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離開此地吧,這種瘟疫一旦爆發了,任何力量都無法控制。除非你是道士,否則的話,恐怕連你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
周利面無表情地說,其實他本來就沒有表情,自始至終都是一張蠟黃枯乾的臉。
我繼續擦槍。我確實是有機會當道士的,可是現在不是自己的年代,我像一個寄生蟲似的附着在時光轉輪上,一點自主能力都沒有,如果我能回到屬於我的那個時代,哪怕真的變成道士,老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出來三年多了,我很想家,想我的嶽姬和母鼬子,也想坐落在赤龍鎮那幢氣勢恢宏的別墅。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胡大芳那娘們我是再也見不到了,原來那家棒槌店現在已經被戰火夷爲平地,我最近總是往那裡跑,希望能夠出現什麼奇蹟,能夠遇到王道或者靈語兒什麼的,但是一切都是枉然。
按理說,大龍小龍應該記得我。因爲她們也是乾屍,而且還同我並肩戰鬥過,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所有人都和我捉起了謎藏。
我的軍銜太低,根本接近不了那個陰軍司令部,在這個有着千軍萬馬的大都市內,一個小小的少校都沒有人家的卵-子大。後來我就到處打聽,聽說這個國家的國主都已經遷都陰城,所有高層官員全部隨行,夢城這個破地方只留下一個少將鎮守。
果然,不久後,夢城就實行綜合化軍事管制,四個城門全部封閉,來往行人許進不許出,這樣一來,沒用幾天,整個夢城便是人滿爲患。各種各樣的病人開始增加,缺醫少藥現象日趨嚴重。
看得出,那個少將居心叵測,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我每天躺在地下倉庫裡發愁,儲備的糧食已經不多,飲水也只有兩桶。乾屍是不吃飯的,但是他需要喝水。尤其是身體狀況欠佳的時候,他就更需要充足的飲水來維持生命。
現在整個城市都亂套了,也不知道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批的難民和乾屍浩浩蕩蕩涌進城來,然後就被大兵管控,再也出不去……
終於有一天,可怕的事情發生了,當最後一批難民被放進城裡的時候,四個城門立刻緊閉。城頭上架設起了輕重機槍和迫擊炮,上千名乾屍大兵以三班倒的模式開始輪班執勤。第一個被瘟疫感染的乾屍開始撕咬同伴,緊接着,被撕咬的乾屍或活人又開始撕咬其他人。
……
我們的住所是在一幢大樓的底層,因爲是倉庫,所以沒有窗戶,只有一個用鋼板焊制的大鐵門。自從瘟疫發生之後,大門經常被人捶打,咣咣的聲音震耳欲聾,還夾雜着聲嘶力竭的狂吼聲。
從門縫向外望去,狹長的過道內全是殭屍,他們身上都有咬傷,或多或少,受傷部位不同,總之都是鮮血淋漓的,讓人看了心痛欲裂。那些殭屍都是活人變異,其中還有不少的婦女和孩子。
看到這個驚世駭俗的場面,我當即就跪在地上。
完了,這個城市看起來就要毀滅了。
我和周利都很緊張,我擔心有什麼意外發生,就和他輪流值班,每人睡眠十二小時。我不知道他需不需要睡眠,但是爲了公平,爲了讓他知道我是他的兄弟,我還是這樣做
了。
只是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原來的蠟黃臉已經變成深黑色,鼻孔和嘴角也有淡黃色液體流出來。
“老大,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一槍打死我吧,老大……”
周利現在意識還很清醒,他自知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性,就一再要求道。
我叼着煙,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心情真是煩躁極了。
“別廢話了,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兄弟,我不會棄你於不顧!”
