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武器不夠,機甲也很少,都需要靠步行。整整十公里,這會是一條很艱難很艱難的路。”李衛國的手猛地向着西面一指:“在我們前進的方向,是敵人整整一個滿編裝甲營!在我們的身後,中了我們調虎離山計的敵人,或許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以每小時一百公里以上的越野速度追擊我們!”
他死死攥着拳頭,環顧四周:“而我們,只有這幾十輛機甲!滿打滿算不到一個連的兵力護衛在你們身旁,爲你們開路,爲你們斷後,你們害怕嗎!”
“不怕!”戰士們的眼中閃爍的淚花,吼聲如雷般在叢林中炸響。
來營救自己的戰友,只有不到一個連的數十輛機甲而已。他們原本可以不來,可以對這兩千名機動能力慢得髮指的步兵視而不見。
可是,他們還是來了!
誰都知道,在這兩千名的戰俘拖累下,未來的這十公里路程將會有多少危險,多麼艱苦。
身後,猛烈的爆炸聲和炮聲再度上了一個臺階,更加劇烈,更加狂暴。戰士們甚至不敢往林子外去看。
他們害怕自己一轉頭,就會看見自己的戰友在白蘇斯特種營的攻擊下倒下,害怕一轉頭,自己的眼淚就會忍不住掉下來!
同生共死!
可哪裡還有什麼生路?
這些戰友,做出了一個傻得透頂的選擇!他們就這麼來到自己的面前,和自己一道,走上了這條註定不歸之路。
“爲什麼來救我們?”裘千仞死死地看着李衛國的眼睛,嘶聲低吼道:“你們可以不出現的!你知道一個連的機甲,對師長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放心吧!”李衛國拍了拍生死之交的肩膀,他知道裘千仞是在爲自己擔心。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看看你的後面……”
裘千仞向叢林外看去,戰士們的目光,也都同時投向了叢林外。
漫天塵土中,無數橫掠過大地的白光中,兩支裝甲部隊,如同兩條黑龍般攪在了一起。白蘇斯特種兵,在拚命地往前衝,而那些有着紅色標記的機甲,則一邊打一邊退。
一輛機甲轟然倒下,它關節處的橘黃色護甲鮮豔奪目。又一輛機甲倒下了,同樣是漫天沙土碎石中的一抹橘黃……
在這些陸續倒下的機甲身旁,數十輛同樣的橘黃色機甲,倒在了地上。地面上散落的,也都是有着同樣顏色關節的殘骸!
沒錯,所有人都沒有看錯。
後退的的確是紅色標誌的機甲,而倒下的,卻是那些發狂的白蘇斯特種裝甲兵!
因爲,有十道紅色的影子,在橘黃色的機甲羣中縱躍騰挪。
他們所過之處,宛若地獄。
一輛又一輛橘黃色機甲在他們面前倒下或化作一團團火球。在他們那快如閃電的攻擊中,白蘇斯最精銳的特種機甲,就如同呆滯的木偶一般。這十輛紅色機甲,不停在機甲羣中分散,匯合,切割!
一個華夏機甲戰士的手指動了動,忽然間就僵住了,渾身冰冷。他下意識的模擬戰鬥,得到的結果是自己竟然無法擋住這些紅色機甲三招!
如果是在戰場上,如果是被這些紅色機甲近了身,三招之後,自己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怎麼可能?
