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商貿洽談會商家雲集,不少聽到消息的企業也有陸續趕來的,西北省政府當然是熱烈歡迎,西涼政府這些負責招商引資的頭頭都全部動了起來,本來這招商工作應該是招商部門負責,但是西北各地普遍經濟薄弱,因此,各級政府都是派出有分量的副市長和區縣長帶頭參加。早上經過林濤的口頭鼓勵,西涼這些幹部的確興奮起來,帶領手下人馬,向目標企業一個個殺去,分發資料,鼓動脣舌,不說動對方不罷休。
這些企業也感受到了西涼政府的迫切和熱情,總之連拉帶拽的,一上午有十幾家企業過來。
下午兩點的時候,萬和鳴興奮的找到林濤,彙報自己的工作成果。萬和鳴的努力見到了成效,一家制藥集團和一家毛紡廠確定了投資意向。這製藥集團打算在西涼市租賃土地種植藥材,另外也可以同一部分農戶簽訂藥材回收合同,讓農民種植藥材,藥材的利潤很大,即便收購的藥材價格不高,但是隻要簽訂合同,農民的利益就能保證,另外相對於西北農民來說,一畝土地的藥材能賣兩三千元以上,那等於以前五畝地的收入了,絕對是跨越性增長,因此,對於萬和鳴能把製藥集團這種高新技術產業引入西涼,那絕對是大功一件。因此林濤馬上約見醫藥集團的代表,表示對該集團的重視和熱烈歡迎,並承諾一定提供最好的廠地和優惠條件。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有了合作投資意向那就是好開頭,至於具體落實投資,那還要下一番功夫,那涉及到具體的談判和商議,不是一兩天能決定的。古河縣副縣長和旅遊局局長則是帶來了一家旅遊公司代表,這家旅遊公司被古河縣策劃的旅遊打動,雖然看了資料,但要實地考察之後才能確定合作意向,林濤讓古河縣副鄉長和旅遊局長陪同旅遊公司代表回西涼考察,招商工作讓古河縣招商辦的同志負責。古河縣副縣長王克涵十分激動的回去準備相關事宜。劉銘早上最積極,果然不負厚望的領來一家企業,而且明確表態要在豁口縣投資建立一家鋼鐵建材廠。劉銘在衆縣長區長面前十分得意,這劉銘也算狡猾,本來第一天就聯繫了這傢俬人企業,規模比不了大的鋼鐵公司,但是也是小有實力的企業,主要鍛造建築所用的鋼筋,豁口產煤,自然吸引了大量用煤的鋼鐵廠。本來劉銘想大會最後一天拿出這張底牌的,不過今天早上被人將軍,不得不提前暴露。林濤自然對劉銘讚賞一番,劉銘十分高興,林市長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自己也曾表示效忠林市長,雖然林市長當時沒表態,那是考驗自己。自己向林市長證明了能力,林市長絕對會重用自己。這就是劉銘所想。
林濤在西涼政府展廳的位置坐鎮,一天下來見了十三家公司代表,四家願意簽訂合作意向書,三家還要實地考察。雖然都是紙上談兵,但也算了不起的成績。在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大廳新聞發佈會位置,簽約儀式開始,基本十五個兄弟城市都有簽約,但是三家以上的只有六家,西涼市排在第二,河源市簽約六家排第一。西涼政府在兄弟城市面前也算揚眉吐氣一把。
林濤如約而行,給簽約的萬和鳴,劉銘和引進一家榨油廠的長關副縣長張力,以及其屬下的招商辦頭頭慶功。就在入住的福運酒店餐廳擺了四桌,全體西涼代表團的人都參加。林濤提名錶揚三人,表示一旦落實投資,馬上兌現政府的獎勵。然後林濤有鼓勵這些人再接再厲,讓其他縣區以這三人爲榜樣,奮起直追。爲了激勵大家,林濤臨時決定給三人發個紅包,每人一千元,以示獎勵。衆人熱烈鼓掌!
