮亮麗,頭頂的玳瑁梁上,懸掛着各色的鸚鵡,鸚鵡啁啾,剛剛過了那綠樹以後,韓世忠已經聽到一片鳥鳴聲。
這裡熱熱鬧鬧的,綠肥紅瘦中,少年仗劍朝着後殿去了。
到了後殿,這裡是需要脫履並且解劍的,他經過例行公事一般認真的檢查以後,這才踩着地上那柔軟的地毯朝着後殿去了,屋子裡面一片香花的氣味,還有松煙墨混合着淡淡的麝香清芬。
皇上的生活,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奢靡與閒適,剛剛進入後
殿,連韓世忠都在想,要是自己也生活在這樣的洞天福地中,大概自己也是樂不思蜀並且不思進取的。
現在,他的心微微一凜,稍微有點兒後悔自己這一次的貿然,現在,他用什麼態度與皇上說話呢?
他一邊走着,一邊期望皇上可以迷途知返,在這個節骨眼上意識到早朝的重要性,並且立即出來。
那樣,也免去了他觸怒龍顏的危險。
他不是怕自己得罪皇上,而是怕,自己做出來的舉動無形中可以傷害到自己,朝廷雖人多勢衆,不過並沒有很多人是非常厲害的。
現在,童貫剛剛在那一張紙上用工筆水墨將女子的外線輪廓給勾勒了出來。
“好一個舉世無雙的女子,真正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啊。”一邊讚美,一邊輕輕的笑着。
“皇上丹青妙筆,真正是纖毫畢現啊。”說話的是秦檜,秦檜看着那躍然紙上的女子,看着看着不禁微微一笑。
“朕的丹青,好不好朕還不知道嗎?”一邊說,一邊輕輕的笑着。
“皇上,微臣這裡倒是有一個辦法,讓這女子過來的,您是天子,您召見他到宮中,微臣這裡有三個計劃,你聽聽看,究竟有沒有一個好的。”
“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是很好的。”一邊說,一邊淡淡的笑着,“只是,美人如花隔雲端,對於這樑將軍,朕是可望而不可得啊。”一邊說,一邊嘆口氣。
旁邊的李師師暗暗的吃驚,以前,這話也是皇上對於自己說過的,現在呢,李師師也是要秋扇見捐了嗎?
其實,她老早就想要離開了,她羨慕的是蟲娘與柳永的感情,雖然青樓楚館,不過畢竟也算是江湖快意,這這裡,說什麼都不成,做什麼都不成,簡直是縛手縛腳的厲害。
她眼看着朝廷日薄西山,想要拯救一下,憑藉她一個風塵女子,能做什麼呢?以色事他人,色衰而愛弛,他見過的太多了,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啊。
現在,她悄然無聲的去了,大概皇上想起來的時候,她早已經離開了皇城,她想的是周邦彥,那個落魄載酒的文人。
“皇上,這個女子雖然剛烈了點兒,不過這樣的女子,要是您真的得到了,她也是會徹徹底底與您在在一起的,這三條妙計,微臣等昨晚經過苦思冥想,已經想好了呢。”
這樣一說,童貫立即哈哈大笑。
“你們真是朕的軍師,說吧,究竟是什麼妙計,三十六計中,可是用了多少呢?”一邊說,一邊將筆在筆洗中輕輕的涮了一下,對待筆,她好像比對待人還要精心一樣。
將目光移動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男子,秦檜一笑,說道:“自古以來,對付人的招數並不多,有人吃軟不吃硬,有人吃硬不吃軟,有人是油鹽不進,皇上只要是給了她要的東西……”
“他保證就不是李太白說的‘美人如花隔雲端’了,而是李太白的另外一句‘美人在時花滿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