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散漫,怪不得在災禍到來的一剎那,人人都都驚慌失措。梁紅玉想,自己的軍隊雖然沒有城中皇家軍人多勢衆,但是始終都居安思危,在遇到災禍的時候面不改色。
一開始,還幫助這些人調整這個那個的,走了一路,這樣洋洋灑灑的觀察過來,紅玉發現一個道理,這些人啊,一個比一個還要散漫。
算了。
“將帥無才累死兵,就剛剛那個千夫長,依照我看,就應該立即拖出去……換一個上來。”紅玉感慨的看着這些軍隊,有的人居然還在城門上玩牌九。
“啊,還有人在玩十八摸。”梁紅玉往前走,這些人看到來者不善,還沒有來得及躲避,梁紅玉已經皺眉。
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那銅錢於是就飛起來,“算我一個,算我一個,哎呦,來的都是客,我來了你們就不玩了,真是的。”
梁紅玉看到這些人鳥獸散,這才皺眉,嘆口氣重新回到了韓世忠旁邊的位置。
“世忠,是不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怎會是閒事,我不插手,是因爲我知道,這些陳規陋習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糾正的,需要讓他們多多吃虧,爲何有‘花錢買教訓’一說呢?”韓世忠望着身旁的女子。
梁紅玉一臉的深謀遠慮,“什麼花錢買教訓之類的,到了最後血都買不回來一個教訓,通常教訓都是慘烈的,是血淋淋的。”一邊說,一邊皺眉看着眼前的韓世忠。
韓世忠無言以對了。
兩個人往前走,臨京的烽火臺在這個圍城上設立有四個,按照東西南北社分別設定爲“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按照四橫四縱,每一個烽火臺距離一個六百米,分別爲青龍門、朱雀門、白虎門和玄武門。現在,兩個人的位置已經到了這第一重的青龍門上,從龍門看出去,可以看到黃昏的夕陽中,很多人賣力的在搬運死屍。
赤地千里,血流漂杵,一股風吹過來,也有淡淡的血脈的乾澀,紅玉抽一抽鼻子,揚眉看着遠處的位置,夕陽西下,今天的夕陽好像鹹鴨蛋一樣,掛在空中,即將隕落。
好似與地平線在做殊死的較量一樣,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紅,紅的瑟瑟。紅的不可一世,讓人一看,心裡面很是有熨帖的感覺。
但是再一看戰場,紅玉心如刀絞一樣,身爲先鋒官,是最不願意看到血流成河的場景,如今看到眼前的模樣,她的心不痛,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世忠哥哥,過來看看,夕陽好看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與大宋一樣,終究還是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韓世忠看着夕陽,那姣好的夕陽將白日裡的熾烈與明豔
都揮發殆盡,現如今,有一種淡淡的洗練的光芒。
紅色落在了韓世忠的眉眼上,顯得韓世忠一張臉也是柔和了不少,她看着他的臉,看到夕陽那瑰麗的彩虹一般的光芒在他的臉上跳動,她忽而一笑,“不管天下如何,和你在一起就是好的。”
“紅玉,古城快要完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韓世忠看着夕陽,伸手,在那滄桑斑駁的古城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這還是漢武帝時候建立起來的都城,也是到了要改頭換面的時候,有你,有岳飛,加一個我,你以爲我想起來什麼?”梁紅玉俏皮的看着韓世忠。
韓世忠鮮少見到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算是被迫做了官妓,居然也是笑臉迎人,真正不知道她的好心情是如何來的,現在,他知道,又到了她開玩笑的環節。
一笑,“你想要說什麼?”
