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團體中一個最低級的小頭目,就可以在他管轄的幾個或者十幾個海盜中作威作福說一不二。
他住最好的房間,拿最多的份子,讓手下給他洗腳,吃飯的時候,只有等他吃完了離開,其他的海盜纔有資格上桌子。
他睡覺的時候,有貼身的海盜給他站崗,任何海盜鬧出過大的動靜影響了他的休息,等待這些海盜的,就是一頓毒打。
如果遇到小頭目心情不好的話,還有更殘酷的刑罰花樣可以讓他開心。
同樣,在更高一級頭目的面前,這些小頭目,也是被隨意打罵的對象。見了大頭目不立刻畢恭畢敬站在道邊上讓路的,頂嘴的,出戰不力的,隨時準備着被頭目一頓毒打。
就是這樣的一個海盜團,被巴巴羅薩·海雷丁以他的鐵腕手段,統治了近二十年!
巴巴羅薩並不是海盜團首領的兒子,也不是天生就是海盜。當他加入海盜團的時候,只不過是一艘被劫掠的商船裡的雜工。
可以想象,以巴巴羅薩當初地身份,在他一路爬到海盜團長之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
不過最終他都挺過來了,並且踩着一路的鮮血和屍骸成爲了紅鬍子海盜以來最狠辣也最有眼光和智慧的團長。
沒有人敢背叛他,也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他帶着紅鬍子海盜團縱橫大海,將原本有十餘支錯綜複雜海盜力量地海域清掃一空。讓整個黃金三角海域,成爲了紅鬍子海盜團的後花園。
他的狠辣在整個海盜界也是出了名的,落在他手裡地對手,全都不得好死。
許多人都懷疑,這個人的心是不是鐵打的。
你永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友情或者憐憫。無論是誰,在他地面前,都只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有一雙刀子般的眼睛,冷酷無情喜怒無常。海盜們對他地畏懼是刻在骨子裡地。
在紅鬍子海盜團裡,他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
海盜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看到巴巴羅薩在一個人的面前發抖,他們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比巴巴羅薩更狠的狠人!
或者說,那個方楚天根本就不是人!
最開始,誰也不知道這個笑起來有些憨厚,總是一臉和氣的方楚天是如何地危險。
他總是有事沒事地過來跟海盜們吹牛打屁,喝酒賭錢,說些葷笑話,一點敵意都沒有。
對於巴巴羅薩,他更是客氣得要命,完全不像一個對待俘虜的勝利者。他不但笑眯眯地跟巴巴羅薩聊天,不時還招呼廚房弄些好酒好菜過來。
沒有打罵,沒有刑罰。
地獄到天堂的變化,讓每一個剛剛落入華夏軍手中的海盜都感覺很舒坦。聽這方楚天說,華夏其實也沒什麼必要和紅鬍子海盜團過不去。他們只不過碰巧遇見了阿黛絲號,又碰巧捲了進來。
到底,他們不過是想要些好處,或者用一下海盜基地的維修船塢對戰艦進行修理。
聽了方楚天的話,幾乎所有海盜都放下了心。一個人也好,一個團體也罷,一旦有慾望有弱點,那就好對付了。
對於巴巴羅薩來說,利用對手的慾望和弱點,正是他最拿手的事情。
統治羣盜,本就要用這樣的手段。於是,他很有技巧地給出了些甜頭,熱心地幫助方楚天制定海路圖,然後,對別的東西諱莫如深,非常有技巧地引導海盜們對抗着華夏人。
可直到一盤菜連盤子一起扣在巴巴羅薩的臉上,海盜們才明白,這個方楚天有多麼瘋。
就在方楚天發飆的前一秒,他還滿面笑容地給巴巴羅薩倒酒。然後,毫無預兆地就動了手。
整整五分鐘,全選的讓人痛楚,卻又不易受致命傷的位置,下手又狠又毒拳拳到肉。
那時候,所有的海盜都傻了。就在方楚天動手之前,他們還在心裡佩服着自己的團長,嘲諷着那個傻裡吧唧的方楚天……
這傻子方楚天,似乎已經把團長當作偶像來崇拜了,團長講的海盜生活,聽得他兩眼發光……對團長的話深信不疑。從他的口中,大夥兒得到了不少關於這艘驅逐艦的信息……
海盜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只能呆呆地看着……
看着那個主宰着自己生死的團長,在方楚天雨點般的拳頭下痛苦地翻滾,連呻吟都呻吟不出來。
只要巴巴羅薩剛順口氣要出聲,方楚天的拳頭必然落在他的肋部隔膜上,把他的氣又硬生生打回去……
原本,巴巴羅薩也算是一條硬漢了,當年還是雜役的時候,再怎麼被欺負被折磨,他都忍受得了。
可落在方楚天手裡,只短短几分鐘眼淚鼻涕就全下來了,連尿都沒憋住。
最讓海盜們恐懼的事情是……
在一通暴打之後,那方楚天竟然一把抱住巴巴羅薩,很委屈地道:“兒啊,你身上疼比不上我心疼啊……”
一邊說着,一邊抽出刀子就往巴巴羅薩身上捅。
如果不是巴巴羅薩拼命轉身讓了一下,如果不是站在一旁幾個華夏戰士趕緊把方楚天拉住,這個瘋子還不知道已經在巴巴羅薩身上開了幾百個洞了。
任是如此,巴巴羅薩身上也被劃了幾道口子。
醫務官幫巴巴羅薩包紮傷口,這方楚天站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執意要幫忙把傷口縫好……用他手裡那把綁上了一條醫療線的格鬥軍刺……
最讓人崩潰的是,這方楚天翻了臉,卻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整天拉着巴巴羅薩跟他聊天。問一些各式各樣簡單的,重複的,稀奇古怪的問題。
海盜有多少人,平時都怎麼搶劫,吃些什麼,娛樂怎麼消遣,衣服爲什麼做成這樣式,男人爲什麼長鬍須,女人爲什麼長咪咪……還不許不回答,一旦發現巴巴羅薩有點精神渙散的意思,這方楚天的眼神就不對了,那臉上的肉抽抽的。
尼瑪嚇死個人啊!