恍惚中,只見五輛橘黃色靈貓,開始了勢不可擋的衝鋒。接連向一輛紅色機甲撲去。
同伴都在遠處的紅色機甲,不但不想着躲避,反而不退反進。
只見它長長的手臂一陣眼花繚亂的亂連,竟然硬生生將凌空撲來的第一輛橘黃色靈貓給抓了下來。當其他幾輛白蘇斯機甲在助跑後剛剛騰身而起的時候,它已經把第一個對手狠狠的摔在地上,隨即踏足而上,猛然間一蹲一彈,射上半空,迎向了另一輛白蘇斯機甲。
戰士們在這一瞬間,都有一種錯覺。彷彿看見的不是一輛機甲,而是一枚射出發射架的對空導彈,撞上了低空掠過的戰機。
紅色機甲雙退連踢,踢腿速度之快,就連空氣都被扯爆了。
巨大的音爆聲中,只聽一陣密如五指琵琶的金鐵交鳴聲。空中的白蘇斯機甲化作一團火球,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無數殘骸恍若天女散花般向四周落去。
幾輛機甲,在空中交錯而過。
當別外三輛半空撲擊的白蘇斯機甲落地時,這輛紅色的靈貓也同時反方向落地。
就在她落地的同時,大家只見她腳下的地面塵沙被激盪成一個圓圈,剛剛落地的紅色機甲,腳下一蹬,反身急躥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撞進了三輛白蘇斯機甲之中。
尖嘯聲暴起。
紅色幻影一閃,已經在五十米外,一拳反手抽出,狠狠地抽在另一輛橘黃色白蘇斯機甲的胸口。
機甲本身是極速飛行狀態,這一拳甩出,更是快上加快。只能看見一道光從空中閃過。那輛白蘇斯機甲甚至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被抽得倒飛出去。
當她重重跌落在地面上時,她的胸口座艙,已經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這時候,劇烈的碰撞聲才如同奔雷一般,滾滾而來。
撲上去的五輛橘黃色機甲,彈指間就被毀了三輛!
叢林裡,鴉雀無聲。兩千名華夏戰士,在穿透叢林的寒風中,靜靜地看着那十道紅色的身影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這些紅色機甲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他們的見識,也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他們就如同擋住洪水前的堅固大堤,無論敵人怎麼衝擊,都穩如泰山!而一旦出手,就是殺戮!
敵人在他們面前,是土雞,是瓦狗!
可以隨他們肆虐,可以任他們宰殺!
更可怕的是,這些不知名的高手,不光操控技術高絕,還有一整套合擊之術。
即便純屬倚強凌弱,他們在戰鬥時,依然自然不自然地互相默契配合,其中八輛機甲正面作戰,力敵千軍。而另外兩輛,則如同鬼魅般遊走於機甲羣中。對手往往才準備應對正面的機甲,就被他們摸上去,一劍封喉。
白蘇斯人不但要應對十輛紅色機甲的貼身攻擊,還要應對遠處數十輛機甲的炮火覆蓋。
那五六十輛紅色靈貓,似乎完全篤定自己的同伴能夠躲避火力。他們呈扇形分佈四周,只管瘋狂地開火!倒在他們炮火下的橘黃色機甲,至少有三十輛!
一百輛白蘇斯172師最精銳的機甲,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十輛。而紅色機甲,只損失了四輛!
悲哀,已經如風般化去。
信心在萌芽!
隨着信心增長的,還有無窮的力量!
耳畔傳來了李衛國少校的聲音:“我們已經殲滅了白蘇斯三個裝甲連!想要阻擋我們,他們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兄弟們,我們該回家了!”
隊伍,在沉默中前行。
兩千多名衣衫襤褸的華夏士兵,組成了三個長約兩百米的隊伍。山谷中滿是殘骸的戰場,已經在身後遠去,能看見的,只是滾滾黑煙從地平線上卷向天空。
隊伍以急行軍的速度,順着山谷一路向西。戰士們擡起頭,就能看見縱躍於隊伍兩側山脊上的那十輛靈貓。
在這山地叢林之中,這十輛靈貓就是十隻猛虎。只要看見他們的身影,即便前路荊棘塞途,戰士們的心中,也自有一股底氣豪氣。
十分鐘前,那整整一百輛白蘇斯特種機甲,就被這十位機士一擁而上砍瓜切菜地屠了個乾淨!而這一路以來,只看見他們身影晃動,不少白蘇斯人的偵查機甲,甚至還沒有接近隊伍,就被他們一一干掉。
有他們在前面開路,還有什麼人能擋得住?