就這樣過去一夜,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吃了一片面包,沒捨得喝水。看看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我就往兜裡塞了兩把手槍,帶上兩把戰匕,打開鐵門就往外走。
這次戰爭歷時三個多月,我始終都是帶隊衝鋒在一線陣地上,因此各種武器沒少收藏,還弄了不少手雷和火箭筒。因爲看到火箭筒可以把直升機打下來,所以我就對那玩意特感興趣。
在走廊裡一點點往外挪,突然間,感覺身後有動靜,我當即就是一愣,自己明明都檢查過了,經過的幾個屋子都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怎麼會憑白無故突然有聲音了呢。
不用回頭,憑着過人的判斷力,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我還沒等回頭,一個龐大的身軀已經朝我撲來。
“嗷嗚……”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性殭屍,他的身高能有一米八幾,身體胖的流油,一看就是個生活無憂的有錢人。他剛剛捱到我的身體,我就聞到一股嗆人的腥臭味道。
殭屍的味道跟乾屍不一樣,乾屍的沒有那麼臭,只是有着一股濃郁的魚腥氣,而殭屍則不同,那玩意是臭的,尤其是他朝你呼吸的時候。
我沒敢用手招惹他,唯恐被他抓傷感染,直接就是一腳,只聽見咣嘰一聲,那傢伙就如一個肉團似的被我踹出老遠。
在戰場上,面對烏侖牧的乾屍衛隊時,我的一腳幾乎都可以解決一個對手。因此殭屍也不例外,他被我踹倒在地,後腦便是撞到牆壁上,我沒敢去看撞成什麼程度,轉身就往外走。
剛剛拐過一個牆角,側面屋子裡又走來一個殭屍,他耷拉着腦袋,眼神使勁往上挑着,一張大嘴吐嚕吐嚕冒着白沫,本來他走的不急不緩,當他看到我後,竟是聳聳鼻子,突然就加快了速度。
舞湊你娘,他把我的路給擋住了,如果我不想招惹他,就只能原路返回,否則的話,就只能武力解決問題。
我回頭看看,已經走出好遠了,如果就這樣折回去,那就等於白來一次。無論如何,我必須對外界環境有所瞭解……想到這,我就毅然迎上去,快要走到近前時,突然飛起一腳,直接就給踹出四米開外。
不用看,這玩意肯定是完蛋了。我擦擦額頭的汗水,擡腿就往外走。出了那個走廊,再往前走就是一條窄街,街道兩側都是小區,一幢幢平民住宅樓密密地戳在地上,如同擺着許多鴿子籠。
街道旁邊有個超市,裡面有各種各樣副食品和生活必需品。我記得前天時候還過來買過兩條香菸和一件鹽面,還給周利買了一雙棉手套。
我是怕他將來發病後亂抓亂打,最起碼戴上手套就不能傷到我。
超市的大門關
的嚴嚴的,我敲了幾下都沒動靜。可能是店主人害怕進來殭屍,這才把店門關閉的。於是我就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我就後悔了,我看到了許多殭屍,他們正在撕扯着那個店主人。
那個店主人是個女的,年齡能有三十多歲,長的一般,身高也就一米六零左右,經常穿着一件花裙子,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很像一個大蝴蝶。自從住到附近後,我就偶爾過來買東西,於是和她也算熟人了。
當我看到她被幾個殭屍大漢圍攻的時候,那個名叫古梅的女人也看到了我。她朝我大聲喊叫着,兩隻大眼充滿了驚悚和絕望。我當時啥都沒想,一腳就踹開屋門,衝上去就把那些殭屍全部撂倒。
化險爲夷後,古梅柔弱的身體一下就癱軟在地,她看着眼前一具具因爲病毒感染而變成殭屍的鄰居們,雙手掩面便是放聲痛苦起來。
好在她並沒有受傷,甚至就連一點皮都沒擦破。這個結果非常理想,也算是老子又積德行善了一次。我把她抱起來放到牀上,又把門窗檢查一遍,這才發現她家院子裡有一個下水道的污水井,那些殭屍都是從井裡面爬上來的。
我往裡面看了看,黑咕隆咚的,似乎非常恐怖。於是我就關嚴井蓋,又在上面壓上幾百斤的貨物。看看那裡沒問題了,這才鬆了口氣。
古梅這時候也緩過神來,她朝我苦笑着,就從櫃檯上拿出一包高檔香菸扔給我。我當時也沒客氣,直接撕開封皮,坐在椅子上就開始享受生活。
一根菸抽完,我就起身要走,可是這時候外面又傳來擦擦的腳步聲。我忽然想到大門是被自己踹開的,到現在還沒關,我的臉刷地一黑,心臟便是開始蹦蹦地敲鼓。
我聞到一股強烈的臭味隨風飄來,也就陰沉着臉,順手就從門後抄起一根閂門棍,剛剛衝到院子裡,就看到七八個身材各異的殭屍正在朝我過來。他們的動作沒有乾屍快,但是卻比干屍執着,他們低着頭,努力地斜挑着眉毛,嘴裡哼哼地叫喚着,直接就朝我包抄過來。
“古梅,呆在屋裡別動……”
我喊了一聲,掄起棒子就削。
殭屍比干屍好對付多了,只是殭屍屬於病毒喜歡的宿主,傳播瘟疫比干屍快,因此在同殭屍搏鬥事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大意,一旦被他們抓到或者咬到,那就徹底玩完了。
把這些殭屍弄死後,我就迅速清理場地。我把先後打死的十幾個屍體全都拖到外面,然後關嚴大門,又在上面加了鎖鏈和頂門槓。弄完這些,覺得差不多了,這纔回到超市裡面。
經過一次戰爭的洗劫,本就不大的超市幾乎變成了一副空殼子。貨架上只有零星的十幾樣東西還在那裡擺着。我粗略地看了一下,發現食品和飲水還很充足,可供我倆生活三個月的。還有幾件夢城白,都是高度的,這是好東西,必要時喝上幾口,即解乏又過癮。
古梅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我,她的臉上滿是悽苦之色,不大的眼睛裡還噙着淚。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消滅的那羣殭屍裡面竟然有她的丈夫和公公!
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殘忍,但是沒有辦法,這個世界,如果你不強大,註定會被強大者滅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