每次看見這瘋子拍着巴巴羅薩的頭,親熱無比地稱兄道弟,海盜們就覺得背心發冷,彷彿有一條毒蛇順着脊椎往上爬,毛骨悚然。
如果說巴巴羅薩喜怒無常只是一種手段,是理智的,那麼,這方楚天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他最喜歡的就是想方設法讓你放鬆警惕,讓你享受寧靜和舒適之後,再折磨你,並因此眉花眼笑興奮無比。
從那時候起,大夥兒才明白過來,這方楚天是個變態!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所有人都不敢再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巴巴羅薩的智慧上。在這個方楚天面前,所有的狡黠,都是一個笑話。
幾天下來,讓無數商船海盜都聞風喪膽的巴巴羅薩,已經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
現在的他,名義上雖然還是紅鬍子海盜團的團長,可是,在海盜們是心目中,他已經被剝去了那層無敵的金屬外殼。
現在,大海航行圖,海盜名單,勢力分佈圖,連帶着最機密的兩個備用巢穴,都被這方楚天連哄帶騙連打帶罵地挖了個乾乾淨淨,他又盯上了紅鬍子海盜團多年來的積蓄……
海盜們絲毫不懷疑,要不了多長時間,方楚天就能從巴巴羅薩嘴裡,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說吧。”段天道溫柔地拍着巴巴羅薩的頭,和藹地道:“把錢都交出來,你就解脫了……”
然後,段天道神情沮喪地離開了底層關押艙。疲憊地走進電梯的金屬門,把陰暗的關押艙走廊隔絕在外。
電梯裡,燈光明亮得晃眼。
屏幕上的樓層數字在無聲無息地變幻着。除了電梯向上攀升時,發出的幾乎細不可聞地聲響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段天道無聲地嘆了口氣,摁下了緊急停止鍵。電梯立刻對指令做出了反應,停了下來。
緩緩地坐在了電梯冰涼地地板上,段天道看着緊閉地電梯門發呆。
就在剛纔,在巴巴羅薩異常光棍地吐露藏寶的那一刻,一個急匆匆衝進關押艙的華夏士兵,用一個消息,徹底擊碎了他的喜悅。
王大亮終於通過一條十分隱秘的通訊線路,聯繫上了華夏國內。
這不是官方途徑,而是聯繫的他最忠心的下屬,這樣的聯繫可以確保有關方舟號的信息不會泄漏,又可以收到國內最新的消息。
但是……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消息!
百合號音訊全無!方舟號被判定爲泄漏此次任務行蹤的叛國船隻!船上所有人都被劃定爲叛徒!
軍方已經發出了紅色通緝令,通緝方舟號上的每一個人,也包括方楚天!
草他丫的! Wωω .тt kán .¢ ○
打了這麼久,一次次出生入死,竟然只換來個這樣的潰爛局面。
段天道蜷縮在電梯角落裡。掏出一張紙,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一個的線索。
百合號要繼續秘密的執行計劃,就必須切斷一切通訊,所以無法爲方舟號辯白。
他能很清楚的分析出,這是國內的內奸搞的鬼,目的就是想把方舟號逼出來,以此確定百合號的行蹤。內奸同時完成了尋找此次遇襲事件的替罪羊,還順帶在尋找破壞百合號計劃的機會。
可怕的是,明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明明知道敵人的目的,方舟上的每一個人都無能爲力,也包括段天道。
同樣爲了保護百合號,這個時候他們甚至不能站出來爲自己辯白,就只能把這頂叛徒的帽子生生頂下來。
原本段天道歷經生死,早已經看穿了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很難再爲任何事情波動情緒,此時卻仍舊很壓抑。
除了在黑兵,這是他第一次找到歸屬感,結果卻得來這麼樣的一個破結果!
段天道狠狠的捏了捏拳頭,已經決定找到內奸的那一天,他一定要讓那個混蛋好好嚐嚐自己的拳頭!
唐心把攝像機卡在三腳架上,啓動開關。
攝影機的分鏡頭是早已經設定好的。隨着紅燈閃爍。幾個鏡頭開始了拍攝。
這已經是到達這個海盜基地的第三天了。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鏡頭。
唐心每天上午十點,都會地站在這個位置拍攝半個小時的畫面,然後再去船塢拍下一組鏡頭。
這是一段孤獨的戰場記錄。
所有地畫面,都忠實地記錄着這一路逃亡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在這個冰冷晦暗的鋼鐵基地裡面,有一羣遠離了祖國的士兵,在爲艱難地迴歸做着準備。
“還怎麼回得去?”
唐心輕輕地咬着嘴脣,呆呆地看這鏡頭裡死氣沉沉地基地大廳。
傳來的消息已經讓所有的人都傻了。
王大亮必須要讓這個消息讓大家知道,才能清楚的告訴大家,不能用任何方式與家人取得聯繫。
所有人都想不通爲什麼辛苦拼命得來是這樣一個結果。
但是不管想得通還是想不通,有一個事實是顯而易見的。
那就是。
回家的路,已經完全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