林濤笑道:“這是我臨時決定的,可不能每個人都發,這個獎勵是對初步取得成績的縣區工作組的獎勵,你們三個可別自己揣包裡。”
“哪能啊,這獎勵大會結束後,買點紀念品發給大家。感謝林市長!”豁口縣一行人熱烈鼓掌,其他縣區也跟着鼓掌,都看出這兩天劉銘緊着巴結林市長,但是嫉妒也沒用,一是沒人家臉皮厚,二是這劉銘確實有些能力,不服不行。
慶功宴到一半的時候,林濤接到西口市常務副市長李維的電話,不得不中途退出。李維告訴林濤是省組織部副部長展鋒想見見諸位常務副市長,這些常務副市長任命的時候可都接受過這位副部長的考察,能不給面子嘛。
林濤三十分鐘後到西川賓館。由於林濤住的福運賓館離着比較遠是最後一個到的。除了有事回平吉的一個副市長,十四個常務副市長都到了。
這是一個八十平的豪華包間,一張十六人的臺的大桌子佔據中央,兩側還有沙發,都坐的滿滿的。裡面歡聲細語,顯然談論正歡。副部長展鋒是歐陽晴上位成了組織部部長,他接替了歐陽晴的位置成了正廳級常務副部長。(原來的組織部長調到鄰省出任副書記)。這展鋒從西北基層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是個簡單人物,四十六歲的年紀正是良好的上升時期,政治上很有前途。今天他召集衆位副市長名義上是小聚會,實則希望能拉攏幾個真心投靠他的幹部,這些常務副市長未來兩三年內,有半數都會晉升市長,這對他來說是不小的助力,他的目標並不是組織部長,而是副省長,因此纔有了今晚的舉動。
展鋒看到林濤走到門口,笑看着林濤,林濤則是快走兩步,來到衆人面前恕罪道:
“讓展部長和諸位久等了,我住的地兒離這遠點,請展部長和諸位見諒。”
“不晚,不晚,我約定的時間是七點,這才六點半,諸位都在爲西北的發展奔忙,能來這個聚會,我已經很高興。這是西涼常務是副市長林濤同志,諸位認識一下。”展鋒雖然謙虛,但是坐在那力壓羣雄,可沒人敢放肆。有七八位副市長是第一次看到林濤,另外幾個,都在西涼展區見過林濤,都相互留下了對方的名片,起碼混個臉熟。不論熟不熟的,都對林濤的年紀有些驚訝。因爲林濤看起來很年輕,看起來像是剛畢業的學生,但是氣質風度非學生可比,有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等下應該罰酒三杯!”西口市副市長李維一邊跟林濤握手一邊笑道。
“李市長不說。我也會自覺認罰!”
“我是東川陸成”——
一衆市長紛紛自我介紹,林濤一一握手見過。走到西北省省會城市副市長跟前的時候,這位笑道:“看到林市長,我都感覺自己該退休了。”
這位語氣雖然很詼諧,但是明顯皮笑肉不笑,而且沒有介紹自己,看起來很倨傲,旁邊的黃粱市副市長張鬆陪笑道:“白市長再上一步就是省級領導了,還年輕的很呢!”
“在諸位面前,我是後進末學,以後請白市長多多指教。”林濤作勢握手。
白市長笑道:“客氣客氣——對了,展部長,商業部的劉部長還沒回京吧?我知道你們熟,明天找個機會我做東。”
“好吧,我想他不會駁我這個老鄉的面子。林市長請坐,大家隨便聊聊。”
白東波這個正廳級副省級副市長把林濤給晾在那裡,看似無意之舉,但是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展部長知道這位心高氣傲,但是他也不想毫無理由的得罪林濤,因此一邊跟白東波說着,一邊微笑示意林濤坐下。林濤也當做白東坡是無意之舉,因此笑笑,走到李維漢的身邊坐下。衆人看林濤的目光則紛紛變化,有的是暗中高興,有的是略帶鄙夷,有的是——不一而同。人生百態,誰能一眼看出人性險惡,世態炎涼呢。
黃粱張鬆心說,你林濤年輕,但是這白東坡也不老,不過三十五六歲就是正廳級幹部,而且是從京裡下來的,可是大有來頭,你個各部隊轉業的再能耐也不過是軍方的關係,在政府方面可吃不開。同張鬆一樣心思的有幾個,不過都是暗自冷笑,表面依舊一團和氣。在座的除了白東波和西川市凌雲副市長在三十五六歲之外,基本都是四十往上,有幾個都在五十一二歲。林濤簡直就像一個晚輩一樣,但如此年輕跟他們平起平坐,自然讓人不舒服,心中妒忌可想而知。都是合計着這林濤肯定是仗着裙帶關係上來的。因爲有些人已經打聽過林濤的家庭,雖然不知道林濤的岳父是誰,但是知道林濤家是經商的。因此才猜測林濤是靠着裙帶關係上位。
