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後的晚間,在哈爾濱火車站熙熙攘攘下車的人羣中,喬二寶和李大栓、閆老三出現了。三個人親親熱熱地說笑着走出了出站口。
虎娃走上前去說:“好啊,看樣子事情辦得不錯呀。”
李大栓說:“十分圓滿。”
虎娃說:“這麼說,你們自己接上頭了?”
喬二寶說:“嗨,掌櫃的,辦完事情後,是我主動的,主要是太想家了。”
虎娃說:“爲了你的安全,咱們馬上分開回湯縣。快,越快越好。”
翌日黃昏,喬二寶風塵僕僕地來到日軍守備隊司令部。
川上靖一得知川上靖二安全離開大連,高興地拍着喬二寶的肩膀說:“喬桑,從今以後,我們是朋友的幹活,今天我請你吃日本料理。你把衣服換上,把各小隊的隊長、副隊長都請到櫻花料理,我給你接風。不,我要在酒席上宣佈一個重要決定。”
櫻花料理飯店的一個包間裡面,川上靖一帶領參謀福岡,宴請一大羣偵緝隊的小隊長和副小隊長。
川上靖一端着酒杯,站起來說:“各位同仁,爲了加強偵緝隊的作用,我做出一個重要決定。從今以後,我不再兼任偵緝隊隊長的職務,由第一小隊隊長喬二寶擔任偵緝隊隊長!”
福岡領着一羣嘍囉鼓掌。
喬二寶站起來說:“感謝皇軍栽培,感謝川上太君信任。我一定不負衆望,不辱使命,把我們的事業進行到底!”
福岡又帶領着嘍囉們一陣鼓掌。
1944年的冬末。這一段時間下雪比較少,只是天氣比較寒冷。
李海順經過了一系列的訓練和實戰的歷練,已經擔任了特戰營一連的排長。
這天的上午,他帶着一名戰士來到山下放暗哨。在距離暗哨潛伏地點還有五里地的一個山坡下,兩個人都隱隱約約感覺到頭皮有些發詐,心裡面有些慌亂。戰士對李海順說:“排長,不好,我咋突然感覺到害怕呢?”
李海順說:“是啊,我也是覺得心慌呢,是不是鬼子有埋伏,趕緊準備戰鬥。”
李海順的話音剛落,二人不約而同地突然發現了一隻體型碩大的斑斕猛虎正從樹林子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迎面與他們二人相遇,雙方一瞬間都驚呆了。李海順失聲地大喊一聲:“快跑!”二人立即撒腿往回奔跑。哪知道,斑斕猛虎不知何故,竟然大怒,震天動地的“嗷——”地咆哮一聲,震得林子裡的樹葉子都稀里嘩啦地往地下落。李海順回頭一看,斑斕猛虎已經向他們二人張開血盆大口,張揚着尖刀般的利爪,“嗡——”地一聲撲將過來。
李海順大吃一驚,感覺到腦袋一下子就變得像筐那麼大,慌亂中,下意識地端起步槍“叭——”地放了一槍,接着轉身就跑,在跑動過程中急忙又頂上第二顆子彈。
這時候,不知咋回事兒,從林子裡面又出來一隻猛虎,虎視眈眈地站在他們二人面前,同樣,也是發出極其瘮人的咆哮聲,不由分說,就兇狠地朝他們倆人撲了上來,李海順心裡更發慌了,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死活也得拼一下,就急急忙忙放了第二槍。怕打不死這隻猛虎,李海順急急忙忙又把第三顆子彈頂上膛,準備開再開一槍。
哪知道,李海順一端槍,發現又從那個林子裡鑽出第三隻猛虎。這隻老虎停了停,瞅瞅他們二人,沒有咆哮聲,卻不聲不響地冷丁一弓身就向他撲了上來,說時遲那時快,李海順慌里慌張,咋着膽子照樣對準它“叭——”開了第三槍。
三槍放完後,李海順和那名戰士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傻傻地等了好半天,見沒啥動靜,心裡感覺挺不是滋味兒,也沒膽量看看是個啥情況,更沒心思找獵物了。李海順命令那個戰士說:“等啥呢,快跑啊,趕緊回山報告。快!”