聽李衛國少校說,這一晚上他們轉戰三百公里,襲殺了三個白蘇斯裝甲營!而他們的損失,不過是幾輛機甲受損而已。 wωw▲ ttκan▲ C 〇
就算是伏擊戰,這樣的戰線,也稱得上驚世駭俗!
段天道左手在控制着操控杆,讓機甲微微轉向,右手五指無意識地在鍵盤上飛點幾下,機甲一蹬腿,輕盈無比地躍上山脊的一個陡峭斜坡。
視野,陡然開闊。
天際條條朝霞之間火彤彤地太陽,將金色的光芒,灑滿了整個山區。遠方的羣方峻嶺,近處的森林,谷低的溪流,都在這片金光的沐浴下,顯得生機勃勃。
段天道只覺得心胸一暢,詩興大發,一聲清越長嘯,昂然吟道。
“臥槽他大爺,多好看啊!”
山脈遠處,一道峻嶺隱約於幾個山頭之間,露出了形狀。
機甲電腦地圖,在那道峻嶺上,標註了高度。段天道知道,那就是415高地,也是自己這一程的最終目的地。
那將是一道鐵閘,將身後追擊的白蘇斯軍隊,牢牢地擋在415高地以東!
最重要的是,李存信在那裡,博藍和王沁,也會在那裡!
一想到王沁,段天道就覺得自己這位偉男子出生入死浴血沙場,早已經堅硬冷酷的心,一下子軟了。
雖然那小妮子野性了點,有的時候也不得不以強打強,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的女人。
他咂了咂嘴,不由感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如此偉岸的英雄,終究也過不了美人關。
如果戰爭結束,就在這人跡罕至的美麗山頭,修上一棟別墅,和王沁在觀景陽臺上……
一股電流從屁股後面一直順着脊椎炸到頭頂,段天道只覺得每個毛孔都美得冒泡!嗯,這是雅趣。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先保住這羣戰友的命。
山下的兩千名華夏戰俘,以急行軍的速度,向西快速挺進。說是快速,和機甲比起來,簡直就是蝸牛。走了大概十二分鐘,隊伍行進不過三公里。
這已經是這些疲倦到極點的華夏戰士們最大的能力了。畢竟,他們的身體,不允許他們用更快的速度奔跑。而兩千人的隊列行進,與小部隊的行進也完全不一樣。不說中間有跑的慢的影響速度,光是隊列,就拉出了五百米。
機甲躍過一塊山頭岩石,撲下山頭,又手腳並用,如同猿猴一般攀爬上另一道山脊。站在原地等了半天,隊伍才經過身邊,段天道心頭有些着急。
前路上,還有敵人的一個裝甲營。如果是伏擊的話,自己倒沒把這些傢伙放在眼裡。可是現在,對手顯然是有着充分準備的,而自己這邊,不單人困馬乏師老兵疲,還有兩千名疲倦到極點,只有一百多支槍和幾門從機甲上拆卸下來的炮彈,沒有絲毫防禦能力的華夏戰俘。
要保護這支機動能力極弱的隊伍,穿過敵人的阻擊陣地,機甲連就不可能和之前使用同樣的作戰方式。不然,等待這些戰士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炮火,就是死神的收割。
別說對方一個營三百多輛機甲,就算只有十分之一衝進隊伍,都是一場慘劇!
在經過反覆推演之後,自己雖然將計就計讓林涵一個人領着五輛不能挪窩的電子機甲,遙控着十輛同樣不能挪窩的戰象中型機甲設伏,成功的調動了172師。可是,這個障眼法只能玩上半個小時。一旦受到伏擊的172師一團一營成功擺脫了電子壓制,林涵就該落荒而逃了。
而趕過去的白蘇斯人,在發現上當之後,將會以更快的速度再趕回來!
這中間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畢竟,自己推演中預測的他們的設伏地點,距離這裡,只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也就是說,最快半小時之後!
白蘇斯人就能趕回來!