黃粱有意巴結白東波,因此,故意轉向林濤問道:“林市長,傳聞你們市的企業家廖文東涉黑被你一槍打死了,這是真的嗎?西涼副市長都配槍嗎?如果允許的話,我也想弄一把玩玩。”
槍殺廖文東這件事一直被壓着,因此外界都對此傳聞表示懷疑,認爲是老百姓以訛傳訛。黃粱市張鬆一問,衆人把目光聚攏向林濤。林濤笑道:“張市長都說是傳聞了,自然當不得真。再說槍也不是玩的,張市長別一時好奇心弄個黑槍啥的,那玩意可沒保證,容易走火。”
“是啊,老張,你真要想玩槍,來我們市幹個公安局長啥的。你要是來個揮槍自宮,就只能到我們婦聯了”北川市張規範市長跟張鬆很熟,而且年紀頗大,因此才調侃張鬆。
衆人一聽哈哈大笑,展鋒和白東波也忍不住樂了起來。黃粱市副市長張鬆老臉發紅,笑的比哭還難看,指着張規範說道:“我啥時候得罪你了,你這張規範啊,是一點不規範,你這副市長怕是得幹到退休了。”
“當正的太累,我就願意幹副手,睡也安穩,吃也甘甜。”老張一副怡然自得,多數人都認爲這張規範是認命了。張鬆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兩個人曾在一個縣當過書記和縣長,彼此瞭解,都知道對方沒什麼根底。張鬆是拼命往上爬,張規範則是不善於奉迎,幹了十年縣委書記才成爲副市長,如今五十一歲,似乎已經認命,說話的語氣都有一絲垂暮之意。
“林市長,我也聽說你槍殺省人大代表廖文東的事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會是空穴來風吧?”白東波又揪住這個問題,而且聽他那意思是自己平白無故殺了一個人大代表。而且這種事也不適合宣傳,畢竟一個副市長槍殺人命,有些異常,難免會有負面影響,因此林濤不想談此事。
林濤聽白東波緊追不放心裡十分不悅,但是還不想弄僵,只是笑問道:“不知白市長聽誰說的?”
“甭管誰說的,到底有沒有這事吧?大丈夫敢作敢爲說出來怕什麼?”白東波用語氣激林濤,表情也沒有笑意,衆人聞出了一絲火藥味。
“李市長,今天你們市也簽約了四個合作意向書吧?不過終究沒落在實處,還是讓人不放心啊!”林濤轉頭跟李維說道。
“是——啊!”李維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白市長跟你說話呢,你怎麼對我說啊?
“這些企業也是摸準了咱們政府急於拉投資的心思,漫天要價,讓利過大,到時難免爲人詬病啊!”
“是啊!”李維表情有點不自然,又不能不迴應林濤。同展鋒並列坐在一起的白東波,臉色變了又變,似乎要噴出火來。
衆人也衣服看好戲的心態,既緊張又興奮,有的暗道林濤不知道好歹,說不定哪天這白東波就是省領導了,那還不得給你穿小鞋啊,也有的覺得這林濤是在反擊相互介紹時白東波故意讓林濤出醜不握手。你白東波不是牛嗎,有二愣子不刁你。
“林市長,白市長問你話呢?”展鋒緩和氣氛說道。
“啊——不好意思,這兩天忙的暈頭轉向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白市長問我什麼來着?”林濤不好意思的說道。
白東波冷笑道:“副市長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自不量力早晚要出醜,裝瘋賣傻也沒用。”
這是明顯再罵林濤了,傻子都能聽明白了,這白東波未免太霸道了,不過有些人在心裡一個勁蠱惑‘上啊,姓林的,有種的罵白東波!’
林濤依舊笑道:“看來白副市長對幹副市長一職頗有心得啊,等我當市長那一天,會向組織建議把你調入西涼,我們西涼就是缺白副市長的這樣人才啊,要是白副市長能來,說不定能讓西涼來個躍進式發展啊!到時候展部長可別捨不得放人啊?”
展部長臉色發綠,尷尬中帶有三分怒火,心說,今天怎麼請來兩個祖宗,這白東波盛氣凌人,這林濤更是笑裡藏刀。不過林濤你未免太不懂事,不說背景,這白東波畢竟是正廳級,那也算是你的領導,如此出言不遜,十分可惡。但他此刻又不便於幫助白東波呵斥林濤,那樣給人感覺未免太過。展鋒哈哈一笑:“行了,都別開玩笑了,我們該吃飯了,讓服務員上菜吧!”
