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則分割擊破,富則聚而殲之!”
“昔日朕在京師中,曾經交代新城侯,哦,也就是張維賢那小老頭,如果川中馳援的川軍,在朕預算好的那段時間裡,抵達了京師,那麼就讓川軍主帥秦良玉,率領大軍直抵覺華島!”
“而朕方纔那句話,就是當初說給張維賢聽的。”
“窮,指的是綜合兵力、戰心、武備等多方面,大明並沒有領先建奴,甚至在兵力方面,大明可能還是劣勢!”
“所以自然不可能是聚而殲之。”
“然而大明也有着優勢,那就是對遼東,對關寧錦防線的熟悉!”
“這麼多年來,建奴和大明在遼東互有勝負,關外的錦州等城池也屢次易手。”
“然而,建奴對關寧錦防線的瞭解程度是不如我大明將士的。”
“所以,朕在此次出關,觀察了整個遼西走廊之後,確定了朕昔日的計劃,是能夠用得上的。”
“高第所棄關外諸城,反倒成了大明分割建奴,分而破之的契機所在!”
如今的朱由校,已然離寧遠城不遠了,在孫承宗的帶領下,朱由校將此次帶出山海關的一萬人,全部帶入了寧遠城外的地堡之中,等待戰事大起。
地堡雖說在高第的一紙令下,被匆匆放棄,可是歸根結底,建奴對地堡這一塊的搜查,是遠不如對地面建築搜查的。
所以即便是建奴大營已經近在眼前,這地堡,卻依舊能夠成爲朱由校這一支大明軍隊的掩體之所在。
從地堡中零亂散置的那些物品兵器,朱由校就可以判定,這地堡,還未被建奴發現。
大戰將起,朱由校當然不會閒着,趁着此時的機會,朱由校點齊了知道自己身份的那幾人,開始安排起了下一步的計劃。
將建奴此次出動的大軍,通過孫承宗袁崇煥等人修築的關寧錦防線的堡壘城池給分割開來,這就是朱由校所說的契機所在。
因爲建奴這一次出動,就是打着一個心思:鯨吞關外!
徹底乘着遼東換將之機,將整個關外遼西走廊沿線,全部吞下!
那麼自然高第拋棄的錦州,大小淩河沿線,都會成爲努爾哈赤的補給點,有着百姓所在的這些城堡,理所當然的會讓建奴分出士卒去戍守。
在正兒八經抵達了寧遠周遭之後,朱由校才明白過來,爲何明明努爾哈赤已在1625年年底出兵,在原本世界的記載上,卻說的是努爾哈赤在正月十四纔出的兵,正月十七強渡遼河,兵鋒直指寧遠。
在抵達之後,這一切都有了答案,更是在誅除了瓜爾佳氏的前鋒之後。
本以爲那一場遭遇戰,是寧遠之戰的開幕,所以朱由校才連夜奔赴寧遠,準備伺機參戰,可是沒想到,此時的寧遠大幕,還沒有正式拉開。
那一支瓜爾佳部的騎兵,只不過是努爾哈赤派遣去遼西走廊清場,順帶打探一下山海關虛實的。
抵達寧遠之後,在和寧遠城中的人馬聯繫上後,朱由校才知道。
努爾哈赤其實早就動了手,只是帶來的都是親信部族,戍守那些被高第拋棄的城池堡壘,就已然開始了捉襟見肘。
但是努爾哈赤又不能不要那被高第遺棄的兵器甲冑以及糧草,故而在派出人馬打探山海關虛實的時候,努爾哈赤同樣在抽調建奴的兵馬,用來佔據那些城池。
這樣一來一回之下,建奴才有了原本歷史記載上的六萬餘八旗兵兵臨寧遠城下的那一幕!
要知道,在皇太極掌權的時候,滿清入關初期,建奴手底下的八旗軍也不過區區十一二萬,努爾哈赤在此時就調動了六萬餘八旗軍前來圍攻寧遠,必然是如同小鬼子一般,賭上了國運。
調動人馬,需要時間,而此時的建奴,很明顯,主力尚未集結!
如今的寧遠城外,建奴雖然掃蕩了好幾輪,卻始終沒有紮下營帳,準備攻城!
這,就給了朱由校打時間差,打一出分割擊破的機會!
伴隨着瓜爾佳氏的那個俘虜回到錦州,朱由校給了努爾哈赤的那兩個理由,不論努爾哈赤理智還是不理智,都無法讓他如今所帶的那些人馬徹底平靜下來。
人心惶惶,是必然的!
食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朱由校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對着面前的沙盤,看向了坐在右側首位的袁可立,指着在自己指導下,山海關內大匠精心製作的精準沙盤上的藍色說道:
“袁尚書,你非要來寧遠周邊一觀局勢,如今已經觀察完了,還望速速出海!”
“努爾哈赤已然帶着建奴大軍傾巢而出,留守後方的,自然不會太過精銳,自然不可能是驍勇善戰的東江鎮大軍敵手。”
“你在出海之後,火速尋找到水師後,令毛文龍於正月二十二日前,自遼右各個沿海海口登陸,直搗黃龍,多線進攻也好,合兵一線也罷!”
“朕命令你們!燒房,殺兵士,擄人口,掠糧草!”
“建奴不是自立國度麼?”
“那就毀其宗廟!搗其巢穴!絕其種類!”
“這是朕授予你的燒殺搶掠!這是朕授予你的滅族之令!朕要的,是一個徹底潰爛的建奴後方!”
“固然朕還希望以建奴去行驅虎吞狼之計,但是朕更清楚,面對建奴這樣的惡虎餓狼,就必須要表現得比他們更惡,更兇!”
“殺!無!赦!”
“朕知道毛文龍想要什麼,朕,允了!”
“高官厚祿,遠大前程,朕都給他毛文龍!”
“當然,別忘了劉興祚!”
“若是秦良玉至,覺華島萬無一失,可以作爲後路,源源不斷爲水師提供補給。”
“若是秦良玉未至,山海關有孫閣老坐鎮,也不會出事!”
“而白桿兵坐鎮覺華島,進可攻,退可守。”
“袁尚書大可放心大膽的縱容毛文龍,讓他大開殺戒!”
袁可立聽着朱由校的話,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雖然說袁可立已經做好了化身人屠,化身挖墳人的準備,可是真當這事情被天啓帝這般直接的說出來之後,袁可立還是覺得有點不適應。
這一點不適應,不是來源於天子性格暴戾,以面帶微笑之色,說出如此可怕的話。
而是來源於袁可立自小接受的仁義教育。
可是看着面前面龐上彷彿帶着春風的天啓帝,袁可立重重點頭道:“臣,領旨!”
“盧象升!隨老夫去也!趁夜色,袁崇煥給我們安排了船隻!”
目送袁可立離開之後,朱由校看着身旁的曹文詔,嘴角一挑道:“曹文詔,朕給你一個任務,敢不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