李海順和那名戰士落荒而逃。兩個人的腿都軟了,平時半個時辰的路程足足跑了一個時辰,二人氣喘吁吁,滿頭冷汗,終於返回了老虎洞。
來到了營部,李海順慌慌張張地向虎娃彙報說:“哎呀,營長,可嚇死我們了。”
虎娃說:“什麼事兒把你們嚇成這個樣?”
那個戰士說:“營長,虎,老虎,虎羣吶。”
虎娃說:“你們兩個究竟是咋回事兒,碰到老虎啦?”
李海順說:“唉,對,碰到老虎了,一羣虎啊。我開了三槍,不知道打沒打着,打着了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反正咱們倆算是跑回來了。”
虎娃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們倆這仗打得蹊蹺。遇見三隻老虎打着沒打着不知道,打着了跑哪去了也不知道。那麼地吧,我和你們倆騎馬去,再帶三匹馬,如果打着了就用馬馱回來。”
李海順說:“不行啊,人少了可不行啊。”
虎娃說:“那麼地,我和趙副營長都會打獵,跟你們倆去,就是再有三隻猛虎都是咱們的盤中餐,保準沒事兒。”
那個戰士哆哆嗦嗦地說:“營長,我的腿現在還軟乎呢。”
虎娃說:“那你就不用去了,你
緩醒一會兒吧,你們排長去就行了。不過,你們倆也真有意思,打鬼子都是好手,看見老虎就嚇成這個樣子啦?”
無奈,李海順硬挺着說:“沒辦法,那就我領着你們去吧。”
李海順硬着頭皮,領着虎娃和趙長海騎着馬就下山了。來到了打虎的地方,在那找到了血溜子,虎娃帶着二人呈三角隊形,碼着血溜子往前找去,剛剛走了10幾丈遠,就發現了第一隻老虎臥在草叢裡。虎娃等三個人急忙把槍口對着臥在那的老虎。老半天沒發現老虎有啥反應。虎娃也是咋着膽子,端着步槍往前湊了幾步,一看,老虎的腦門兒上面有一個血窟窿,老虎耷拉着腦袋,閉着眼睛已經死了。
虎娃長出了一口氣,由衷的讚揚說:“行啊,海順,你的槍法不錯呀。”
李海順謙虛地說:“嗨呀,營長,什麼不錯,我現在還慌着神兒呢。”
三人又往前看一看,還有血溜子,就順着血溜子去找,走了不到10丈遠,又發現了一隻老虎臥在荒草地上。
趙長海做了一個手勢,把虎娃和李海順攔在了身後。然後就端着槍輕手輕腳地湊上去查看。
來到了老虎不遠的地方,趙長海吃驚地大聲說:“我的天哪,這個老虎也是被擊中了腦門兒。”
虎娃端着步槍又往前搜索,見前面還有血溜子。三人接着往前找去,走到一片灌木林子前面的時候,發現血溜子通進了灌木林子。這個時候,趙長海有些緊張,用手攔住了虎娃和李海順。。
趙長海說:“營長,咱們千萬別動了!這種情況就是獵人們常說的鬧瞎塘。打獵有個規矩,鬧瞎塘就不要進去找了,危險吶。因爲傷虎進林,不是好兆頭,恐怕這傢伙沒死,要是沒死的話,它見到人,就會不顧死活地傷人的。”
虎娃說:“趙副營長,那是對獵人說的,咱們還信那個邪嗎?走,子彈上膛,進去!”
