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好多鳥兒啊。”阿爽看着遮天蔽日的鳥兒,旁邊的魯倩已經一笑,“林子大了什麼鳥兒沒有呢,阿爽,你看,這個是戴勝,這個呢是鵓鴿青,好看。”
“是啊,還有我沒有見過的呢,小姐就是厲害。”
“誰說不是呢,人人都說我們將軍是什麼孔武有力的莽夫,他們哪裡知道,自己纔是草包呢,我們將軍幼年時候得到過李商隱的指點,據李商隱說,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原是比較厲害的,所謂吹簫引鳳,可見一斑。”
魯倩倒也不是給自己的臉塗金,而是梁紅玉的樂聲實在是很厲害,造詣非凡,不多久,周邊遠遠近近的鳥兒已經全部都到了。靈禽啁啾,將這御花園中弄得沸反盈天的 。
不光光是梁紅玉身旁的娘子軍,兩一路隨行的丫頭和內侍監等人也是肅然起敬,她們深宮大院中生活的年代久遠,自然是聽過最好的演奏,也是見過最爲厲害的,但是並沒有想到,人上有人。
聽了梁紅玉的演奏以後,忽而就發現,以前聽過的那些居然是索然寡味到了極點,縱然是很多人並不懂音樂,不過聽了梁紅玉的音樂以後,頃刻之間也就明白了過來。
什麼叫做仙音,什麼叫做天籟,與以前的還是高下立判起來。倒是梁紅玉自己,覺得音樂其實美中不足,就在梁紅玉納罕的剎那,頭頂竹木晃動了一下,然後有兩隻彩色的玄鳥已經飛過來。
這可想而知,就是傳說中的鳳凰了,鳳凰棲在梧桐樹上,此刻的鳳凰振翅已經飛落在了梁紅玉的身旁,不單單如此,鳳凰還鳴叫起來,讓人一聽一下,不免神魂顛倒。
“小姐,合着您真的將鳳凰給吹奏了過來,果真是有這樣的本事了啊。”
“百鳥朝鳳而已,與音樂的關係並不大。”紅玉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鳳凰,不禁也就那麼目不轉睛的看着,鳳凰好像並不畏懼一樣,朝着紅玉已經走了過來。
然後翩翩起舞,就在梁紅玉的眼前,梁紅玉感動了,“真好,鳳凰于飛,翽翽其羽,真好啊。”
“小姐,這真的是鳳凰啊,您如何可以將鳳凰給弄過來,以前這皇城裡面總是有人說什麼鳳凰不鳳凰的,今天奴婢簡直是刮目相看啊。”
“苟日新,在日新,日日新,你日日總是要刮目相看的。”梁紅玉一笑,揮揮手,將玉簫給了阿爽,“好了,回去了,隔牆有耳,讓人偷聽到什麼就不好了。這些你也知道是鳳凰,既然是鳳凰,那不是什麼人想要看到就可以看到的。”
揮揮手,鳳凰也是知情識趣,立即一個一個都消失在了眼前。
飛走了,衆人都看着,等到鳳凰徹徹底底的飛走了以後,衆人好像做了一個夢似的,終於清醒了過來,而梁紅玉呢,簡直沒事人一樣,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過了沒有很久,梁紅玉已經看到了明月臺上的女子,紅玉止住了身旁幾個丫頭的跟隨,已經一步一步的朝着明月臺去了,剛剛吹簫引鳳的事情,想必這女子也是看到了。
“啊,娘娘也在,真是巧的很了。”其實,梁紅玉清楚的很,這女人四面八方都是眼線,也清楚的很,這女人會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的身旁,看着自己。
兩個人碰面,隆祐太后不過是淡然一笑,眉峰鎖住了,指了指旁邊的
位置,“過來坐,這裡居高臨下,看風景原是不錯的。”
“不光光是居高臨下看風景就不錯,很多時候,只要人心向善,看到的東西都不錯。這鳳凰聽到了音樂聲其實是不會過來的,但是您知道爲何這些鳳凰還是來了嗎?”
“爲何,不過是因爲那李商隱給了你上面本事而已,很值得誇耀嗎?”女子都這樣。
“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和李大人沒有任何的關係,這是親和力,萬物有靈。你讓這些靈禽感受到自己其實並不會傷害它們,這些靈禽也就會找你,對嗎?反之,你這種人日日提心吊膽的生活着,不知道究竟心頭有什麼舒服?”