“我啊!”她將丈八蛇矛立在了晚風中,紅纓子在風中瑟瑟的飛舞,映襯一片夕陽,兩種紅色成爲了一種密不可分的光芒,“我想要說——”她將手環抱直了。
不看夕陽,看着自己的影子與韓世忠的影子,兩個人的影子看起來若即若離,稍微移動一下,影子好像氣泡一樣可以粘連起來。
“你說啊,賣關子嗎?”一邊說,一邊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啊,想要告訴你,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我,與岳飛大哥,不是剛好三個人?”梁紅玉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韓世忠一愕,“這……你……想得出來……”
“自然是要想得出來,看帝京,熱鬧着呢,很快燈火就此地的亮起來,比這天空的顏色還要好看呢。”一邊說,一邊回眸,靠近了韓世忠。
“世忠哥哥,仗打完了,娶我爲妻,我非你不嫁。”梁紅玉認真的看着韓世忠,比剛剛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還要嚴肅,韓世忠立即握住了梁紅玉的手,“好,一言爲定,我非你不娶呢。”
“那好,那就是兩小無嫌猜了,記住了,不要忘記。”一邊說,一邊看着前面的位置,“你說,完顏宗弼究竟在玩什麼,其實真正全力以赴,倒也不至於會徹頭徹尾的輸下去。”
“你看,那裡是他們的軍隊,那裡是我大宋與草原接壤的地方,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我想,他會很快讓女真部落裡面的人都出來的,做一個聯盟,然後……”
話已至此,不說其餘的,梁紅玉也是清楚了,“然後就可以一舉進入皇城,皇城危矣。”她嘆口氣。
“所以,三個諸葛亮也是賽不過百萬雄師的,更何況……”他嘆口氣,手握着青磚,“更何況還有一個主和不主戰的帝王。”
是事實,搖擺不定是童貫一貫的遵旨,現在的局面簡直已經糟糕透頂,但是作爲帝王的童
貫簡直沒有發現一樣。
“世忠哥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能做到更好就不能做到最好,我們已經努力了,三分人事七分天,盡人事聽天命就是了,皇上的意思我們永遠不知道,不過要是有機會可以面聖,我一定會……”
她暗暗的咬牙,用力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讓皇上明白一個道理,落後就要捱打!”
“紅玉,鋼易折,柔長久。”韓世忠看着梁紅玉,他因爲梁紅玉的態度道士不希望梁紅玉去面聖了,萬一在皇上的眼前,她真正“如此這般”讓皇上明白了“落後就要捱打”的道理,想要在臨京立足也是難上加難了。
更何況,她還是戴罪立功之人,原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
“我不管。”她一拳頭砸在了旁邊的城牆上,磚瓦已經碎裂,韓世忠立即握住了梁紅玉的手。“手疼嗎,這樣子可不好。”
“很好,很好。”一邊說,一邊握住了丈八蛇矛,往前走。走起路來衣帶當風,簡直是一個女中豪傑,身旁的士兵一個一個都看。
看過了,回頭又是看。都發現這個女人不簡單,梁紅玉呢,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他們要看就看,他不理會,不阻攔,安常處順的走着。到了第二重白虎門的時候,梁紅玉低眸一看。
“好,從這裡看下去,你看,這好像是一個盆子,兵者詭道也,只需要在這裡安排伏兵,有多少人都可以打退的。”她娓娓道來,有一種大局已定的氣勢,一邊說,一邊指點。
這裡是目前放防禦力量最好的地方,只要將士兵放在這裡,外城與內城真正就形成了一個死角。那樣一來,兵力可以節省很多。
韓世忠同樣是在這裡看着,不禁佩服她的真知灼見。
“所以啊,我說我們還是不會節節敗退的,只要皇上將最大的兵權給我們,我們自然是可以一舉將女真趕回那鳥不拉屎的草原去。”她偶有爆粗口,不顯難看,反而有一種不可企及的灑脫。
“再往前是朱雀門,這裡箭樓是最多的,並且這裡也是最便於掩藏與暗襲的地方。”韓世忠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不遠處的朱雀門。
兩個人又是朝着朱雀門去了,這一路遊覽過來,他們已經至少看出來三五個地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敵人給打的落花流水。
但是,韓世忠知道,岳飛那邊要是不可以將皇上說服,一切還是白搭。
這裡的一切兩個人都看過了,對於未來的作戰計劃也已經是遊刃有餘。
現在,梁紅玉登高望遠,看到遠處的羣山後,在草原與帝京接壤的地方有裊裊炊煙一點一點的升起來,暗忖,這一定是金兀朮的軍隊。
他們雖戰敗,不過盤桓不去,顯然是有覬覦之心吞併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