虎娃在前,三人都貓着腰,端着步槍,小心翼翼地在灌木林子裡面搜索行進。進了灌木林子大約有100多米的時候,虎娃往後一擺手,大家停住了腳步。只見虎娃端起步槍,屏住呼吸,對着遠處一隻臥在地上的老虎“叭——”地打了一槍。
見老虎沒有動靜,虎娃說:“沒事兒啦。”
三人緊張兮兮地圍過去一看,第三隻老虎已經因傷死亡。腦門上有兩個槍眼兒。
虎娃說:“天吶,我說海順,你真神啦,三隻虎都是腦門中槍,不錯,相當不錯。”
李海順見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說:“我的媽呀,哪有一次遇見一羣虎的呀,我的腿現在還軟着呢。”
趙長海哈哈大笑:“我說海順呀,我打了多少年的獵物,一隻虎都沒遇上,哪曾想,你這個生個子一遇就是一羣。還行,所幸你的槍法好,要不然可就難看嘍。”
虎娃上前把海順拉起來說:“行了,醒醒神兒,咱們把老虎弄回去吧。”
海順把三匹馬牽了過來,哪知道,三匹馬一見到臥在地上的老虎,鬃毛立刻都立了起來,一下子就地躍起,不停地嘶叫,磨過身來,四蹄騰空就要逃跑。趙長海見狀,急忙上前幫助拽住了繮繩。
儘管把繮繩都拽住了,可三匹馬就像是拔河一樣,硬是把李海順和趙長海拖出去老遠,死活不敢靠前兒。
虎娃說:“這咋辦?海順說的對,多來幾個人好了。”
李海順喘着粗氣說:“咱們山上沒有爬犁,我騎馬去大爺家趕爬犁來吧。”
虎娃說:“那也不行啊,爬犁也是馬拉的呀,所有的馬都怕老虎。哎,我咋把這個茬兒給忘了呢。”
李海順說:“那麼辦,你們二位回去搬兵吧,我在這守護。”
趙長海對李海順說:“我看那樣吧,你的神情還沒穩當,還是你騎馬回去,調一連的同志全體都來,帶繩子、扁擔、槓子,我和營長看護。”
虎娃說:“快去吧。”
李海順急忙騎上馬,向山裡駛去。
李大栓率領全連連擡帶扛,好說歹說算是把三隻死虎給弄回老虎洞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其餘的戰士們也不睡覺了,大家都起來看稀罕,一個一個地都咋着舌頭往前湊合。
李大栓一拍李海順的肩膀子:“你小子行啊,一打就打了一羣老虎,當時你害怕沒?”
李海順說:“咋不害怕呢,現在我的腿還軟乎呢。”
大家聽說後,頓時一陣鬨堂大笑。
川上靖一召開軍官會議。川上靖一說:“爲了鼓舞我軍將士把大東亞聖戰進行到底,關東軍司令部決定組織日本國內一個知名的文藝團體在滿蘇邊境地區的幾個縣城進行巡迴演出。屆時,大日本有名的歌姬,以演唱蘇州夜曲和何日君再來最聞名的麻生浜子和大日本頭號女影星大野絹代領銜主演,並與小隊長以上的軍官合影留念。來我們湯縣的演出時間是農曆正月二十七,也就是兩天以後,演出地點是守備隊大院兒。從現在起,有關各部都要做好籌備工作和警戒工作,尤其是警戒工作,一定要做好、做細,不讓一個抗匪滲透進來,保證演出
過程和演出人員的絕對安全。”
川上靖一打掃一下嗓子,神色嚴峻地大聲說:“我命令,皇協軍負責城門和城牆的警戒,嚴查過往行人,演出當天下午,縣城戒嚴,不放任何人進城,即使是皇軍,沒有我的批准也不能進城;憲兵隊負責演出當天現場外圍戒嚴;偵緝隊負責進入演出現場的所有人員、物質的安全檢查工作,沒有通行證的人員一律不準進入,期間如果發生問題,一定要嚴加處分,不留情面;警察局負責街面的巡邏治安;守備隊的任務是組織好隊伍,進場觀看演出,期間不準出現違紀情況發生。如果在哪一個環節發生事故,事後我要嚴加追究。具體時間是,從現在起,一直到演出結束爲止。馬上行動!”
衆軍官答道:“嗨依!”