“哀家是不舒服,不過現在也舒服了,哀家今日還要警告你一句,你和哀家這樣子說話的時候,好歹摸一摸自己的脖頸子,莫要過猶不及了纔是。”
這分明是提醒梁紅玉,小心謹慎了,現在我可是至高無上的太后娘娘,比皇后還要厲害呢!現在,雖然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不過要是出生以後,那都是當之無愧獨一無二的皇上。
“現在與我說話,需要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適可而止。”
“少來,你做一個哀家右一個哀家,好像我並不清楚你是什麼人似的,你什麼哀家不哀家的,你別讓我說出來不好聽的。”紅玉淡淡的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
“說真的,現在你想要做什麼?”梁紅玉問,並沒有看眼前的女人,隆祐太后笑了,“你說呢,現在的皇上已經那樣沒有能力,我還能做什麼,左不過是幫助皇上料理一下身後事而已。”
“皇上還活着呢。”紅玉攥住了拳頭。
“皇上尸居餘氣,是活着呢,不過有個詞語叫生不如死,要是我是皇上,我 大概也是會想到這個詞語的。”她尖酸刻薄的笑了,又道:“樑將軍沒有發現嗎?最近秦檜與蔡京安分守己了不少。”
“可不是,”梁紅玉咋舌,“就連我這樣上躥下跳的一個女人都安分守己了不少,人人都知道,龍有逆鱗,觸之必怒,觸碰了您的逆鱗以後那是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就比如王淵王大人,晚景何止淒涼。”
“畢竟秦檜老了。”隆祐太后總結性的說,紅玉點點頭。“人總是有年邁的時候,不過我看秦檜不是已經老了,而是沒有準備好厚積薄發而已,你最好還是注意注意身邊的人。”
“我身邊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你放心就好。”隆祐太后笑了,手輕輕的在旁邊的桌上叩擊,因爲位置比較高相對來說,就比較空曠起來,那種淡淡的聲音好像很是讓人心曠神怡。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
“我不想要知道,梁紅玉,你這是挑撥離間。”其實,紅玉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做,最近的每一天好像都在整治人,但是梁紅玉厲害着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已經知道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諸如……現在的劉正彥與苗大人準備造反的風言風語,這帝京中,雖然風言風語比較多,不過覺得不可能是空穴來風,此刻的劉正彥大概已經準備好了。
畢竟,是自己一手將隆祐太后送到了皇上的身旁,但是到頭來,這女人卻是凌駕在了自己的頭上,一開始他是忍氣吞聲,不過現在呢,已經徹徹底底的沒有了忍氣吞聲的意思。
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沉默變成了唯一的主題,兩個人的目光互相對望了一下,梁紅玉知道,自己雖然言近旨遠,不過還是不要說了。
而隆祐太后呢,看到梁紅玉欲言又止,又是阻止了梁紅玉。
此刻,隆祐太后要是知道,自己早早的有一個提防聽一聽梁紅玉的建議就好了,但是並沒有啊,後來每每思及此,她都是懊悔。
紅玉洞見癥結,在很多方面,是有着過人的敏銳。
“反正,你多多注意就好。”梁紅玉不說了,此刻,隆祐太后一笑,說道:“這一生,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九五之尊之類的。”
“現在你也不是。”梁紅玉糾正一句,隆祐太后壓抑住了心頭的鬱悶,其實,她在很多時候是將梁紅玉看作朋友的。因爲只有自己可以與梁紅玉惺惺相惜,因爲只有自己與梁紅玉是一類人。
有一種人,是什麼情況都不能打垮的,這就是梁紅玉。梁紅玉的脊樑骨原本就比較硬,與隆祐太后一模一樣,這是同一種人,在他們兩個剛剛見面的時候,隆祐太后就感受到了梁紅玉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吸引力。
但是現在呢,她與梁紅玉好像漸行漸遠了。
“哀家雖然不是,不過哀家現在做的卻是皇上的事情,梁紅玉,哀家需要的是你,需要的是韓世忠,但是你每一次總是與哀家擡槓,今日有內侍監說,你居然要一個漢白玉鎏金的馬桶!”
“對啊,我想要。”梁紅玉不解釋,老氣橫秋的樣子。
“哀家給你就是,但是哀家想,你最好收斂點兒,莫要得罪了哀家。”此刻,隆祐太后好像變得有點兒嬌怯起來,紅玉看着隆祐太后,一笑,“得罪了你,有什麼的,不就是得罪了。”
“這……”
“這什麼這,我該說的其實剛剛已經說了,你要是還想要讓人監視我,我無所謂,其實也是求之不得,畢竟我們娘子軍也是需要休息的,現在權當是我們全體休假就是。”
紅玉說的心安理得,倒是讓隆祐太后有一種失策的狼狽,不過隆祐太后還是清楚,這大概是梁紅玉欲取姑予的打算,我們在生活中不往往都是會用這種伎倆的?
好在隆祐太后一想清楚以後,立即就虛與委蛇的一笑,並且是按兵不動起來,“哀家知道,但是哀家現在也不放心你,你們,其實哀家沒有一個是放心的。”
“您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其實……”梁紅玉想要說,也真的說了,“天下,誰人做皇上其實都無關緊要,社稷是第一。”
“但是你反對的總是哀家,哀家雖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過哀家果真就不能治理好朝政不成?”一邊說,一邊重重的嘆口氣。
“隆祐太后!”紅玉看着隆祐太后,眼睛中似乎有智慧的光芒若隱若現,隆祐太后看着梁紅玉的眼睛,梁紅玉說道:“不是我不服你,而是你不服衆,現在你明白了。”
“但是我會的,我會的,要給我時間啊。”
“不是時間不是時間的問題,要是擁有了天時地利人和就可以做帝王,那麼古往今來帝王就多了,我想你會明白,現在掣肘的人不光光是秦檜與蔡京,接着你還會有更多的阻力,你到時候會明白的,我並沒有說錯一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