“是啊,展部長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餓了。”張鬆趕緊幫腔道,方纔聽林濤和展鋒對話都有些冒汗了,張鬆對林濤更加嫉恨。
“哈哈哈——”白東波怒極而笑,臉都有些扭曲了。乾笑了幾聲然後指着林濤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讓我當你的手下,你這樣的小白臉當個鴨子還行,真不知怎麼混入西涼的?”
這白東波是在破口大罵了,同身份格格不入,衆人驚愕中。展鋒更是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兩人。這白東波父親是中組部副部長,展鋒一心結交,不敢得罪,自己出任副省長還得靠白家幫忙,不過當真是想不到白東波如此氣盛。但是展鋒更是把怒火全部轉移到林濤身上,心說,要不是你小子不知好歹,白東波怎麼會不顧身份罵人。
“服務員!”林濤向着門口喊道,聲音不大,但是卻傳到門外站着服務員的耳朵裡。
這是酒店的一個領班專門給這些領導服務的,因此聽到喊聲,推門走了進來。看着衆人臉色不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服務員,你們酒店裡怎麼還養狗啊?”林濤嚴肅中帶着一絲微笑。
“沒有啊,我們飯店員工不允許養狗。”領班認真地回答道。
“是嗎?可能最近太忙產生了幻聽,耳朵里老聽見狗叫聲。”林濤笑道。
“是嗎,我去看看,也許客人不注意真的把寵物狗帶進來了。”領班昨晚夜班,今天睡眠不足,站在門口差點睡着了,因此對林濤所說有幾分相信,莫不是真的有狗進來?
衆市長想笑又不敢笑,這林濤太損了。斜視白東波,這位臉上的肉不斷哆嗦着,額頭上的青筋砰砰直跳,臉色黑同鍋底,看樣子充血過多。
“呀,白市長怎麼了?莫不是有心臟病,怎麼臉色都發青了?”林濤指着白東波的臉說道。
衆人心說,還不是被你小子氣的,只怕這白東波要打人了,這是什麼事啊?
“東波你怎麼了?”展鋒發現白東波確實臉色青的嚇人,而且開始張嘴導氣,似乎喘不過氣來。
“還是送白市長去醫院吧,別耽擱了?”林濤十分着急的說道,衆人一時還真分不清林濤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媽——”白東波簡直就是佞種轉世,都喘不過氣來了,還罵人,作勢要打,拳頭舉在空中,然後一頭向地上撲去。展鋒趕緊拉住白東波胳膊,只見白東波,口吐白沫,直翻白眼,身體抽搐,但是一隻手卻緊緊的抓着展鋒,都摳出血來了。
“這是羊癲瘋!不是心臟病!”林濤走過來趕緊猛掐白東波的人中穴道。
“林濤你幹什麼?”展鋒聲色俱厲的喊道。
“你喊什麼?我這是在救人。”林濤眼睛一瞪,一道駭人的目光射出,展鋒頓時心底發寒,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啊?打人心底裡發冷。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幹部,哪受得了林濤的一身殺氣。頓時就不敢吱聲了。把其他的市長都看傻了。
“啊!”白東波叫了一聲,終於喘出氣來,臉色也漸漸好轉,扶着展鋒站了起來,看看衆人。
“白市長,我是醫科大畢業的,你這是肝火過盛,氣旋腦中,易激動,發火,因此纔有抽搐症狀,只要找老中醫開點散熱去火的藥,調養半個月就沒事了。”林濤認真地說道。
白東波恨死了林濤,眼中的怨毒無以附加,不過剛纔丟了人,不想再待下去,對展鋒一拱手:“展部長告辭!”
說完,白東波大步流星摔門而去。
“哎,年輕人肝火太旺,處於高位不是什麼好事。”林濤搖頭嘆氣道,衆人都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服務員,趕緊上菜吧,大家都等半天了。”林濤對門口站着不知所措的領班喊道。
“好的,菜品會很快送來。”領班拿着掌上電腦通知傳菜部上菜。
“展部長坐,大家坐!”林濤笑着對衆人說道,衆人不知爲何如此聽話,在林濤的示意下都坐了下來,好像被林濤的王八之氣所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