喬二寶帶領幾個偵緝隊的嘍囉在街面上巡視。
喬二寶說:“你們到前面的同樂飯店等我,我方便一下。”
進入公共廁所,喬二寶快速寫了一張小紙條,塞在檁子木木頭縫裡。
翌日的上午,虎娃和喬二寶在喬二寶的二姨家裡密談。
喬二寶說:“關東軍司令部決定組織日本國內一個知名的文藝團體在中蘇邊境地區的幾個縣城進行巡迴演出。後天天就到咱們湯縣,地點是縣城裡的守備隊院子裡。估計是下午一點鐘左右開始。屆時,日本有名的歌姬、麻生浜子和日本頭號女影星大野絹代領銜主演,並與小隊長以上的軍官合影留念。我的想法是搞他一把,給他攪和了。”
虎娃說:“應該攪合他。但是手段上要考慮好。”
喬二寶說:“川上靖一對警戒問題下了一番功夫。皇協軍負責城門和城牆的警戒,縣城戒嚴,不放任何人進城;憲兵隊負責外圍戒嚴;偵緝隊負責進入演出現場的所有人員、物質的安全檢查工作,沒有通行證的人員一律不準進入;警察局負責街面的治安;守備隊進場觀看演出。”
虎娃說:“縣城醫院的日軍去嗎?”
喬二寶說:“川上靖一沒有提這個事兒。”
虎娃說:“手段主要有三個。一是聚餐的時候投毒。二是事先埋放炸藥,定時爆破。三是用我們繳獲的擲彈筒遠距離轟炸。”
喬二寶說:“營長,投毒的影響不如爆炸和轟炸的效果好。我傾向於擲彈筒遠距離轟炸。”
虎娃說:“你在偵緝隊裡面有好朋友嗎?”
喬二寶說:“有十來個人,與我的感情很深,對日軍也是暗地裡恨之入骨,我感覺到能把他們拉過來。”
虎娃說:“好在你們在現場的入口處執行任務,轟炸的時候不會傷到這部分人。我看咱們就用擲彈筒轟炸。”
喬二寶說:“明天就戒嚴了,咱們都是八九式擲彈筒,最大射程是700米。你們咋進來?需要我咋配合?”
虎娃說:“我有辦法進城。你就是認認真真地執行你的任務,給川上靖一一個認真負責的印象就行了。另外,把偵緝隊裡面你準備爭取的隊員儘量安排到演出地點邊緣地帶,免於受傷。其餘的事情,我來安排。”
喬二寶說:“好吧,營長,我們就此別過。”
虎娃說:“我們分手後,我也要進城一趟。”
喬二寶說:“千萬小心。”
虎娃來到王記棺材鋪。王保民及其熱情地小聲說:“趙營長,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
虎娃說:“我也是很想您吶。王站長,後天鬼子的慰問演出是下午進行,我打算帶領幾個人扮成鬼子騎兵,帶擲彈筒進城,攪合他一下子。現在的問題是,明天就戒嚴了,不放人進城。情報說,守城門的是皇協軍。”
王保民說:“你們不是扮成鬼子的騎兵嘛,那好辦,我安排人,放你們進來,放你們出去。”
虎娃說:“好,我就要這句話。”
虎娃又來到縣城醫院找到櫻花。櫻花見虎娃來到,頓時春風滿面地跑了出來。虎娃把櫻花拉到僻靜處,告訴櫻花:“你一定要告訴平野爺爺和龜田、枝子,後天不要去關東軍慰問演出的現場。切記!”
櫻花忽閃着大眼睛問:“有行動?”
虎娃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櫻花說:“你今天住下吧。”
虎娃說:“今天不行,哪天我來請你下館子,吃小雞兒燉蘑菇。”
櫻花笑了,用手指點着虎娃的額頭說道:“我看你像個小雞燉蘑菇。”
演出當天的中午時分,縣城日軍守備隊院子裡,搭建了一個大大的舞臺。橫幅上用白紙貼着:大日本日活多摩川赴滿洲演藝部演出。樂隊吹吹打打地翻來覆去地演奏着日本歌曲。湯縣日軍守備隊的官兵們秩序井然地先後進入現場坐在放倒在地的大原木上。進口處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一般。偵緝隊的隊員帶着白色袖標,上邊印着“檢查”兩個紅字,挎着手槍嚴格檢查進入現場人員。
皇協軍的團長王家林帶着老婆、相好、孩子和衛兵一起來到進口處。
喬二寶對身邊的兩個偵緝隊隊員說:“大趙、小林子,你們倆過去,好好惡心噁心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