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高門大戶都有專門的車馬棚用於給往來的客人作車馬安頓之用,一般來說飼料和轎伕的餐飲都由主人負責,並不需要客人出銀子的。換句說話,龍居士賞的散碎銀子,門子可以全部“笑納”。門子見這和尚氣度不凡,所騎的又是罕見的寶馬,比顏大人的馬還要雄駿,不敢小視,點頭哈腰。有的牽馬,有的進去稟報。
片刻,門子走出,滿臉堆笑:“我家老爺,有請國師。”
龍居士跟着門子進入。
這宅院豪華而大氣,但裝飾的浮雕是花鳥蟲魚,沒有官家喜歡的“三元及第”、“升官發財”、“鵬程萬里”等圖案。由此看來,本宅的主人應該是個商人。顏伯燾來了之後,估計被徵用了。
廈門在這個時代,由於是在海島上,又沒有跨海大橋,交通不便,還只是一個小縣,如果不是出於海防的需要,這兒是片被遺忘的角落。
這裡的經濟以農業爲主,漁業爲輔,還有些許不在政府控制下的“通商”。廈門真正發展起來,要到鴉片戰爭結束,這兒變成五口通商口岸之後。
廈門在大清的統治下民生凋蔽,被英國殖民者打開後,卻加速發展,迅速繁榮,真是極大的諷刺。
在穿越集團的內部,在要不要助清抗英的事上,也是有爭議的,反對者說,讓英軍的堅船利炮轟開滿清的國門,有利於加速滿清大廈的垮掉,也有利於推動中國近代化的進程。而支持者認爲,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是我們的祖先,我們豈能坐視祖先被滿清像趕羊一樣的趕到英軍的炮口下變成炮灰?
反對者,對這種“祖先論”哧之以鼻,他們拋出了平先空間論。他們認爲這是一個新的歷史分支,而我們是主歷史線的後人,與這個分枝上的祖先雖然血緣上相近,但沒有任何的宗族關係。
接着是曠日持久的大辯論,誰也說不服誰。
最終龍居士提一個方案,得到雙方的支持:借抗英之名,擴大集團的影響力
和根據地!
照這個理論,抗英是幌子擴大集團的影響力和根據地是實質,因此集團不會派兵直接參戰,以避免損失,而是讓大長老龍居士一人去打前哨,先等他開創了局面,有了信徒和民心基礎後,再派文武職員進入,開始“潛移默化”的“變色”工程,悄悄的將勢力向沿海一帶各個省市擴張勢力。
就目前來說,這個戰略執行的非常好,集團在廣州的局面未動一兵一槍就已經完全打開了。集團的元老大會對龍居士的廣東工作作出了肯定。並寄希望於他繼續努力,將福建也拿下。
門子沒有將龍居士直接領進大廳,而是將他領到了偏房,在這兒落坐看茶,等候接見。對此龍居士表示理解,畢竟顏伯燾是大員,大戰在即,軍務繁忙,客人來了,先候着也是應該的。
讓龍居士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等就等到了後半夜!
足足過去了四個時辰。
龍居士此來,是獻計獻策,輔助顏伯燾抗英的,這一點顏伯燾不會不清楚。也就是說,他要做的事和顏伯燾當務之急是同一件事。人再忙,也不會忙得連當務之急都不顧吧?
龍居士心想:這個顏伯燾一定是故意冷落我。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是忌憚我的名聲太盛,還是害怕我背後的穿越集團的龐大力量,或者是擔心我另有所圖導致他身陷其中受到牽連?
思來慮去,這三種都有可能啊。
當官的最怕是什麼?最怕的就是站錯隊,比站錯隊更怕的是與“反賊”牽上關係。
顏伯燾是廣東連平元善鎮人,出身於頗有“政聲”的官僚世家,是顏檢之子。清嘉慶十五年(1810年)的舉人。他科舉出身,官運亨通,先後當過翰林院編修、武英殿提調、戊寅恩科四川副主考、陝西延榆綏道、陝西督糧道、按察使、甘肅直隸布政使、陝西巡撫。道光十七年任雲南巡撫,兼署雲貴總督。道光二十年(1840年)任閩浙總督。誥授榮祿大夫
,賞戴花翎。
清史對他評價甚高,贊其“嫺習吏治,所至有聲”、“剛正不阿”,不畏權勢,先後2任靖逆將軍,滿人出生的欽差大臣,琦善和奕山都被他上折參倒。
但人在官場,怎能一杆子直到底?
顏伯燾深知爲官之道,順風順水時他能幹出一番事來,但遇到不利之時,也會“同流合污”,廈門石壁陷落後他棄城而逃,爲逃避責任,不惜撒謊,謊報軍功,並與琦善、奕山同流合污,互爲聲援,誇張英軍的強大,極力上書陳述“英夷”“斷非我師所能抵禦”。
最後,清庭只以“未能進剿”之罪,將顏伯燾革職回原籍。
照大清律,棄城而逃的文官武將都是要砍頭的。這絕對是輕罰了。
顏伯燾回連平後,在州城西面西門崗處(現惠化中學所在地)建一莊園,閒居12年之久。咸豐四年(1854年),顏伯燾才重新被起用,因赴京途中阻梗,奉旨改赴蘇任職,總統潮勇,辦江南軍務事。次年,卒於任上,朝廷按例復其閩浙總督,兵部尚書銜,靈柩運回連平老家,葬於城北灌子瑤。得了個善終。
究其一生,蓋棺論定,顏伯燾既是一位“幹吏”,又是一個勇於撈好處有責任就勇於推掉的“官油子”。龍居士想要從他這兒討到好處,絕對不容易。
龍居士決定另闢溪徑,大步走出廂房,面向主房站定,朗聲道:“貧僧雖是出家人,亦不敢忘記爲國爲民之職責。吾見顏大人所築炮臺,多有漏洞,不堪一擊,便不辭辛苦,千里趕來相助,以免廈門不保,生靈塗炭。顏大人世受皇恩,守土衛國是你的天職,卻對我這位護國大法師於廂房不理,是何道理?罷了罷了……”龍居士大搖其頭,“既然顏大人不待見貧僧,貧僧留此何意?貧僧這就北上鎮江,臂助裕謙大人。”
“廈門石壁固若金湯!是誰在此大放闕詞,貶損石壁不堪一擊?”冷冷的一道聲音傳出,大門吱呀一聲,朝內打開,走出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